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洲那一时间真是备感意外道:“为什么?”眼见她相避转侧过脸、目光闪烁,咬了咬下唇一时答不出什么。实在测不出她心思,又微发急感道:“咱们方才不是还商定得好好的么,因何你这突然间便又生这等正背一易的旁意?”
雪晴愈显慌促失辞,轻挣离开些他怀,半晌方道:“我仔细想了想,咱们的事还是不要这么早、这么快就让你爹知道的好,我的那些异常情况对于咱们之事实在多存不妥,你爹自然是同你一样无从历体,他纵可理解也必定生怀不喜,保不准就会对你我之事联生异意,而让你再另择当然是多得是的相适良配。你对我实在太过重要,我不能有冒半点可能令你我之事受妨的风险,还是等将来看着诸方情况能转变得宜妥些了,再告禀你爹为好。反正你我年岁也不大,来日方长,纵再拖个两三年的也不算迟。”
剑洲一看她那神情态度便知只要稍相有违就会又生争执,便婉措谑言道:“那你就不想想京城距这里可有多远,我虽有千里百马,又自具超常功力精力、往常奔忙无怠,可也非神魔,只是凡体肉身,你就忍心让我们这一人一马、一主一仆的大受劳损、长相往来在这一长途上,不怕我们指不定哪天就得给累死途中?再说你又情愿就与我那样分分合合、且必是聚少离多的?”
雪晴却丝毫无受我前面谑逗和最后真言,一脸紧正的立起急回道:”那你已曾大有相告说你以往自从出道江湖,常时都是奔忙在外行于侠义抱负、正道务业,我就算如你先前意言嫁入你家,似你这样一英卓侠士难道就能即此堕消正业抱负、沉湎儿女私情地居家伴守着我?我倒甚愿如此,但却并非对你不能知解到如此地步,即已心付于你又幸得你相爱,就只当强制己欲、从你去行那男儿作为,可不就还是会势必与你分分合合、聚少离多的?你又以往没少去过比长安尤远的各方省份,纵是实存长路辛劳,一男子为其真心所爱女子受再多任种辛劳也该是甘愿无辞,莫非你倒觉有甚亏处不愿了么?”
剑洲听她前面说得倒还大具明理,而这后面却又渐大流小孩子般任性负气之语。不由先一笑揽了下她道:“我其实无论怎么辛劳都无所谓,为你我愿意做只要不关正恶大节的任何事情。”后即又正色道:”晴妹,你再好好想想,你若是能在我家中居待着我,那再怎么样也比在此处好呵。”
雪晴仍无动从意色,又显慌促不安、竭措言辞道:“我,我从小放性娇纵惯了,又经常野游在外,不喜受拘受管,进不得你家那等正风严传、重执教规的世户名门,就算此次我随你去可尽如你度般与你顺利成结、嫁住到你家里去,也势必难以适应、多有犯规。想你爹以往也定是无见我这样家境生成下的娇纵女子吧?我虽无半点冒犯不敬他之心,可却是少知当忌,又甚不喜受训管,怕是用不了几天就得惹恼了他,那反倒、又不还是愈发不好,你夹在中间也难做得很。”完后便又将头侧向一边,咬唇再无说语。
剑洲苦劝力动道:“无论何样之人在改处入一个新环境中都会有所不适,这只是稍加时力便能克服消解的小困难,无可为重,你对我爱真情挚,不会为我连这么点难为都觉不堪相承。何况我家也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大规矩,虽确是重传正教,却不拘泥迂严,至我处这期家中平常风氛更还开明宽松、和乐舒谐,你只要一住去就可感受喜欢;我爹更非你想像的那样古板严厉,我先前对你告讲得已够多的了,只要非犯正恶大节,他平素对我们这五双本是相受何等严管厉训也是该当的子女们都无轻出此行,又习来相对重男不重女,又岂会对你这一还是儿媳身份的女儿家出甚大恼管训。”
雪晴这次却是连头也不转、脸也不对的了执回道:“你爹可是江南六省武林正道那无数林立盟帮的盟主,一代雄豪、威名远播,想那万千盟帮中存有多少形态各异、性情难惹地武林人士,他若无具严厉,岂能统领掌管得那干人一致服从,效命听令,协作无争?你不比旁人,乃是他的亲儿子尤还最得他爱重,才会对他有那样见解,而你品能超群,如此年青便成就卓越声名,任一为父之人都是会引以为荣、爱之不及,他对你又有何可再作严厉训管的?我却又算得什么?即使能一帆风顺的成为他儿媳,一径情形也必让他生怀厌嫌。且无论他怎样,我自己这方只仅一想他身份名声都是备觉凛惶,再若一见更怕是吓得要死,又更别说还要居在一处长期生活,若我再有甚难制本性的冒犯冲惹,那真不知当如何自处,你又不能在家时时伴守顾保着我,叫我一人在你家无依无助的,整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生活,你就觉得好了么?”
