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君天赐如何安排人手,追杀易氏兄弟。只说展昭连夜快马赶回杭州城,连敲府鼓,将那杭州府尹从他第七房小妾的被窝里叫了出来。那府尹急忙忙穿戴整齐来到堂上一看,见是展昭,心中十分不悦,没好气地说道:“天色未明,展大人急于见本官有什么要事吗?若没有要紧事不如天亮再说。”说完就要拂袖而去。展昭赶紧上前一步,施礼道:“赵大人,请留步。我昨晚曾被易家堡的易迟,易进兄弟劫持,此二人为非作歹,作恶多端,本是朝廷悬赏捉拿的要犯,我怀疑现在两人还潜伏在城外的翠柳山庄内,请大人速速派人前去捉拿。”
那赵大人听了,心中颇为踌躇,暗想:你当个个都像包拯那么好命,有展昭辅佐,我这府内的衙役们是个什么斤两我还不知道么。况且这些亡命之徒,各个身怀绝技,惯会飞檐走壁,我若得罪了他们,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此一直以来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你让我去抓他们,我就去抓,没几日你便回了开封府,我却还得在本地当父母官,若有一日他们又杀回来,找不到你,只来向我寻仇,我岂不是自讨苦吃。但展昭背后有开封府撑腰,也得罪不得。他混迹官场多年,老奸巨滑,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脸色一整,对展昭说:“果有此事?这些狂徒,胆大妄为,竟敢劫持朝廷命官,这还了得。展大人放心,本府一定不放过他们。只是这翠柳山庄,本府也略知一二,据说乃前礼部尚书周老大人的产业,这无凭无据贸然前去抓人只怕不妥。不如我先派一队精干的衙役前去探查一番,再做道理。”展昭虽心急如焚,但听他说的冠冕堂皇,也不无道理,只得点头。赵府尹赶紧找来当班的衙役,暗暗嘱咐一番,却是让那衙役寻机惊动匪人,让他们知晓官府马上要来抓人,以收打草惊蛇之效,只求他们速速离去。
展昭在府内坐立不安,半天听不到回音,不由心中焦躁,心想:若按自己以往的性子,早就杀进庄去,将那伙贼人毙于剑下,可如今自己身为朝廷命官,不得不依朝廷律法行事,处处束手束脚,不得施展。唉,其实对于这一点,自从穿上这身官衣心里就清楚,只为了报答包大人的知遇之恩,辅助他造福黎民百姓,心甘情愿委曲求全。
赵府尹见展昭不走,也只得陪着,心中不住的暗骂展昭多事。直等到天将响午,才见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堂来,气喘吁吁的说:“报,大,大人,不好了,我等赶去翠柳庄一看,只见整个庄子都已被熊熊的大火包围,遂赶紧组织周围的村民救火。待火势扑灭,发现庄内处处是烧焦的尸体,足有一百多具,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残缺不全,尚不知易氏兄弟是否在其中。”那赵府尹一听固然大惊失色,展昭也暗暗心惊,心想:八成是君天赐带人干的,她下手好快呀,杀人烧庄,如此狠辣,确像她的风格。我本想赶在她前头捉到易家兄弟,却生生被这狗官耽误了时机。
想到这里,展昭明白在杭州府已经多留无益,当务之急是赶回开封府将此事秉明包大人,再作定夺。于是向赵府尹告辞,要了匹快马,直接回开封府了。只留下赵府尹在那里惶惶不安,担心此事会不会影响自己的仕途。前思后想,还是命亲信带上自己多年来搜刮的金银前往京城打点一番,也好有备无患。
且说展昭赶回开封府,见到包大人,将自己杭州之行所历之事一一秉明,当然略过那魔教教主君天赐本是女扮男装以及自己被迫服下□□,在地牢内与她一夜缠绵的事不提。
包拯听了展昭的叙述,手捋长须,久久不语,半响自案头取过一本奏折递给展昭,说道:“雄飞,你先看看这个。”展昭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原来这奏折参的乃是包大人姑息江湖匪类,办案不力,自开封府遇袭后久未破案,令朝廷蒙羞;又加上开封府四品护卫展昭,身在朝堂,心向草莽,与魔教之人纠缠不清,过从甚密,有通风报信,私放疑犯之嫌。言之凿凿,煞有介事。看落款乃是左谏议大夫孟之龙。
