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程佩珊未有动静,正欲再次拉紧白索给她一个警惕,哪知双手一麻,不自觉地松开了白索。还未容她做出反应,一道白影在她眼前闪过,再一低头,秦浩然已不见踪影。
原来是一白衣男子用石子点了她双手的麻穴,并趁她失神的一刹那抱走了秦浩然。
女子是少有的高手,反应相当灵敏,右脚一挑,白索重回手中。
白衣男子急于救秦浩然脱险,还未来得及解开其身上的白索。眼见秦浩然要被再次扯走,那男子反手抽出背上的剑,向女子连发数剑。
女子迫于无奈,只得抽出秦浩然身上的白索,左右飞扫一番,轻松化解了那白衣男子的招势。
哪知那女子抽回白索时,划破了秦浩然胸前的衣裳,一用白布包裹之物掉落出来,摔在地上。一阵大风刮起,白布散开,露出一本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烈焰刀谱”。
那使刀男子双眼一亮,飞速扑过去。
白衣男子哪敢犹豫,左手将秦浩然抽起由肩头抛过,身后的程佩珊准确无误地将其接住。而他右手中的剑同时点地,稍一用力,挑起了刀谱,使刀男子扑了个空。
白衣男子忙伸手去抓刀谱,刚抓住几页书角,白索迎面而来迅速缠住书身。眼见刀谱要被那女子夺去,白衣男子抓紧手中那几页用力一扯,“嘶”一声,刀谱一分为二。
使刀男子和使索女子同时一愕。
使刀男子左脚突然弹起,右脚跨前,整个人向白衣男子俯冲而去;他握刀右臂伸直,刀尖直取对方咽喉。
白衣男子左手反到身后挺胸而立,右手剑尖点地,面对飞来的尖刀镇定自若。
只听他低啸一声,院内顿生剑雨,接着便是一连串刀剑相碰的声响,划破夜空,惊得附近鸦鸟纷纷离巢。
程佩珊只觉眼前刀光剑影,那白衣男子的剑法出神入化,不着痕迹,她的无影剑法远远不及。
周围气温骤降,寒气似是来自白衣男子之剑,又似是来自其本身。
刹那之间,剑影散尽,响声顿绝。
白衣男子收剑于身后,气定神闲。
使刀男子连退几步,钢刀插地而立,却神态自若。
形成两相对势的局面。
使刀男子已是寒气入体,但以深厚的内力压制着寒气的扩散,一切痛苦皆隐于那身黑色的行头之下,绝不外露。若让对方看出破绽,必定会将他二人个个击破,那时到手的半册刀谱岂不又得而复失?但若拖个一刻半刻的功夫,让他恢复点功力,到时合他二人之力未必不是那人的对手,即使得不到另半册刀谱也不算无功而返。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故作轻松道:“兄台武功了得,敢问高姓大名?”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道:“若二位能先让小弟一睹尊容,小弟贱名自当相告。”
使刀男子心中暗赞道:这一答实在甚妙,我二人既然着夜行衣蒙面而来,显然是不想身份败露,而以此为婉拒的理由,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但他岂能就此结束与他的对话?于是话锋一转,道:“既然兄台来此的目的与我二人一样,何不与我二人连手?”
