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听完,心里已知端倪,拿眼一瞟,果见黄山派那四名弟子神情大异。他不动声色,装做平常过路人般随意问道:“这帮凶僧如此威害民安,官府里就没有派人管管么?”那小伙计甚爱说话,当下“嗐”的一声道:“官府里的人就只有本事欺压咱老百姓,他们整天忙着四处捞钱还来不及呢,哪有胆量又哪有空闲管这些江湖上的人物?听我爹讲,花江的吏治从来没败坏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他们能管,早先占据在栖仙山后山上的那个山大王刘猛他们都收拾不了,何况现在这群恶和尚呢!”说到这儿,低下头甚显神秘道:“客官您不知道吧?想当初那个刘猛也是咱花江一大害,手底下很有些真功夫,附近的乡民受害不少,现任的刘知府开始还大张旗鼓的口口声声要主持上山剿匪,可自那刘大王一放出话来说‘要么刘大人有本事,一次就将他剿死在山上,否则他一定要报复,出入府衙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他可不顾念刘大人五百年前和他是一家,要把刘大人全家杀个鸡犬不留’以后,刘大人就吓得魂飞魄散,再连剿匪的事一个字也不敢提了。客官您说说看,这自古哪有官怕匪的道理呢?后来听说还是就在京城里鼎鼎大名的那个秦世家派人出头,才把那刘猛整制得服服贴贴的,以后果真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山上,再没敢出来害过人,咱花江的老百姓这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哪知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大群和尚来。客官您可不知道,这群和尚的师父,号称什么僧王的,听说是江湖上大有来头的人物,比那刘猛还要厉害得多,为了抢地盘,只一拳就把刘猛给活活打死了!”说着连连啧嘴道:“您说就凭官府里那些只知收刮民财、半点真本事也没有的官差,管得了这种凶煞般的人物吗?”
秦忠表面“噢”了一声,心中暗思:“刘猛行为不端,我秦家在此的盟帮江威帮帮主于跃江曾出面干管其行,结果反被其所伤,后来正是我秦家派了我子秦靖来此,整治了那刘猛一次,叫他再不许威害民安。我这番去四川,没再关顾过花江的江湖事物,不知那灭顶已突来此地。想那刘猛功夫不弱,灭顶能一拳将他打死,虽然有些耸人听闻,多半是这些街市间的民众随兴妄传、夸大其辞所致,但也足见其武功之高,绝非浪得虚名。”边思边观,只见那灰衣和尚又朝己方这座阁楼步来,挥着手大声吆喝道:“嗳!还有那楼里坐着的,统统也给老子滚……”话音未落,园门外忽然有人高报了一声:“僧王到!”
那灰衣和尚神情顿紧,转身急忙一边往大门上赶,一边呼喝那另几个和尚道:“好了好了都别乱动了,赶快迎接师父!”那几个和尚再也顾不得轰人,忙都跟着他分排在园门两侧,缩手束脚的一副恭迎之态。紧接着,便又有四名和尚拥着一位身材魁伟的僧人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秦忠早凝神待观,这时一看,当先那僧人生得面圆耳大、牛目豹鼻,脸上浓浓一丛络腮胡须,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黄色袈裟,领口大开,露出长满黑毛的粗壮前胸来;外相凶狠、形态蛮横。心中先测定此人必就是关东僧王灭顶,随即便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他倒挺会摆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