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泽见他说着又忘情激忿起来,不禁又深谓了一声。江冠雄听到,有省般激色一控,略表自失道:“这话说得有点岔多了,我本是想对你说,我大是理解以倾城之性,仅在那短时间内当然还适受不了与秦峰绝关的重大打击,和我回行那时一直绝望昏溃、精神恍惚,但总算也是安静着的,可被秦峰那厮这么一撩拨,登时便激动起来,一下跳起直接便向还快驰未停的马车外冲去!吓得我慌忙一护止她,赶紧喝停了车亲手把她护送至了秦峰面前!那厮一跃下马,这才似顾起身份般对我见了礼,其后便说着是恳请,其实脸上那股坚硬神气、却是明摆着任何人也甭想有逆意为阻地让他和倾城再最后独处一时、告别一语!”说到此万难有制地又恨骂了起来道:“亏他还系一向以忠正自居、出诺必守的秦门嫡亲子弟,既已本就该当的与倾城告绝,那就当死守诺信、再无牵扯,却竟行下这等寡廉鲜耻地纠缠鄙举!害倾城本已如死灰之心复燃怀望,自那番与我回归长安后便总对他念念不忘、旧情动跃,多少次寻死觅活地只欲见他,搓弄的我一颗心疼惜如碎,只得顺遂她愿陪送她往京中相见!哼哼!秦峰恶贼害本王作极孽小,当得好个举世第一善人!试问天下又有哪个男人可三番两次将自己的女人亲送至其旧情人身边,容其二人私会亲处、大温旧情?何况本王还是位居一品的王公将帅!这都是他当日那阴恶用心一行种下的因果,活该他遭报盛年即亡,却是百死也难赎其罪!”
陶泽再难忍耐安听,插言表逆道:“纵是你对秦峰偏恨早深,也不应尽曲事实。秦峰生前乃何等一英雄人物,当年但凡得见之人莫不直感敬慕,这点你也是不能自欺否认的,秦峰若非那样英雄气质,倾城又岂会无顾于你而对他一见倾心、自此无忘?试论你志行虽渐丧大义,却终归本也是一卓群超凡、大具魅品地英异男儿,就算无高赫地位,单凭自身也可得多得是的女子爱慕愿随,能有几个可抵你还反施的重爱而再择他人?你偏爱的倾城偏能如此,虽然是在未解你情意中与秦峰得见盟动了真情,其间也具些命缘和性投之故,但大由还是秦峰优异过人、堪与爱付,他又哪有半点如你所极尽辱骂的那般不堪?我对秦峰大哥即有亲眼睹识也有至友告知,可以测信定保如果倾城不偏正是你本外室暗养的宠娇,那秦峰大哥他当年绝不会背叛情诺、辜负爱侣,他乃是为保大义才痛割了一己私情将倾城让与了你,但他再怎么重执大义、自坚力强,也是个生具七情六欲地凡人,且还实本至情至性!他与倾城绝关由你带走,我这虽非当事之人不用多想也可体感得到他强忍惨受的那种剜心断肠般的巨大痛苦,若是倾城可以坚受或是顺服这个结果也还罢了,但倾城又是那么一副凄绝堪忧地情形离开,他又怎么能真正狠绝得再无所顾?想必是是时真情挚迸地冲动追了上来,本意不过是定如他自己所表那样要和倾城做一次最后话别,你却非要责他是出无信纠缠、栽他是怀阴恶用心地连这也不能相容,对别人的要求未免也太苛刻!”
江冠雄恨意难改、别忿又添道:“你对秦家的情谊自然是早重过我这江氏王府,无论是秦川贤弟也罢、秦峰大哥也罢,你一并尽可体顾备至、极力向护,哪是我这一等王爷强权俗贵可比?不过本王今生无论显堕也不希罕任人顾恻向护!”