白衣男子嘴角始终挂着清爽的笑容,道:“小弟生平最爱结交朋友,但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像二位这样的‘朋友’小弟恐怕高攀不起。”
站立一旁的使索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同伴的不妥,见刚刚还攻势强劲的同伴此刻竟与对手“闲话家常”起来,心中大为不解。但她是个急性子,不等自己想明白就抢在同伴之前,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对敌人还用得着客气吗?”说着,白索在她手中一抖,立即由软变硬好似一把剑。她一阵发喊,继而飞身而起,索剑直取白衣男子面门。
白衣男子含笑直视飞来的索剑,背于身后的那把剑划着半圆行至其右侧,又划着半圆行至身前,右脚尖猛一点地,整个身子腾空向后退去,手中的剑已然迎上了咄咄逼人的索剑。
两剑刚一碰触,那索剑突然变软,蛇一般缠上了白衣男子的剑。那一瞬间,使刀女子眼中闪过得意的笑。要知道她的白索韧性极强,一旦刀剑被它缠上则必然受制于它,动弹不得,殊不知她这一举正中了白衣男子的下怀。
白衣男子对这一突变毫不理会,轻巧落地后侧身而立,紧握剑柄与对方较起劲来。
周围的空气刹时间又变得寒冷起来,这次的速度明显比上次快了许多。
寒气顺着缠剑的白索直逼而来,使索女子心中一惊大叫不好,但这时想抽身而出已是不可能。只觉寒气被强劲的内力硬生生由手指直逼入手臂,继而迅速窜入体内的七经八脉。使索女子立即运功抵抗寒气,但寒气以压倒性的优势重创其身。一道白光由剑尖突爆,向四周破裂开来,碎光粒在黑暗中逐渐被吞噬。她被强烈的气流弹开一丈开外,口喷鲜血。
这一变化来得实在太快,她根本就是促不及防,而对手却是蓄势待发,两者自然相差十万八千里。
使刀男子不想同伴竟不能与其产生默契,还如此轻敌,心中无比焦急。无奈自身功力只恢复两层,哪敢轻举妄动,只得眼巴巴看着同伴败下阵来。
白衣男子的剑已回鞘,气温回升。
柔软的月光轻轻洒在每个人脸上,似乎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白衣男子见使刀男子并未对同伴施以援手,放弃了这个能打败他的唯一机会,便知其内伤不轻。他料定二人已无还手之力,夺回刀谱必不费吹灰之力,他亦并非嗜杀成性之人,故而收剑回鞘。他轻叹一声道:“为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赔上性命,这是何苦由来!二位还是主动将刀谱归还吧!”说着,朝着携有刀谱的女子走去。
这时的使刀男子,功力已然恢复五成,逃命不成问题。
白衣男子行至那女子身前四尺来远的距离时,忽见一反光物由使刀男子处掷来,一落地,只听“嘭”地一声,白烟四起,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厚厚的烟墙。他心中大叫不好,立即向前跑去,来袭二人已然不见踪影。
秦浩然的哭叫声由身后传来:“娘!娘!你怎么样了?你不要死啊?”
白衣男子这才记起了受伤的程佩珊。
他匆匆折回,替程佩珊诊脉。
程佩珊毕竟已荒废武艺多年,使刀男子那一掌她根本吃不消,未当场毙命已是万幸。但秦浩然被擒时她气急攻心,又延误了医治的时间,待白衣男子为她诊脉时已是回天乏术了。
白衣男子探其脉后大惊,立即扶起倒在地上的程佩珊,盘腿坐到其身后,双掌落在她的后背,真气由掌心贯入她的体内,护住了心脉。
程佩珊沉吟一声,缓缓张开了眼睛。
秦浩然大喜,扑入她怀中,叫道:“娘,你醒了!”
白衣男子闻声收回内力,扶住程佩珊,一脸愧疚地道:“嫂嫂,云进来迟了。”
程佩珊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早料到会有此劫,云师弟不必自责。能保住秦家唯一的血脉,又能夺回这最后几页刀谱,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只是云师弟的大恩大德,我程佩珊恐怕只能来世再报了……”话音未毕,她又口喷鲜血。
云进单掌贴其背,欲再次灌输内力为程佩珊续命。
哪知程佩珊死死抓住云进的手腕,喘着粗气阻止道:“不要……再消耗你的……内力了,我……我快不行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浩然,云师弟……我……我把他托付给你……请你……请你帮我……好好地照……照……”话还未说完,她便一口气喘不上来,永远闭上了眼睛。
秦浩然扑到母亲身上,大叫道:“娘!你不要扔下我啊!娘,娘!”歇斯底里地让人揪心。
皎洁的明月在遥远的天上冷冷地目睹了一切。
月圆人未圆。
梦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