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媚儿揉揉熬红的双眼。
“那个死女人,居然偷袭我!”小晏回想起一切,一跃而起。陌生的房间,布置得典雅清幽。
“不准你这样说她!”媚儿怒不可遏,猛揪住他的耳朵,“你果然跟你母亲一样,是个害人精!若不是你,萌萌就不会死,墨冰幽就不会死,主人也不会失去七星龙渊!”
“媚儿住口!”风月走了进来,厉声喝止,“你忘了主人是怎么交待的!”
媚儿只得松手,狠狠地看了小晏一眼。小晏吓了一跳,她的眼神,分明是想将自己千刀万剐。媚儿推开风月,咬牙跑了出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那个女人呢?”小晏一肚子的疑问。
风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这才道:“这里是飞龙使长歌天的府邸。媚儿将你从越明楼带了过来。我和她都是墨冰一的式神。”
“这么说,我是被墨冰一救了?”小晏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亲切的脸。不对不对,墨冰晏,不能因为他救了你,你就动摇了自己的信念。小晏用力摇摇头。
“你的命还真大。”风月冷笑,“中了墨笛的生魅,居然安然无恙。不过若不是她先让你服下离魂散,就算你现在不死,也已失去武功,成了废人一个。”
“生魅?”小晏大惊,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后背。阳曰生明,阴曰生魅,生魅乃是阴阳道极阴的功夫,女子所练居多。生魅掌软绵阴柔,寒冷无比,中之则死。离魂散则有假死的功效,不想自己能逃过一劫,竟多亏了离魂散。
“墨笛还真是用心良苦,居然牺牲自己来换你的命,也不枉主人对她的信任。”风月嘲笑着,一脸欠扁的模样。
“你说什么?她死了?”小晏愣住。在他的记忆里,墨笛明明是要杀自己的人。
“七星龙渊怎能落入他人之手?我不会让你成为要挟主人的工具。”风月冷哼,“墨笛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你,若墨羽保不住七星龙渊,可别怪我对你下手了。”
“什么意思?”小晏心里一沉。
“若不给他点压力,只怕他不会那么上心。”风月伸手,快速地点了他的穴道,“我让黛黛带去了消息。你既已得救,墨羽便无后顾之忧,当然可全力以赴。”
“我相信少主。”小晏一脸的平静,“你还是对我客气些的好。”
风月一愣,大笑道:“呵呵,怎么,对我摆世子的谱?”话音未落,眼神一寒,猛然捏住小晏的下巴,笑容顿失,“墨笛的事,媚儿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好自为之。”
“墨笛和墨冰一是什么关系?”小晏忍痛问道。
“与你无关。”风月松手,将他随便地往床上一扔。小晏痛得龇牙咧嘴,却动弹不得。“你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风月冷笑,转身走了出去。墨笛,当年主人对你的救命之恩,你算是还清了。
日渐西沉,月盈而欲亏。
“媚儿?”风月大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
媚儿一脸的忧伤:“墨笛已经死了,我还能去哪?”
“你似乎忘了墨冰一才是你的主人。”风月皱眉提醒道。
媚儿神情恍惚地摇头:“萌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倒要看看,那两个怪胎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风月一扬眉,“墨冰晏交给你,我去亢龙。”
媚儿面色惨白,用力拉住风月:“你不要去。我已失去了萌萌和墨笛,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
“朋友?”风月冷酷地拨开媚儿的手,“媚儿,让你跟着墨笛,果然是个错误。虽然磨平了利爪,却也磨去了你的骄傲。”
“骄傲?”媚儿冷笑,“在歌神面前,你想奢谈什么骄傲!”
“歌神?”风月隐隐感到了什么,那是一种在黑暗中逼近死亡的感觉。
“你以为萌萌是怎么死的?”媚儿凝视着他,“我想你不会为了一把破剑而放弃自己。”
风月低头沉思:“那怎么办?”
“带墨冰晏去冢山。”媚儿微微一笑。
“不行,不能把他交给墨印苒。”风月坚决地摇头。
“这是主人的命令。”媚儿正色道,“你想违抗么?”
“皇兄的病情如何?”智巽子见以兰面色不霁,心顿时凉了半截。
“皇上没什么大碍,请您勿念。”以兰勉强一笑。
“没有大碍?若无大碍,怎会举国招医!”智巽子冷声斥责,“兰儿,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以兰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你是不是没有见到他?”智巽子面色一沉,“是不是薛灵蕴?”
以兰胆怯地点点头。
“那岚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智巽子舒了口气,“这你总该知道。”
以兰见他面容缓和,这才敢和盘托出。
雨打芭蕉,点滴天明。
“是么?”智巽子冷笑一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青龙部,你要付出代价!”
“兰儿,青龙的地图,你可带回?”智巽子转身问。
“我没有见到宣王,当然将图原封不动的带回来。”以兰叹了口气。
窗外一阵响动。
“谁!”以兰身形已动,却讶然开口,“童薰?”
