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听了,也不禁心头一沉,不觉峥眉拧起道:“我刚才所表的是我此刻生腾占主的心情,其实只是我对崔冰河原怀识感中的一份,而另份是我早在三年前便也生有如陶兄你一般之忧,那时我从那刺客处虽远不及后从刘大哥这处多晓了解到崔冰河其人,但也有知有感其高人处,与其师嫪野王那等无知于自己那样淫恶横暴,虽可逞得一时凶势,却形同自掘坟墓般必将激起天人共愤、尽速大反致落个灭亡下场之徒为比,真有云壤之别、不知胜过多少,即追虑以其之性能,又岂会是甘居人下尤还是卑为奴流之人?虽尚向显沉静少为,却必怀高志远谋,且其实便是以其为首的四大宦官派由那施戚等人主行的又势名愈张,只怕将来事态发展下,多半是要发动祸乱朝体、操占国柄这等顶极野谋;若其还实如我有测般正为幽冥教教主,那更是兼具幽冥教这一派处在江湖中的势力,岂不更令我辈难抗堪忧?关于此我就在前期的盟帮大会期间还曾对众位盟友有所露言,但那时还是难有确定,而今际再凭这大得多知思来,却已先可确定其谋国之心,纵然一切将来之事皆属变多难测、未知无定,但也正如陶兄所省提般令人可添重忧。”
陶泽一时也是清眉蹙起,细虑忧重,暂难下语。早待表言的刘淳志是时得机急说道:“川弟!陶先生!我刘淳志对你二人无有丝毫虚讳之心,只告实言:若说我投入冥教原是情不得已,那么时至如今我已是全心尽诚地终身都愿忠效教主!即使他将来有发那等谋国之行,我心内直觉中也不愿对其任行有逆,况且我届时几可定已不能当处。只是他让我转告给川弟的那番话,实在是太让我感到一种无比深大的忧惧了!这会再顾思来,我真是惶恐之极!想以教主那般高能,又具有着国朝公权,一旦发起事变与川弟对决,且有施戚那一干阴狠党伙同协,还不知会使出何等险恶招数,怕即使是有异于教主行风,教主也是难顾周全管制,那川弟并连一整家族又怎能对抗得过?那川弟岂不是会……是会落灭门大险、凶多吉少呵!”
秦川顿然尽顾于他,双目耿耿直射万分郑重警意道:“刘大哥!你此际必须清知当为尽重的是自身已要承担的保国卫民那至要重任,可谓当自顾不及,如何还能这样思左虑右的繁乱旁顾?且还是无谓无用!”眼见他面情虽一露为动凛色,却仍大留原忧。即又大显英义豪气的不怠续说道:“当然你对我关意深重,难抛牵担乃是情理之事,那就受听我再作析释: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具志行作扶保忠正大义这一业,没有无人要作流血牺牲的。而我秦家做为其中一部,祖教门风世代传承,这风雨百年来所经的凶险事变还不纷多、当尽的责任行为还不坚明么?我秦川身为我秦家此代子嗣并首主,将来国朝情势发展下若真动出崔冰河事变,那我必为倾力对抗的自己当为之行,纵付血命也是义无反顾、理所应当。”
刘淳志顿腾一阵难承刺疼,不由得双眉并口唇皆痛颤了两下!秦川同时清见得,忙继下凛凛言道:“刘大哥,你我皆属豪色男儿,又为挚友,之间不必顾讳死难一等不祥之语。其实你也是深知我必是要这样行为的,而这也可谓正如崔冰河之论,是上天赋设于我的道路使命,非人力可改。我们也皆是甘奉于自处的一道事业,遥追从古历来,捐躯报效国家大义者比比皆是、尽堪为师,若我秦川将来势难抗过强敌绝命其手,那是献身志抱、死得其所,无有丝毫不值可惜处,又何来让你心痛顾惜处?想此番蒙虏又侵战事何等浩大危重,刘大哥你也是明知此去前途艰漫险重、凶多吉少,却毫无犹惧誓死赴任,对自己性命安危是无所顾惜,对我却又是这般无谓妄瞎操心,难道是认为我秦川就不能及你了么?刘大哥,我辞能有限,言罢于此,你切定万勿再要以我这处存顾为念!”
