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里,方才省顾起他前次话中就已称我做殿主,顿大急摆手道:‘不!我万万不能……’他却仍全然不由分说,当即打断我续道:‘请殿主先听我把话告完。彭鬼王、黑长老并我本都是跟随嫪教主拼打多年的他的得力干将,否则我们后也不会得他重封予教中鬼王长老高职,这点殿主应也能想到。我们早年皆是全力效忠于嫪教主的杀人魔头,你对我虽以往有别他人、多些亲近,然听到我此刻这告诉想必又会大起嫌忌,但我并其他同门最初落入此道以致其后一径发展、深陷难拔,其实大多存有些别无可选地不堪出身、无奈原由,不是你这等可得向处正道之人所能体知的,不过我也无意有求你生甚恻惘之情而多诉于此,只是为欲让你清明当前情势做出适决才言涉到这些。
我三人原同系嫪教主的心腹下属,但却真心有别,彭鬼王和黑长老一样是早心行合一,甚同嫪教主意主的,皆暴虐狠毒、灭绝人伦;而我虽不敢有违冒犯于嫪教主,表面总是默讳顺从,但内心却渐积不满嫪教主的某些过恶意行,尤其是得见少教主那般有投我心地过人胆气豪行后,我心底更是深为惊服受鼓、愧叹难宁。
后来嫪教主生意先选定了彭鬼王和黑长老到此创建阎罗殿这一备用重部,又本有意再加派上我这在他心目中谨稳可成事之人,我自己也早动欲趁此机可远离他身边、有改不再续过那种多创大恶地往生,便也毛遂自荐了一下,结果很是顺利地被调到了此处,重新开始了一种在你看来虽然仍是大为邪恶、却实比我以往好得许多的生涯。
而我和彭鬼王他们无论本心性行有何分异,却早系已同门共伴多年、不知多少次同历生死的亲熟兄弟,实具情谊,向可互容平处,但你和他们的关系却大为不同、不好相处,他们这种人是极其难惹、甚易生事的,虽然有教主授命和我看管,这短时期内你们之间可无干无事,但天长日久势必难保不发争端,教主不可能苛令他们彻改本性行风,且他自有别处纷繁重事,没多暇力大顾到此,我这一微薄之人也是无周顾之力的。本教教规沿传森严,例来无人敢以下犯上,你只有接了这殿主阎罗王之位,以后才可大获此处至大的权力联自由,得有最大程度以免云飞受到同其他那些孩子一样的本殿邪派教导。
我知道你的心思想法,但我同时也知信的是你本是个知恩图报的忠义之士,现在教主欲让你接受的意命又并非多么难为,且难道你就一点也省思不出,他也是原于周顾及我先前对你所述的那番情由而力保你和楚云飞的一片良苦用心么?你又何必非得偏执违拒?要知他出此意命并非为自谋私利、而是全为重你呵,难道直至今日,你还堪不破正邪纷争俗见、重维虚浮名节?这些到底又有何真实意义呢?这些话是我一己私意,并非教主所授。我早已深为敬服教主的志气胆魄、雄才伟略,自可归他下属,便一心一意可尽效辅佐,无论他有什么意愿,我都很希望能为他达到。且我自己也觉得,若得你这样一个大别于我□□中人的良正义士掌管本殿,会是本殿之福,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本殿中这些孩子们本身并无邪性过错,请你不要见嫌憎厌他们。’
我听他最后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直觉一阵违心,再难忍待地叫道:‘我哪里会对这些孩子们有甚嫌憎之意?钟大哥!我刘淳志并非无心无眼之人,在这山上已待有些年头,难道还能一点也看不出你们中有很多都并非那等世人传见的嗜血成性、残狠至极地□□恶徒么?尤其是那些孩子们更是本无过错,他们失去本正当备受的亲人之爱而流成这里养培的杀手已经够可怜的了!钟大哥,我的心思你总可测明,我确是直到今日,还重保自己出身正道的虚浮名节,但你一番诚恳相劝已有动我心、令我甚觉有理,我既已蒙你们相救在此托身多时,如今还重谈甚名节实属自欺欺人、无谓之极;且我至重云飞,为达周全护他我可以答应你接受教主此重任,但是这其中却有一节使我仍不能安从:我虽一直对你们□□中任人任事怀嫌故避,但心中又岂会不明教主对我和云飞之大恩?我其实早对他深怀感意,只是万不愿表露。你也可见,如今的我早已是意志消沉、堕落颓废,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就连本少成满怀的一腔报国之志都尽已灰丧,还哪有半点心力主掌管理这殿中事物?我若应承这殿主之职,那必将大误有妨教主教业,我刘淳志相欠大恩尚装傻罔顾地无以回报,如再一味全为己虑而无顾教主之利应承了此职,那真是一点也不算是个人啦!’
钟命久久注视了我好长一阵,那本一向都是沉静无表的脸上此番却流出感色,终点了下头道:‘能闻你这一番真怀挚表,我并代想教主都可感慰。殿主,既是如此,你可不必大存此虑、承了此职,以后如有多力管理本殿事务便为,若无自管专致养教好云飞便好,其余皆有我顶承辅理。’
我听他这样说,当时是仍甚犹豫难为,但没过两天便势难再推地只能受之。从那时起,我便大出料想地成为了浮罗山上的一殿首主、顶尖人物,却极少关理殿中诸事,仍一味以酒浇愁,继过着醉生梦死、不知日月地颓废生活。后彭无亲染上重疾,也算是罪有应得一命呜呼,殿中理事主权实际皆落在钟命一人之身,而神秘的教主地藏王渐就象消失了一般,后多年再与本殿无所联络,我们那里渐似自成一派一般自行其事。”回述到这里,思绪暂断一结,又腾起万千辛凉感慨,深叹了一声,又举酒大灌起来!
秦川本正随其言联思起以往己方对□□追察到的有限费解情况,方有些大惑得解之感,却不及细理,眼看他喝得甚猛、形态堕沉,那酒水洒得满下巴皆是,顺着浓乱胡须不住下流!登大顾起关励之念,忙伸手按下他捧着的酒坛一阻止他再饮,双目耿耿注视着他道:“刘大哥,你可曾知道?当年楚元帅受陷蒙冤、以国法被紧促处死后,有多少心清识明、见破阴谋地文武志士不顾己安公集抗议、四面声讨,将一干陷害忠杰、祸国殃民的奸臣馋小批驳得阴心尽布、体无完肤,又有多少得明真相地平弱民众不畏强权,举家而出为楚元帅并其一众受害家人部将披麻举哀、痛哭流涕!正所谓天理公道自在人心,你若曾亲见当时情景,也会深感有慰!刘大哥,你所述那位教主身为一□□之主,尚有大识知顾重保国家良将栋梁,天下更有多少与你等志同道合、对你等挚悯关重地义士良民,你自己就更当自奋自强、重鼓大志!又岂可自轻这饱经了多少磨难才保全下来地有用之身,一蹶不振、一味沉堕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