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日十分,阳光明媚,皇宫内景色怡人。
泽福懒洋洋地倚在长廊中,有一下没一下地将手中食饵投到湖中,引得一群锦鱼聚成一团,不住跳出水面,碧波之中,骄阳之下,红鳞闪闪,甚是美丽。
泽福投了半日,忽然赌气似地手一扬,将鱼饵尽数投到水中,惊的鱼儿一阵乱游,不一会儿鱼饵食尽,锦鱼便渐渐散了。
泽福气恼地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有奶就是娘,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猛一回头,见身旁的宫女双成正掩面而笑,便恼道:“诡笑什么?再笑,本宫便罚你去刷马桶。”
双成自小跟随泽福,熟知泽福的脾气秉性,知道自己这主子虽然骄纵,脾气暴躁,但却不是个恶毒的女子,她这般说也不过吓唬自己,绝不会这般做,因此也不害怕,倒是抿嘴笑道:“殿下出了宫,公主就跟丢了魂似的,看什么都不顺眼。”
泽福面上一红,恼道:“多嘴,皓哥哥出宫关我什么事,现在人家有人惦记呢。”说完这话,忽然又气起来,重重一屁股坐下,不言不语起来。
双成知道泽福这么一说,自然是想起了太子妃,这可是公主的痛处,也不敢再嬉皮笑脸,只敛声屏气在一旁候了。
半晌泽福忽然“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父皇不让我去,本宫就偏偏要去,本宫倒想看看皓哥哥走了,她是一副什么德性。”
说着话起身便走,双成慌忙劝阻道:“公主,何必呢?公主是万金之躯,若是主动去看她,岂不是自贬身价?”
泽福又是一哼,伸指戳在双成的脑门上,骂道:“你怎么也学会这一套了,其实不过是怕我闹事,父皇责怪你办事不利罢了。何必说得怎么好听?本宫今日就偏去定了。谁敢偷跑去告述父皇,仔细自己的皮。”说着举步便走,双成只急得额头冒汗,却是无法可施。
泽福一行人直奔了景阳宫,殿内宫人见了泽福这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早有人一溜烟儿跑进去禀报太子妃知晓了。
泽福一路闯来,无人敢阻,便直奔了简新桐的卧房,还未进门,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煎药味,不由得一怔,失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忽见一个宫女从门内迎出,万福道:“奴婢清扬恭迎公主凤驾,娘娘已经久病多日,未能亲迎公主,请公主见谅。”
泽福“咦”道:“什么?她生病了?本宫怎么不知道?”
清扬低头道:“回公主的话,娘娘自太子殿下走后便病了,太医说需要静养,因此娘娘一直在宫内休息。”
泽福一皱眉,暗道:“她倒是会享福,”忽地一笑,扬声道:“既是皇嫂病了,本宫怎能不来探望,双成,我们进去。”
清扬与双成都是一惊,清扬已经上前道:“公主,娘娘需要静养,而且病人的房子,公主还是避让的好。”
泽福一怒,目中火光一闪,冷冷道:“你敢拦本宫?”
清扬镇静道:“奴婢不敢,只是公主进去不要太惊讶的好。”说着话,退到一旁,打开了门。
泽福不及想清扬这话何意,抬步跨进门来,只见室内甚暗,眼前一黑,过了半晌眼睛才渐渐适应过来,举目一望,见正中卧榻上影影绰绰躺着一个人,便举步走过去,口中说着:“嫂嫂今日可好些了?”
不到床前,泽福忽然一惊,见那人形容枯槁,面色蜡黄,分明病入膏肓,瞧那相貌就是简新桐,但不过几日,如何就病成这般模样了?