刘淳志目光激亮感闪地直瞪了他须臾,神情一毅也霍地站起,断喝了声:“好!”,随后便疾语如流道:“川弟,是做哥哥的我妄情多担了!你自非贪生惧死一流,我也就不再出甚矫情虚慰之话,就让我们各为己志、各尽己任吧!今夜我头前来时着实心情纷乱、恍不知行,误过了不少时间;后又必得对我所经那一径太多太大惊变做番告释而费长时,眼下所余时间已不裕,前次见晤,尚有好多事情未顾未及言到告清,现须尽速对你说说!”说着深吸了口气,紧快再清理了一下思语道:“当日云飞突来告我他真心爱上了一个女子,希望我能以我冥教所有的‘如教中有因确存可原之故而欲脱离本教者,若能为本教立下大功一件便可获准’之规、而措寻机会使他永脱冥教,以求能得一正常人身份和那女子谋合成婚、平安后生。我一听说那名女子竟然就是川弟你的女儿,心起的惊异欣喜川弟你自也能想到!其实在云飞这十六年的一整成人过程中,我一直都重顾为他树立正品无过、保存清白无染之身,也深切暗希他至自然情发之龄、遇真心喜欢之人、得适可相配之机,便可成愿改过上正常世人的那种安幸婚姻生活,当日对他此求又何来不允之意,何况他得巧机缘遇至爱的还是你秦家的女儿,虽然我自己是灰心无颜再与川弟你谋图一见,但云飞若能自谋得和你女儿结为好合,我也能无比烈感自作为天赐莫大幸事,后即吩咐本殿一向代我主事、擅处诸务的钟长老重意安排此事。恰好也未几日,便有本教第六殿平等殿殿主派使者带着证代其身份的令牌上山来晤,告命我殿特选一高卓杀手赴往长安替其杀一紧要之人,重交须速秘成事、不许失败。钟命认为这是一个正来绝好的机会,即向我作禀,要知本殿与本教另部间已有多年互无联络,此番上级六殿忽然来使带有其殿主亲命,也属异大之事,且其态度一看便可知其事视之重要,我便也同钟命一样觉认此事大可为云飞作成后在本殿一众前公立成大功一件,所以你须有所了解川弟,我原本是以往多年来一意授于钟命,先是不得派使飞儿同山上其他一干同门一样出行任何殿务杀任,后省顾到他必当有所历练,才准偶可派使他出行那种确知是罪行实作、恶名昭著之辈的杀任,也算替□□道的正义之为,总之是绝不能让他有害任何良善之人,可此一次我成全云飞心切操急,就在那六殿来使严重保密而对其杀务多处不明的情况下便同钟命之意决定交派了飞儿前行,可怜飞儿在他一生的廖廖几次杀任中因我就过失了这一次,便付出了无比惨重的莫大代价……”言及此处,声音一哽,势无可免、万难自制地悲痛怨愤情怀又汹烈翻腾起!随即一仰视厅堂顶,双目圆瞪、恨光如火地激言道:“何等可笑我刘淳志当时还以为此次是上天还可怜鉴赐下的甚大幸运,却原来乃是它又伏设下的更甚至绝作弄!这万该自己天杀自己的老天,我刘淳志今生恨你实是终命无尽!”
第十章万千变情哪堪承英雄毅怀振高志10
秦川同他一般深受言及此处复顾大腾的有如至重伤疤重揭之痛的是时间,见他又激愤失控出此偏激咒天、大犯祥忌又无谓之语,急忙近向他直欲一慰,却见他又落目满布紧烈痛色直盯向自己道:“川弟!都是我急功疏失害下的飞儿这一失联害你至重爱子身故!你先前还说甚你自己是百身莫赎、只当一死,剑洲一故,我刘淳志才是百身莫赎、只当一死啊!”
秦川更是万难再受的立紧一握他双肩,郑视高声道:“你这又都是在说什么呵刘大哥!万勿再妄谬自责了,我也不再出此等无谓之语。”说着大含振意手上用力摇动了他两下!
