白衣人听她言语虽然还显稚嫩,却充满了对自己真挚的推崇之情,内心也十分欢喜;又见无垢听了她这话,便朝自己羞怯一望,满眼中都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感激之色。更是心神大悦,“呵呵”笑道:“好个聪慧的女娃儿!”笑毕又道:“不过你们秦家是武林正道的盟首,历来最容不下我们这些□□上的人。日后若是被你爹爹听晓今夜之事,得知了我们的真实身份,要为难我们怎么办?”
月明急忙道:“不会的白大哥!你救了我二姐和我的性命,我爹爹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难你们呢?”却见白衣人撇嘴一笑,分明是一副含诮不信的神态。急忙想了一下,省到他意,又忙说道:“白大哥,你若不放心,那我就不把今夜的事讲给我爹爹听。我对谁也不说,以后就是在路上遇见你,我也装作不认识你!”
白衣人“哈哈”大笑,禁不住在她额顶轻轻抚了一下道:“好妹妹,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知道替人着想。大哥哥刚才是逗你玩呢,你说了也没什么,我们住在高高的浮罗山上,外人找不到的。”月明一睁眼喜道:“浮罗山么?那可就在我们京城里呀!”口中边说,脑中边也想起以前已听说过这响彻黑白两道的阎罗殿就在京城浮罗山上。一时尚不及再仔细回思,只见那白衣人已点了点头,又含笑问道:“对了月明妹妹,你们怎么会被三猴劫到这儿来的?”
月明忙叽哩呱啦的将白日里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遍。白衣人微微颔首,听完说道:“离这儿最近宜的歇脚之地就属前面的落云镇了,我料你们的那个什么忠叔必就投在那里;这几只猴子厉害得很,怕他一时搬不来合适有用的救兵,应会在镇上淹留,不如我们送你姐妹俩个这就先过去寻他吧?”无垢本是个凡事都少有主意之人,眼见那白衣人边说边转眼望向自己,目露征询。心中已自一乱,忙朝月明望去,见她大露喜色的应道:“好呵好呵!”便也赶紧点了点头。
四人当即出外。步入洞道间,无垢看见地上先前被那白衣人掷出的几具尸首,吓的浑身发抖,紧紧贴在月明身边抓着她的手不放。月明虽知江湖上的人大都整天就是武斗杀伤,但此夜前也没真正见过谁杀人,这时近对到这些死人尸体,其实也有些害怕,可回想起这干恶盗前时的凶狠形态,恨意又大过了惧意,只尽量不看那些尸体,快步向前。无垢跟着她好不容易近到洞口边,抬眼偷偷一瞟走在前面的黑白二人,放缓脚步,拉住她颤声低问道:“九妹,那……那些人都……都是他们杀的?他们也太……太凶狠了。”
月明对那黑白二人早怀慕嘉,听无垢反说他二人凶狠,直觉违意、一心相护,睁大眼大露难解她何以出此等话的神情道:“姐姐,你想什么呢?行走江湖的人天天都是刀光血影,杀个把人还不是稀松平常之事。何况这些强盗们本来就该死,在咱们之前还不知都害过多少人呢?若教爹爹大哥他们碰上还不是一样的杀。”无垢张口便奇道:“怎么,爹他们也杀人吗?”话一出口,便自后悔,想爹爹是江南六省正道联盟的盟主,又是威震八方的武林豪杰,平生哪有不杀人伤人的道理?果见月明又是愕异、又是好笑道:“天哪,姐姐,你这几年待在峨眉山上,竟真的一点儿都不通晓外事啦?像这种为非作歹、尽干坏事的恶徒,咱秦家也不知除了有多少了。”
她二人自顾在这厢窃谈,却不知那黑衣人见她们落后,也低声对那白衣人道:“大哥,你今日如此真诚对人,不知他日别人也能如此真诚对你么?”白衣人泰然一笑,道:“男子汉做事,当如行云流水、随性而发,但求无愦于心,又何必思前顾后的?二弟,你太多虑了。”黑衣人不再说话。两对人相继出洞,只见四处暮霭沉沉、昏晦一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山路崎岖,径道不明,白衣人顾念二女,退后反手轻轻各握住她二人一只手腕。无垢不由便向后一缩,正要拒绝,又恐足下滑跌,扭头但见月明神态自然,并无半点难堪躲避之意。才拒心顿消;又见那白衣人侧脸对着自己,清湛的双目中闪露出毫不掩饰的温情,心内倏地便觉一热。正心波荡漾间,白衣人已拉紧她二人,泰然自若地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