却说剑洲当时若能持重加以仔细思索,当然也就会大生疑察,可他那时年方十八,乃平生初次情窦大开,以往从未有过的对她这一女子一见心动、钟情挚爱,故而本心潜意间便半点不愿对她有甚猜疑,当对她这一径明存强寻又具一定情理的措辞只顾重了后这一面,想以父亲身为武林盟主的威赫声名,任何少谙外人都会心生惧畏,何况她乃一柔弱女孩儿家,对己父畏怯忌怕致此也属人之常情;而以她那般时发的放任性情,也确有一些不适己家的世传门风、生活习规处。
这样一番思意下来,剑洲一时间也再没出强劝逆语,又见她至此后便怔怔垂望着炕下,郁戚低落,竟自眼圈泛红,看去忧虑实重、满怀心事,渐愈恍惚怔忡、消沉失神,早一扫不见了先前的喜悦情态。剑洲心中大起疼软,更是再无半点逆意,倾前将她复拉入怀内,一心抚慰道:“好了晴妹,你不愿意去我家就不去了么,何来伤郁致此?你我这次重聚也属不易,该当高兴喜欢都不及,又难过什么?头前也是我又有些操急了,其实这些以后事情的考虑安排,也不必于这眼前一时非得做个定主的,现就全听你的,你说怎样便怎样好不好?”
雪晴仰脸一望他,果然面色有转、大现得慰舒缓,然后那双直凝着他的大眼睛满充讨好软色、真似可怜巴巴地道:“秦哥,你不要生我的气。”
剑洲一阵爱怜夹着好笑感的一笑,将她搂紧些。雪晴若无限贪恋般痴柔紧紧伏贴在他怀中,沉静了好一阵,忽而呼吸渐促、胸脯大是起伏。
剑洲正觉得有点不对,只听她已霍然说道:“秦哥,反正我今生今世已誓要与你结合、非你不嫁,迟早都是你的人,不如今晚,我就将……将我这身子给了你吧。”
剑洲大吃一惊,心头扑嗵扑嗵便是两下大跳!急忙扶正她道:“万不可如此,晴妹!我秦剑洲绝不做这种大违礼法、有失道德的事。我必须得将你明媒正娶之后,才能与你……与你相亲……”
雪晴却也更为激急起道:“你们江湖中的人历来都是疏放洒脱、自由无忌,轻藐国法、无视世礼的!你乃一出身武林世家,侠游四方、自主行道的潇逸剑客,怎会还这般重执拘泥于一等礼法俗规?”
剑洲万难受同妥协道:“虽然我武林中确是习性疏放、轻忌世礼,但每个人的程度是轻重有分的,我秦家乃王朝国公之后,历居正道盟首,门中儿郎自小多受正教,有别于平常武林门派子弟。又虽然我秦剑洲之本色也不喜在处至一定境遇中时,要拘于一干虚迂礼法而妨了当发意兴,但那也是立在无所干害他人的基础上。何况眼前这一事干系着你一女子家一生的至要名节,要知这可系我华夏子孙、大汉民族千古延传、重守无比的礼法德操,远非平常一干。我不能做这等对你不负责任的事,想你我如今便能相对近处、携手依贴就已是备感甜蜜欣幸、尽可该当知足了,我此生已是与你情定、必要正娶,你又何必非急于一时行那男女至亲一事。”
雪晴又转目斜望道:“我已看出,你是必要先得你爹同意才可将我明媒正娶,那我还不能让他得知你我这事的诸多苦衷先前已对你讲得够多的了,又哪知得到哪天才可如此?”说着又对视向他,满目大起紧毅、甚是坚执道:“我已大想清楚!秦哥,两个爱侣最重要的是彼此真心,至于什么礼法名份其实都无可为重!我也不再盼急你正礼娶我为妻,也等不及你到那时再与我行肌肤至亲,只要能和你同心结情、自定终身,未来有机便会时便行夫妻之实,我也就可愿偿意足了。真心爱一个人就当对他付出一切,一个女子家向自己情郎表达爱意的最真挚的方式也就算是相付自己的身体了吧?秦哥,这是我自愿的,你又有甚可顾虑不能的呢?除非是你其实并不喜我。”
剑洲紧紧凝视着她,无比郑正又满含深情挚意道:“晴妹,事到今时还须再出究甚我喜不喜你这一说么?我尽可明白你意欲这样乃是对我一片真情,而我非神非圣,只是一凡夫俗子,又正值性忱血热青龄、情愫初放当际,人欲本心中又岂会无半点潜想与自己心爱的女子行那至亲欢事?可是婚前这样对你这一女孩子一方是大存亏负、很不公平的,况且也有违我爹素日对我的德育教导,我绝不会这样做。”
雪睛先前听着还有点欣慰之色,可至后却一泄而尽,似好生气苦怨懊地直视了他一阵,忽而目光甚显奇特、深含意味的缓问道:“你就那么尽听你爹的话吗?”
剑洲当即毫无犹疑的正答道:“是!你当然无从经知,我爹为正道大业何等辛劳繁忙,这多年来却对我们五双儿女竭出时力、尽可为多地大予关培爱顾,实可谓含辛茹苦、父母双担,将我和几个弟妹教养成人。我又是家中长子,他对我关爱尤重、期望甚深。我宁可自己无论怎地,也绝不能有违而伤到他老人家的半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