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川,无人不知“平川七楼”。
若干年前,土地的贫瘠几乎要了这座城池的命。绝望之时,出现了七座酒楼,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没有任何的预兆。于是命运被扭转了,短短几年间,平川一跃而成仅次于首府淮州的最富庶之地,举国上下为之动容。
从那以后,“平川七楼”便成为人们口中被津津乐道的神话。
这日,“平川七楼”之首的第一楼内几近满座,热闹非凡。
一个面相清瘦的青年男子拿起一个馒头递于身边那肤色白晳胜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道:“吃点东西吧?你已两天没进食了。”
少年把头一偏,看也不看馒头一眼。
与其对坐的胡须汉见状,竟火了,一拍桌案就要站起来破口大骂,右边一额宽眉长的大汉一把将他按住了,低声喝道:“你疯了?想引人怀疑吗?”那胡须汉无奈,只得干巴巴瞪了少年一眼。
左手边一白净儒雅的男子道:“二殿下命我等在此候命三日,如今已是第三日,还不闻任何指令,也不知当中是否出了什么差池。”
那额宽眉长的大汉道:“二殿下处事冷静,心思缜密,就算真有什么差池也应付有余。我们只须依令在此候命,其它的事无须妄下推测。”
儒雅男子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二殿下的能力卑职岂敢有所怀疑?只是未料这小妮子柔柔弱弱,脾气却倔得很,两日来粒米未进、滴水不沾,怕是等到指令的时候她已撑不住了。殿下曾吩咐不许伤她分毫,倘若她就这么饿死了……”
胡须汉突然插话道:“真他妈的!若不是二殿下有这个吩咐,老子一早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了,哪用在这里受她的窝囊气?”不觉声音又大了起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少年,额上青筋直暴。
想那少年竟是一少女女扮男装而成,如此遮遮掩掩,也不知是要避过谁人的耳目。
酒楼中的吵闹声顿时一歇,数十双眼睛投射过来,尽数落在这一桌的五个人身上,继而窃窃私语声起。
那胡须汉感到了异样,一转脸,看见那额宽眉长的大汉面色铁青,正冷冷地瞪着他。他心中一寒,垂下头去,再不敢发话。
忽听小二呼喝,抬眼瞧去,只见一高大青年自二楼楼梯上步下,此子生得俊朗不凡,双目熠熠生辉,身背一柄隐于白布之下的长剑。是秦浪。
除了那少年模样打扮的少女,其余四人均是脸色大变。
胡须汉一把按住了藏于桌下的刀柄,随时待要拔出,另一只手突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一回头,额宽眉长的大汉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秦浪的目光扫过那五人,捡了个靠梯的桌子坐下了。
那清瘦男子面色惨白,低声问道:“他怎么也在这儿?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儒雅男子道:“你傻了?我们认得他,他未必认得咱们!我看是碰巧。”
胡须汉冷哼道:“管他认得不认得,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怕他作甚?大不了老子一刀把他给劈了,一了百了!”
额宽眉长的大汉沉声道:“胡闹!坏了殿下的大事,你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胡须汉被骂得灰头土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满心丧气。
清瘦男子道:“老大说得对,办大事要紧。况且此人深藏不露,不可小觑,万一和他耗上了,只会有害无利。”
儒雅男子道:“上次与他交手,我们虽未用全力,但倘若与他久战下去,我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沉默半晌,那老大低声道:“走。”
四人相视点头。
老大和胡须汉利索地抽出桌下的四把钢刀,转身便走。清瘦男子和儒雅男子一左一右搀起那四肢无力的少女,紧跟上去。
岂知“啪”地一声,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少女的胳膊肘儿碰落了一杯茶,茶杯的碎片和茶叶撒了满地。
四人顿时僵在了原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过去,当然也包括秦浪。
儒雅男子眼珠子一转,端起少女的手臂,怜惜道:“哎呀老五,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三哥看看有没有烫着。”
小二一听,慌了神,这几位爷一看便知是道上的练家子,可不是能轻易开罪得起的,忙赔笑道:“哟,小的照顾不周,几位爷千万莫怪!要不给几位开间上房,让这位爷休息休息?”
老大冷冷斜睨了少年一眼,道:“不用了。”忙领着四人离开。
忽听得一人高声叫道:“且慢。”
四人心中一凛,脚下更快。谁知刚跨出门坎儿,眼前人影忽闪,那发声者已然挡在了身前,正是他们躲避不及的秦浪。
只见他将一块翠绿通透的玉佩捧到那少女眼前,道:“这位公子落了东西。”
儒雅男子一把接过玉佩,浅笑道:“多谢。”
秦浪的目光落到少女脸上,“咦”了一声,道:“不知令弟患了什么病?小弟略懂医术,兴许能帮得上忙。”
儒雅男子道:“多谢兄台美意,我等正是要去拜访一位名医为我五弟医病,急着赶路,后会有期。”
他如此婉拒,秦浪也没再说什么,退到一旁,让五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