但见简新桐有气无力摆摆手,似要想说些什么,但等了半晌,一句也不曾说出来。
泽福但觉一阵心慌,不由自主倒退几步勉强道:“嫂嫂好好养病,泽福过几日再来看你。”说着话,慌慌张张退了出来,几乎被门槛绊了一跤。
清扬与双成同时伸手扶住泽福,泽福伸手摆了摆,道:“好好伺候娘娘,我们走。”
清扬心中笑得打跌,看不出萼朱演技居然这般好呢。
双成全没料到事情居然这般轻松过去,长出了口气,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便扶着泽福走出殿去。
及到殿外,泽福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她虽然着实厌恶简新桐,但见这样一个轻灵秀丽的女子转眼便憔悴若此,心中却不禁难过起来。
她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便走,忽然听得身后一人叫道:“公主请留步。”
泽福一怔回身看去,却是方才那宫女清扬,不禁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清扬上前道:“奴婢想和公主说几句话……”这般说着,却又没了下文,却拿眼睛看着泽福身旁的宫女。
泽福皱皱眉,心中一笑,暗道:“我倒想看看这宫女玩的什么把戏。”便指着清扬道:“本宫有些胸闷,你扶本宫到水边走走。”
清扬乖巧地上前,泽福便扶了她的手,走到院落中的假山后,眼见四处无人,才问道:“你有什么话对本宫说?”
清扬双膝跪地道:“公主,奴婢今日是拼了命前来的,只因为奴婢实在看不过公主这般出众的人物被一个乡野女子作践……”
泽福不耐烦道:“这些话就不必说了,你若是对本宫有利,本宫自然赏你。”
清扬一笑,这才道:“公主可曾觉得奇怪?这简新桐虽算得是相貌标致,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为什么进宫不过几月,就让皇上和太子念念不忘,处处偏袒?”
泽福一怔,只觉的清扬这话直直触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不由自主的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清扬道:“奴婢在太子妃身边呆了许久,终于发现了她的秘密。”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双手奉上,道:“请公主收下。”
泽福疑惑接过,打开瓷瓶,轻轻一倒,几颗白色丹丸滚落出来。
泽福疑惑地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清扬四处望了一望,上前伏在泽福耳边耳语道:“这是致魂香丸,只要将丹丸捏破,将里面的香水淋在衣服上,可让闻到的男子对自己言听计从。太子妃惯用此物,奴婢千辛万苦才偷的几粒,特来献给公主。”
泽福一怔,半晌反应过来,突然愤愤的将瓷瓶一丢,道:“什么下三烂的手段,这女人居然这般无耻。”
清扬慌忙接住,劝道:“公主本是光明磊落的奇女子,本不用这些,只是这简新桐如此手段,不免让公主吃亏。公主可还记得原本皇上和太子殿下是如何喜爱公主的,这简新桐一来,事情就全变了样。公主,俗话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简新桐这般对待公主,公主何必对她客气呢?”
泽福摇头道:“她已是病入膏肓之人,因果报应,上天已经降下惩罚了,本宫何必再与她一般见识?”
清扬冷笑道:“病入膏肓?太子妃不过是脸上涂一些黄粉而已。公主,您受骗了,公主你未来之时,太子妃还与我说说笑笑呢。”
泽福怔住,难以置信道:“什么?”忽然反应过来,怒气冲冲道:“本宫现在回去,把她那一层面具抓下来看看。”
清扬慌忙拦住,道:“公主,您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她大可以继续装病,有皇上撑腰,就算没病,太医都要编出病来呢。现在皇上就这般偏向与她,将来若是殿下也是这般,公主又将若何?”
泽福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一时间心中凉凉的,忽然回忆起出宫前一段时间,李东皓对自己全然不似以往那般热忱,总是淡淡的。还有那日听母后说要皓哥哥迎娶自己,自己本来是很高兴的,兴冲冲地去找皓哥哥,他却精神恍惚,过了几日忽然一声不吭地出宫了,原本以为是国事繁忙,难道是皓哥哥在逃避自己?这般想着,心中忽然凉了半截,一时间心灰意冷起来。
忽然间手中一凉,泽福低头一看,却是清扬将那瓷瓶重新塞到自己手中,木然间忽然升起一丝希望,她一咬红唇,恨恨地道:“既然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你不义,简新桐,你等着。”
泽福握紧瓷瓶,转身便走,忽听身后清扬轻声道:“殿下回宫还有段日子公主何不在皇上身上试用一番?”
泽福心中一动,停了一下,头也不回道:“你做的很好,将来必有你的好处。今日之事决不可让外人知晓,否则,”她冷冷哼了一声,昂着头踏步离开。
清扬跪地恭送了泽福,待泽福离开了视线,才抬起头来,面上不易觉察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