看罢,展昭气的将奏折向桌上一惯,说道:“真是一派胡言,这孟之龙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污蔑大人?”“问的好,”包大人微微一笑,说道:“这奏折不过是投石问路,背后大有文章。你可知这孟之龙是何人?他和当朝第一权臣,太师庞吉的夫人乃是姑表亲,素来属于庞氏一党,这份奏折不用说自是出自庞吉的授意。至于目的么,我看无非是借圣上之口给我们施加压力,好将此案速速了结。就目前来看,那日月教嫌疑最大,要结案当然就是将此事放到他们头上去。我奇怪的是,庞吉素来只是独揽大权,把持朝政,这次为什么对江湖事有这么大的兴趣。”
展昭心念一动,向包大人说道:“大人,我曾在翠柳庄见易氏兄弟接待一位贵客,听他们口气,易氏兄弟已经投靠了当朝某位大臣,此次劫持君天赐正是出于此人的授意。”听展昭这么一说,包拯也不由动容,“果真?你是说那人有可能就是庞吉。”“不错,否则这事就太巧合了。我与李乘风偶遇的事只有开封府内人知晓,和君天赐的一番经历也只是今天才报之大人,而此奏折写于三天前,庞氏一党是如何得知的。”
包拯一听,甚觉有理,可无凭无据,也不能把庞吉奈何。唯今之计还是要将重点放在魔教身上,早日将刺客一案查个水落石出,也好对朝廷有个交待。否则庞吉若借此发难,开封府就会陷入被动。想到这,包大人感叹一声:“可惜,此次你若能抓住那魔教教主就好了,依你所说,此人智计多端,心狠手辣,今后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展昭听了,心中惭愧,自觉有负包大人所托,可君天赐与自己的一番孽缘并不为包大人所知,按当时情形,自己万难将她当作罪犯缉捕归案。虽然明知事后包大人难免怪罪,可若再选择一次,自己还是一样的做法。
包拯见展昭自责,心中不忍,赶紧转移话题说:“不过,好在当今圣上并非昏君,没有听信庞氏一党的一面之辞,并未苛责我等,反将此奏折转给我看,以示信任。我们只要抓紧破案,到时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又微微一笑,说道:“雄飞你连日劳顿,下去歇息吧。这开封府内可有人日日盼你归来呢。”展昭闻此言一愣,包大人接着说道:“你走后不久你的师妹就到了,我已让夫人将她好生安置,现在后堂,你快去见见她吧。”
看包大人一脸深意的样子,展昭就知道有所误会,可此事又解释不清,直把个南侠一个头愁成两个头大,无奈答应一声,告辞退出。
在回房的路上,展昭暗暗思量,自己对师妹并无男女之情,现今与君天赐又有了纠缠不清的关系,已经不配接受小师妹的感情,还是早日跟她把话说清楚地好,免得耽误她的青春。可是这话如何开口?师妹性子执拗,脾气火爆,颇与师傅相似,何况此事自己负她在先,又怎么好在言语上令她伤心。真是万般为难,左思右想,展昭还是决定先不去见师妹,待回房后想好对策再说。
展昭的居处在府衙后院第二进院子的东厢,离和包大人刚刚谈话的书房并不远,为的就是便于护卫包大人,因此不一会就到了。刚一推门进屋,展昭只觉一股剑气自背后袭来,浑身一凛,是谁这么大胆在开封府内偷袭我?也顾不得多想,出于练武人的本能立即拧腰转身,只见一道白虹在眼前穿过,他趁机一伸手,暗施内力,将那剑锋牢牢的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转头一看,只见持剑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明眸皓齿,穿鹅黄衫子的少女,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正是师妹巧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