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阴沉,秋风劲起,归来山上松涛呼啸、柏峰起伏,月明一早便独自上山,边行边满怀伤戚、无限怅茫地望着前方掩映坟莹的苍山,景添人伤,心情惨淡地拖着沉甸脚步方缓行近剑洲坟地,便听得风涛声中隐约传来一女子哀婉异常的吟诵声,出虞一测兼续听那一瞬后,便识出是雪晴,心生避意、不愿有扰,当下驻足滞身,暗听她如泣如诉、似幻似真地一遍又一遍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后吟声已是悲苦低涩地难辩其音,终一阵哽咽,再无声息。月明早大生感触地又待须臾,觉已可出,便续行转向那边,只见雪晴身披一袭火红耀目地皮裘,痴痴呆呆地站在剑洲墓前,泪渍满面、憔损不堪,身形望去是那样的瘦弱孤苦。不禁停步怔望,是时大顾起她自浮罗山瀑底一事后对剑洲更怀的另一番异味痛悼,甚腾怜测,力寻了会慰语,搭话道:“大嫂,原来是你这么早也到这儿来了?事已致此,你当自坚保重自己,勿要太过悲伤,我大哥若地下有知,定也盼你抛悲得安。”
雪晴这才缓缓转头一视她,一双泪目中感光微闪,缓缓道:“好妹妹,今儿碰得正好,否则我尚有些话也顾不得寻你去说。我从前与秦哥一起时,常听他提起你这个心爱妹妹,却只当你系他至小又可爱的妹妹才备受他爱重,后入得你家,对你实大有异于常人的亲切感,但直到前日才有所闻知原来你系秦哥唯一的至亲妹妹,那你也就是我们梅孝唯一的亲姑姑了。我这就要走了,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重回此地与你们相见,望你多疼顾些孝儿,也多来看看秦哥,别让他的坟头长上荒草……”
月明大吃一惊,待不得她说完道:“你说什么?大嫂,你要走了?你……你要去哪里?”雪晴复然转顾向剑洲坟莹,渐大现异样毅色道:“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晨起出来时已在房中给公公留下辞信了。”
月明这才注意到她腰佩长剑、身带装囊,一身打扮似有远行之状。不由更是惊急道:“可你究竟要去哪儿呢?”说着又顾起智思,急续道:“你因何不去向我爹正式作辞?你、你把信悄悄留在自己房中,一时半会又岂有人能够注意你不在了、再重意于此的发现你的那甚信?我爹又得到何时才能见得、再知你是辞走了?”眼看她毫无理答之意,不由又急得近上两步道:“大嫂,你……你可不能任性胡为呵!”
雪情这才有答、却仍是头也不转道:“我去意已决,无人可阻。这就是专门来向秦哥作一必得告别的。”说着又全神投注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剑洲之墓,大流深情道:“秦哥,你一定识得出的,今天我穿的就是咱们第一次在梅林相见时所穿的衣服,想那时咱二人还是同感真乃上天赐幸,却原来是狠中它肆弄后伏!秦哥,你现在好好多看我两眼吧,我这一去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回来了……你泉下有知,当明我心,非是我狠心抛顾我们的孩子,只是如此海天大仇,纵难报偿、也誓难安受!”
月明两番听她话意,竟是要赴之地有有去无回之大危,更是如何能任其自行?又听她似要去报仇,便急叫道:“大嫂!你该不会是要去平北王府吧?”话一脱口却又即想到,平北王府可不正乃是她自己家,她要去平北王府那就是回家,似也无理当强阻。但还是甚感忧虑紧张,力欲阻劝,因她前话有提而大想到梅孝,知道此时若能有改她那看去已甚坚决的去意的怕是只有梅孝,忙续道:“那你就不想想梅孝?一个他那么大点的孩子纵有再多人疼最需要的也是自己的娘亲,你就能安心抛下他离开?就不想想日后他想念自己的娘亲时会有多可怜?”
雪晴面上痛色一现,但随即便消去、一起坚态绝色道:“顾惜不得了!”然后便似再不受听的死死凝视着剑洲坟墓,目光紧烈地已似要把其吸入眼中可随身带走般!蓦然激毅道了一声:“秦哥,来生再见啦!”一甩红裘转身就走,脚步疾猛的如阵风般,竟再毫无所顾的一下子就从月明身边穿过,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行去!
月明猝不及防,心急如裂!追着她转向坡那边朝她背影跺足连唤了两声:“大嫂!大嫂!你先别走哇!”却哪得理会?一时间直生一种异样感味,只觉其境就象当年自己生母抛下大哥和自己一般。眼看她如若一片红霞飞飘入呼啸风林,很快就离去很远。急生一念度测该不该立刻回去向父禀告,转而却又想,只要她心意不改,纵能强留住她一时又有何意?莫名便觉一阵无耐意冷,颓丧怠举,又思至亲大哥实是无比惨痛遭害冤死,虽然父亲公私两顾,不许家人寻江冠雄这罪魁元凶为大哥报仇,但江冠雄身为雪晴之父,却令人匪夷所思、实是狠绝至极地害死自己女儿的爱人丈夫,那雪晴寻他追究一下也甚是理所应当,而他们再怎么说也是至亲父女,相互间应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如此一番思度后,雪情也已消失在视野之中,再无顾意,转行回剑洲坟前自举来时本意祭悼。后给剑洲烧化过一些纸钱后,又往他坟旁朝于浮罗山方向另划一圈,给楚云飞也烧焚纸钱,伤悼自喃道:“飞哥哥,这些钱是给你的,你在那边定要安幸富足的生活,再不要有感今生苦楚。……”待得纸钱尽灰、缭烟消散后,起身久久对望着那边远方,似可见到浮罗山那苍莽高峰,无限怅茫怔呆一阵后,又如有省般周心一下彻痛,泪珠复扑簌簌滚落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