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邛崃天台山,东连宁海、三门,西接磐安,南邻仙居、临海,北界新昌,集诸山之美,风景秀丽雄奇,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古、幽、青、奇四字。
顺山道蜿蜒而上,断梁飞瀑,猿啼声声,给寂静的山林增添了几许神秘的色彩。自从日月神教第四任教主一代剑侠诸葛鸿云于天台山悟得剑道真谛,创立后来威震武林的惊云剑法,从而使日月教摆脱了被武林白道歧视鄙夷的地位,一跃成为武林第一帮派,天台山就成为了日月神教的圣地和总堂所在地,同时也是武林各派谈之色变的禁地。
此时,在险峰之巅有一片桃林,粉红的桃花开的正盛,远远望去,妖娆缤纷,仿佛仙境。一个寂寞的背影正在其中负手而立,山风不时吹落瓣瓣桃花,有些落在他黑如鸦翅的鬓发间,有些落在他随风飞舞的白色长袍上,如仙之资,虽然看不清面目,背影也足以动人。在他不远处,还有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抱剑而立,面目也不是特别英俊,却棱角分明,一双星眸,神光内敛,浑身散发着冷洌的气息,只有偶尔瞥到那白衣公子的背影时才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
“阿冰,青龙堂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白衣人突然开口问道。“回禀教主,今晨收到司徒堂主的飞鸽传书,说已发现易迟的踪迹,他目前正在台州与五凤门和麒麟帮接触频繁,似乎想联络与我们不和的江湖□□,以报当日之仇。但此人十分狡猾,身边又突然多了不少好手护卫,要捉他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叫阿冰的年轻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是么,”日月教主君天赐冷冷一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杀机顿现,“无耻鼠辈,我到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阿冰心里微微一动,按说以易迟的武功和江湖地位根本不值得教主如此重视,可不知为什么教主一提起此人就恨之入骨,自从杭州回来就下了死命令追杀此人,其中关节,作为教主贴身护卫的自己也无从知晓,而当日在杭州发生的一切也成了禁忌,任何人都不得提起。
君天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对阿冰微微一笑,说道:“你准备一下,明天就随我去台州。”阿冰虽然跟随君天赐多年,对这样充满诱惑的笑容还是不能完全免疫,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是。”
入夜,君天赐端坐书房,自从用过晚饭就一直不停的接见下属,处理教务,一刻不停的忙到亥时,又想起还有几封书信要回,就又提起笔来。烛光映在他如画般的面容上,在上面加了一圈淡淡的光晕,此时他正专注于笔下的书信,时而凝眉思索,时而落笔如飞,遒劲有力的行书潇洒飘逸,在他笔下渐渐延伸开来,这样的他减去了平时的威严冷洌,本就无暇的面容又平添了几分柔美。
这样的时候也是韩冰最幸福的时候。作为教主的贴身护卫,上下尊卑有别,他从来都是谨谨慎慎,不敢有丝毫的逾矩。更何况虽然教主年轻且容颜俊美,就是一般美貌的女子也难及,但是威严天成,教内的兄弟从来都不敢存轻视之心。可是人总是有感情的,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非分之想,韩冰还是不由自主地偷眼打量着那神仙般的姿容。自从被仇家追杀幸被教主所救,自己的一条命就是为他而活,苦练武功终于成了他的贴身侍卫,可以朝夕相伴他的身旁,自此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关心的话,都被韩冰像珍宝一样收藏起来。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逆不道,私下里也曾骂过自己无数次,可还是无法克制,恐怕任何人都无法抵挡他的诱惑吧。教主自己身在庐山不自知,韩冰却看得很清楚,教内一些人看向教主的目光并不是简单的崇敬,那热烈如火的目光甚至令韩冰起了杀机,在他看来这样的目光简直是对教主的亵渎,自己今生今世唯愿守在他的身边,仰视着他,守护着他,也就满足了。
“阿冰,你若累了就先去休息吧。”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韩冰身躯一振,赶紧行礼道:“教主放心,属下并不累。”“你还是先回去吧,碧瑶也等了你一天了。”语气温和却也不容置疑。韩冰犹豫一下,知道教主的脾气,只得答应一声,施礼退出。来到书房外,他望着夜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自从那次教主遇刺,他拼命救出了教主的贴身侍婢碧瑶,教主就认为他对她有意,甚至提出要把碧瑶赏给他,对别人来说这是无上的荣宠,更何况那碧瑶也是天姿国色,教内不知多少人暗中倾慕,只是碍着教主的神威不敢造次。可他却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只因他知道自己当时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看着韩冰离开,君天赐微微松了口气,搁下手中的笔,揉揉发酸的手腕,身子向后一仰,思绪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个人身上。不知他的伤好的怎么样了。上次去东京汴梁本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就走,可恰巧那人负伤,自己心中牵挂,愣是放着教内的五百里加急密信不理,拖到他伤势稳定才离开,更把自己的贴身侍婢留在他身边照顾。想起来自己还从没有这样关心一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清俊的身影就在心中挥之不去了。那晚去探望他,发现昏迷中他竟然变得那么脆弱,铁打的汉子变得像个孩子,原来在内心深处他和自己是一样寂寞的啊。自己作为江湖第一帮派的首领,身怀绝世武功,统驭数万教众,呼风唤雨,前呼后拥,可身边的知己又有几人?
自回总堂后,每日故意排的满满的,不是处理教务就是习武练功,希望借此将不该有的情绪淡化。可每当夜深人静,独立窗前的时候,他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解语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每隔几日就从开封传书过来说起他的情况,自己虽然含糊的令她留意开封府的动静,可最想知道的还是他的消息吧。
君天赐信步走到窗前,抬头望着那一轮满月,又是十五了么?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独立在中霄?
完成师傅的嘱托,振兴神教,自己任重道远,前面不知有多少峭壁险滩等自己去闯,又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更何况自己和他之间隔着的何止千山万水,缘起缘灭,聚散离合,本是人间寻常,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呢?想到这里,心中一宽,豪气顿生,自己,毕竟还是属于这江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