刘淳志即顾省强自一控,穷力于千头万绪中急思自觉要紧之情续告、秦川便也放手安听他下言道:“这多年来我原一直绝少关问殿中诸事,深解我的钟命除非有遇甚认我当要视之情外也不向我禀报。关于云飞那一事我也是直至当时方略有关问才得钟命告知原来本教第六殿殿主就是当朝权高名赫地平北王江冠雄,我也是不由得备感惊异间却也未作深想细究,才致后来害苦了飞儿联正是你爱子洲儿……还有白鹿门、双环门那些事,我也是事过多日后才有所闻知!我本以为……本以为今生已是泥潭深陷、疚悔莫及,再无半点人颜可见川弟你于这一世间,唯能自逃麻痹昏堕终了罢了,却不料老天又于这一系惨痛弄变中偏施予我与你一见之机!川弟!正是你主领的白鹿等你秦家下属盟帮这诸多血案,都是也正是我位为一主的本方阎罗殿所为,归根结底我都是染犯恶罪、难辞其咎!今时我才大顾得向你有所一表这深积疚情,但却又是在已身承大异变事中,仅剩紧迫时间便得尽抛此地诸事远离,再无一点时机可对这些大罪做甚追措弥补……”说着那种实是莫可大过的痛疚之情急起添腾的又万难自控,不禁“嗳”的大叹了一声!捏拳咚的一砸旁边桌面后,一下便颓然坐倒椅中,双肘支桌抱头抓发,真真是懊丧无奈难苦欲死道:“我……我刘淳志这一生都在浑浑噩噩地做着些个什么事?何以就落到如此大逆本心、无法收拾的下境局面?我、我真是恨透我自己了呵!象我这样的混人,早该尽速一死,还苟活在这人世做什么……”
秦川见他越说越是神智昏恍、语言糊乱,当然也能体知他是这一径所遭经的变故委实太多且巨而致,虽也有忖意让他大发宣泄一下这些满怀乱情兴许有宜,但再忖又定意不能让他这样多误迷乱下去,即又重力一握他双肩迫使他抬头相对,随后遥手一指示向窗外,高声醒喝道:“刘大哥!你好好看看这窗外,这天就快要亮了!而再至一次天亮时分,你便要踏上万分艰远地杀敌征程!事态已迫在眉睫,你还要我提醒几次?直到此刻,你岂能还兀自牵三挂四、旁顾无停?世有古传理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刘大哥你人生命运何等重挫多桀,实可谓天作孽过,这从头至尾的一切纷繁事故都不是你本心愿有、所能控改的!往事已过、死者已矣,我们未来都还有许多使命重事要做,你若还沉陷于一干过事、尤自苦自误致此欲死之境,那我于云飞中实存的甚大过失处岂不也该一死算了?那咱们皆都不要再顾未来作为,就此放弃此生、追悔痛疚的绝命一偿即罢如何?”
刘淳志对他这般相激反语当然大可受动为醒,当下自强起一凛振精神、挚烈改表道:“是我今际实在情绪太过纷乱、时发迷浑,累劳川弟几番费语提醒!”说着又霍然站起,正对于他双目耿亮如矩、奋志续言作保道:“好兄弟!我现向你保证再不如此!先不提己心,只凭川弟你这般深谊关勉之苦心良语,我也要自重将行大任、一心效战!”
秦川大露慰欣,又感时间已愈迫的即从桌上端起一杯酒,也是双目耿亮地直望着他道:“刘大哥,今际一别,难有重见之期,如漫漫难测未来相互能保安生可得再会,那是人生至幸;如若不能,你我两心也自可遥相系伴、通以互勉。兄弟我在此先以此杯薄酒为敬,预祝你此去能大酬壮志、重振雄风,旗开得胜、继创赫功!”完后将那杯酒双手郑举敬向他。
刘淳志顿然感起,大腾受励豪气地也是双手郑重接过了他那杯酒,秦川随即也再自端一杯,二人含万千深情厚意相对一碰、一饮而尽。
陶泽这时节也欲对刘淳志作一敬酒,目光随之朝桌上一寻视酒杯物器,一直在厅门前留心待侍的秦忠见得其意,觉着不当再待由他这本也为客之人寻物自劳,便即上前相伺替为斟满了两杯酒。
陶泽对他先目示了下谢意,然后便整襟站起对已与秦川完罢那一饮的刘淳志正然道:“刘将军,陶某也诚欲相敬你一杯,并借此机自表下心迹:想我大吴自开国建朝起,北疆久做虎视、得机便侵的强悍蒙族便为我疾首大敌,我朝历代都是穷措致力备战对抗,虽也是屡败其屡犯、终可获大胜,但每逢战事发起之时,我北方边区首当其冲的万千民众却都是备受荼毒、身命涂炭;我整个国家为于战事也是损耗无数国资民力,时出溃乏危迫。是以我自幼起学文习武渐大的成长过程中,又生怀对此一志而特意向于修习兵法战术,本就是志愿能有朝一日用于战事、效抗强虏,但后为俗常家事所系,又多历多谙世情,渐厌俗世万务,怠淡心意起添,终定归隐天朴自然,堕志贪享于那闲云野鹤之人生至乐。然今日与将军这不虞一见,于将军今一番实属奇异的惊变际遇中,甚感于将军曾受那般天大冤难挫创,又受莫过隐忍苦楚一十六年,却可于一朝得携便尽抛己屈,只知顾公的将一身名利甚至性命皆付于战事,此等忠义本色、英雄风范实令我愈感肃然起敬、堪为效楷,又大是牵动起我早昔志怀。而今我已是父母妻亲皆故,断却孝道家室诸类当顾常事,唯存一甚晚方得、传续祖脉的独子尚未足年,实言相告不怕将军见笑,此子实乃我心头第一紧要之系,须当亲谨培立成才。待他学识有成、大可自立了我牵系之时,如还当处适机,我定要效将军风行也投身战事、一付知能,如更还能当机追随将军这般义士良将,那更可谓是天赐幸运,我誓与将军胜挫共对、生死同随的合作出番你我同样这一怀驱灭外虏、保安万民的志愿大业!”说完一端酒杯奉向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