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淳志这会早忘顾其它的唯注此变,但见牢门前已赫然多现来了三名身着男装制服之人,两名左右侧侍着一名的昂然一立!在前那个身着一袭华美艳丽、格外夺目地大红底织锦官袍,头戴镶玉金丝帽,面容还甚年青且皮肤白嫩、异常秀美;后侧那两个却都一样的一派黑素衣装,黑帽黑靴,两手尽包、全身周笼于一黑色披风内,容神有如木雕,阴讷沉静。追禁他们而来的那一众府牢官兵中有不少啮牙裂嘴、捂这掩那的已大显受创痛相,他二人那副态样却似从就未出过手一般。再见洪旺孙一见那来人就面色大变、目闪惧光;那一从官兵本对那三人就大有忌色,一见度洪旺孙这般神情,更皆只是围侧警监待观着,全无再攻上续斗之意。方一眼观顾到这些,那为首男子已一扬手将一划闪金光之物直向他右手上击来!
刘淳志一时未防,竟全然着中,手中本持着的那只酒杯顿哐啷一声失掉在地砸烂开来,毒酒四洒,发出哧啦蚀音!他下意识再仔细一寻看那打中自己、此刻已落滚在地上一侧之物,原来却是一枚金弹子,在火光投照下闪射着耀眼的光芒,竟似纯金打造。心感吃惊地又抬头一视,但见那人不知何时右手中已又有了两枚同样的金弹子,一边转玩着,一边满面倨傲、阴阳怪气地开了话道:“洪尚书,我倒还真没大料想到,你原来还是个吃有那熊心豹子胆的,以往我真是小看识错了你呵,先不论我这若来得晚些,这人便得同不知多少人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你这兵部大牢里了,只论你方才那话,我所持的这大内金牌,向可通行往各个官衙府门,怎么你这里却通行不得么?”听声正是头前出喝之人。
却说洪旺孙一听确他已听见又直揭出自己先前那大存私逞之话,顿然大生懊丧、愈发惶窘,讪困一瞬后,起措赶快笑释道:“花公公玩笑了,我这不是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了么,我这若早知是您来了,摆道相迎还来不及呢。”
刘淳志早觉那来人虽是男子,外相声音却颇显女气,一听洪旺孙唤他做“花公公”,心头立生确测道:“原来这人是个小太监。”因觉方才被他击中的手骨兀自生疼,当时便已生的惊疑更起:“想我在山上堕落虚度十六年光阴,此番下山竟连遇强手,这小太监看去年纪还轻得很,功力却如此不弱。”边想边仔细审视,只觉其身着较自己多年前立身朝堂时见过的太监制服似已大是不同、堂皇华丽了许多,但因那时也未大注意过太监一流,又已远隔时长,是以也清忆不确,再不及有多忖,只见那人已听完洪旺孙之言,略显受用自得的“哼”了一声道:“你也原该是个识相的。”
洪旺孙又紧着陪了两声笑后,一双鼠眼骨碌碌一转,一面大显恭色、一面又大显郑色道:“花公公,你这会造访我府兵部大牢,可是有什么公干吗?”
这下那花公公顿然恼火起,右手本转玩着的金弹一停,左袖一扬就直朝他脸上一拂道:“你给我明知故问的装的什么蒜?今天你下朝时施公公他老人家交代过你什么?”说着又一指刘淳志道:“而且这次我家施公公行的可是我们崔大总管的意,这是我们崔大总管亲自要的人,你当是开玩笑呢?还不赶紧顺顺贴贴地把人去了镣铐奉送于我带走,我也就可免究你头前竟敢违逆之罪!哼,若非实不愿在你这臭牢房里多待一刻、懒得与你费时计较,又岂会让你如此便宜得过?你还不知好歹呢!”
刘淳志愈发惊疑大起,暗道:“施公公?崔大总管?他说的听去就是施戚和崔冰河二人!想来也是,这当然是来自后宫的小太监年纪如此之青武功就有如此修为,同四大宦官必当大有关系,可我当年在朝堂时四大宦官虽还未显大势,却也有显恶名,非吾辈愿有交染之流,我只在面圣时与主管皇上宫事的施戚偶有见面,却连正眼也没注意看过他,其他三个更是全然谈不上有甚交识,他等如今何以竟会对我大发关注的要的我甚人?”还是顾不及细忖的只见洪旺孙已郑色全抛的又紧着陪笑示好道:“花公公,花公公,你先别生躁,听我好好给你讲么。”说着朝那伙后追花公公三人来的官兵一挥手道:“你们都先退回原处守侍待命吧。”
那伙人即应命退去,洪旺孙这又对花公公大显玄秘私语相顾之态道:“今天施公公唤下我暗授其意时你不在场,你可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他不是一般囚犯呵,他可是十六年前皇上就下榜通辑的犯下通敌叛国一等大罪的原征北大将刘淳志!这等国家首级死囚重犯,可不是谁说要提走就可提走的,你和我都担不起这样天大的干系呵!”
花公公秀眉一吊,大现不耐怏恼地立喝道:“废话!他若不是原征北大将刘淳志,我们崔大总管又要他这个人作甚?洪大人,你这样给我东拉西扯、耍花搪塞的,是想拖延着待你哪个擅察意色的奴才去给你那主子通风报信吧?趁早省了那份心!我人既已到了这里,你就别妄想再动得甚鬼伎俩,无论怎样我都是要即刻将此人提走!”
洪旺顿然“唉哟”一声,大作屈苦状道:“我所言可是字字实情,出怀顾向公公的一片好心才私胆提醒一下,公公既不信不听我当然也不能勉强,就唯能顾己说己了,我自己也是吃不起这样的违法大罪的,公公你得体谅到我的难处呵……”
花公公暴起一声冷笑道:“那好!洪旺孙,我问你!你既口口声声重提他乃皇命辑拿多年的要犯,那而今拿住了他为何又不上报朝廷公审,却要趁这入夜之际偷偷摸摸地欲用私刑将他秘密处死?你好大的妄胆!竟敢出下这样只手遮天、私定生杀之行!你这又算不算得欺君违法的首极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