陶泽神情一缓,静视了他斯须,萧淡和声道:“咱们这会还争较于此作甚?你自管下述,难得你会有今时这般大表真衷之情,我甚愿一听,不会再出插扰。”
江冠雄即也神情一缓,追思续述道:“我当时虽恨极了秦峰,可倾城哪容我半点有逆?她根本连待也没待地就直欲扑入秦峰怀中,总算秦峰还知对我有忌,持礼阻制了她,又假充正形的续问我可否让他二人独处一时,倾城这也才顾起我,转头一双泪目中满含着我连看都不忍多看一眼的可怜情态,只说了两个字:‘求你。’我便还哪能有阻?且我明白得很,阻也没用无谓,当即应她道:‘只要是你心愿的,我都竭力能如,除非是我实不能为之事。你现在尽可随他去独处一语,但完后即当随我继行,我切望你不会再出甚过份要求有伤我心。’倾城泪眼濛濛,再出不了一字言话。那秦峰却好不识趣的抱拳出头道:‘多谢。’我当即嗤然回拒道:‘我是爱重宠允我的女人,并非对你,你浑谢什么?我可不受。’那厮再未出一语,带着倾城转避入了路旁的一片树林中。
你应也能想到,我虽即不忍倾城她自己伤心、又不愿她对我怀怨,而毫不相违地应允她和秦峰独处私语,可其实又哪能甘心安容无顾?实告于你不怕你小觑我,我测疑纷乱、直如油煎般只待了短短一瞬,便即跃匿在树上寻他二人悄靠了过去,暗隐在近处一枝叶繁茂的树间向下窥察着他二人的一举一动。哼,你猜怎样?怕你也万难想到,他秦家的男儿不是一向风传英雄的很么,秦峰那厮在人前也一直甚是□□呵,那会竟然眼泪汪汪地对着倾城,说道:‘我本誓不相负,如能选择,那我是宁可死也绝不断情背诺,但天命难违,今生已不能抛义求结,但来生定要再续情缘!我本觉不宜再对你有此一表,只欲绝情断你意念可使你日后重新好好生活,但见你受伤至重、被迫离去,才猛省起这样也许反倒会大害你致入绝境,是以方紧急赶来出此一行……’
倾城待不及他再说便激喜亲唤一声:‘峰哥!我其实本就怎么也不能相信你竟能那样狠绝对我!你不是那样的人呵!你知道么?在你那样看去冷酷无情、绝无可转地坚告我与我断关时,我的心碎了,我的魂灵已逝,不可能活得下去了,你不再要我,我就不能从你那里得有一个容身之家,只能跟将军回去,只有他那里给我早设着一个收容之所,但是我知道,我就要死了,不会再过多欠恩于他……’
我听得,直觉一阵心惊肉跳!不及再多后怕,那实是可恶之极的秦峰竟已一把亲抱住我的女人,比个娘们也不如的更是泪水直淌道:‘幸亏我及时省测于此,否则纵然百死又能何补?’
我那倾城又同悲又痴喜道:‘能得你这真心一告,我心里又有了希望,又可以活下去等着和你一起……’秦峰那厮又如吃了一惊般急忙放开她道:‘不!你万勿错会我意!我们今生已决不可能再在一起,你可别复生此望!’我那实是纯憨已极的倾城满脸惊惑地注视着他,傻问道:‘可你不是仍然真爱着我的么?我也是始终无改的爱着你的呀,你纵现在一时不能和我一起,我可以等呵,一直等到你能够了的时候……’秦峰发急道:‘我已又是实况细释、又是假作绝情地对你好说歹说了多少遍,你怎么还是不能明白呢?’
倾城脸色一伤黯,颤睫复滴泪珠道:‘怎么你原来还是那个意思么?你那些什么义呵正呵、当顾大理的话我根本都听不懂,我也知道自己很傻的,配不上你,你教我别复生望,那我还不如死了好……’
秦峰即又惊担一揽她双肩,甚显前后失措、左右难苦道:‘我现下也真不知是该让你断望好还是该让你有望好。罢了,就各安天命吧!你只须知我心里有你,今生也只唯有你,与你此一决别实乃万不得已,不要当我是虚情对你才抛弃于你、而伤心致绝大损了自身;你若心里也有我日后就给我好好安生,为我保重自己至珍的生命,否则便是要我无法自处、随你同丧。’说着他便从腰下拿起了那柄随身携来的青蛇剑,双手执送在倾城面前,好不情意深重道:‘这柄剑是我早年无意从一街市民贩铺上发现识出的宝器珍物,精致犀利,又本系为女子造使,轻巧短小、灵便易携,我因出身武林,原以为是会和哪个同道的武林女子结情,是以当日无欺那无识此剑宝贵的民贩以重金购下,此后一直珍藏家中自己房内,本是暗存痴想要将此剑赠予日后所爱之人。不曾想会是与你这么个纯善美丽的至柔女子幸遇相爱,又不曾想这幸福何其短暂?我还未及顾想于此,便已出晴天霹雳之变断灭了你我之爱。今时我将此剑郑赠,倾城我最爱的人,想你不会半点武功,又何等娇弱?我起初与你结定终身之盟时,本是满腔男儿自强自信、会以我之能一生保护你周全,可如今却背情弃诺,再无可多说,只要你知,我今生虽已不能与你身结,心却永随不变,这柄剑代表我心,相赠于你为伴,一生道路漫漫,谁也难保不遇凶险,而我却已永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这柄剑助你护身,权当我还能随护着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