“可不是我?”童薰惊魂未定,仍是不满地抱怨,“拜托你看清楚再出手,我差点就冤死了。”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窗外干什么!”以兰警惕地道。
“巽王爷发那么大的火,我怎么敢进来?”童薰无奈地苦笑。
“童薰,你的那些江湖朋友,会不会有问题?”智巽子忽然有些不放心。
“您担心他们会像岚钟子那样重蹈覆辙?”童薰微微一笑,“我早有所防备,所以特请逍遥公子帮我研制了一种控制人心的药,可是花了我三百两黄金呢。”
“逍遥公子孤高傲慢,你如何请得动他?”以兰仍是不信。以笙,三百两黄金如何入得了你眼。
“我不行,可止砚行。”童薰的表情十分平和。
以兰一愣。以行止?的确,若是你的请求,想必以笙不会不答应。
“说起他,怎么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智巽子这才露出了笑脸。既然童薰已给那些江湖人下了药,自然可以安心。
“双管齐下方可万无一失。”童薰道,“止砚混入其中,随他们一起去了朱雀。”
“他会不会有危险?”以兰有些敏感。
“会有什么危险?”智巽子调侃道,“你就等着他功成名就,娶你过门吧。”
以兰面色绯红,嘟囔着嘴,“我可没说嫁给他。”
“童薰,你办事果然很周全。”智巽子赞许地点头,“事成之后,我保你做辅臣。”
童薰淡然道:“童薰不在乎虚名。”
智巽子无奈地摇头:“哎,你要掏空国库才肯罢休么。”
“谢王爷金口。”童薰立刻拜下身去,慧黠地一笑。
冰魄在前线,得知了亢龙的变故,不禁大骇。事情已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么?冰魂,韩荻的事为何我竟一点不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青龙,我此生,是否再也不能回去了?老狐狸,你难道连这一天也算计到,所以才让我与冰晶先后回来?冰魂,此刻你又在哪里?想到这里,心中愁绪万千,不禁烦闷,便独自一人骑马出去散心。
黄昏,日已落下。远处的宫城掩在暧昧不明的暗影中,那轮廓像极了蛰伏的猛兽,正伺机而动。树影婆娑,寂静中有一种不平静的气氛。
一个熟悉的身影自眼前闪过。
“冰魂?”冰魄大惊,“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冰魂白了他一眼,脸色苍白如纸,却掩不住惊喜的神色。他一手捂着右臂,鲜血从他白皙修长的指缝中缓缓溢出。
冰魄立刻跃下马来:“你怎么受伤了?快上马。”
冰魂也不推辞,咬牙翻了上去。
“冰魂,我们以前,是不是也曾这样共乘一骑?”冰魄的体温,隔着轻薄的衣衫透过来,灼烧得后背隐隐疼痛。冰魂脸红不答,却没有忘记仍未逃脱的危险:“冰魄,再快点,我在被采花门的人追杀。直接去光州,我有急事要见宗主!”
冰魄秀眉微蹙,飞雪奔驰在风中,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月光如水照缁衣。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采花门?”冰魄拉紧缰绳,飞雪长嘶一声,立刻停步。
肃杀而森冷的风,在空气中慢慢凝结。
“冰魄,以前你与我交手,莫非是故意让着我?”冰魂终于忍不住。
冰魄笑而不答。
“我居然不知道,你的身手这般了得。”冰魂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脸的不可思议。
箭呼啸着破风而来。“小心!”冰魄闻风而动,用纯钧用力隔挡,虎口震的生疼,整个右臂都有些微微发麻。
“又是你!”冰魂咬牙切齿。
“他是谁?”冰魄跃下马,冷冷地看着他。清俊的面容,暗夜般的眼睛流露出肃然的杀气。
“天竹。”他冷冷地开口,不待冰魂回答,“弓箭手天竹,遇敌即杀。”
“他是玉衡亲王的人。”冰魂道,“我就是被他的暗箭所伤,冰魄当心。”
“冰魂,我们光州见!”冰魄微微一笑,用力一拍马背,飞雪疾驰远去。
“冰魄——”冰魂的声音夹在风中,依稀不可闻。
“我倒是很好奇,莫非采花门与玄武的皇室有关?”冰魄暗自舒了舒右手的筋骨,仍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天竹冷笑,“你不必拖延时间。刚才那一箭,没有震断你右手的经脉,已经算走运。可惜你现在还能用剑么?”
他说得不错,以现在麻木几无知觉的右手,完全没有胜算。冰魄缄默不答,左手却在暗中运气。
光州含光堂。
冰重若得知前线失利和亢龙的事,不禁怒火中烧。
“冰魂,你还有脸回来!”冰重若大声斥责,冰魂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亢龙使长还有利用价值,青龙的地图尚未集全,你怎能让韩荻杀了他!”冰重若气血上涌,不禁头痛。他只得坐下,一手抚额,沉默不语。
“冰魂浪费了宗主三年的心血,罪无可恕,理当受罚。”冰魂叩拜了下去,一脸的坚定。
“罚有何用?”冰重若长叹,“你先起来吧。”
“谢宗主。”冰魂略一犹豫,“宗主,冰魂有要事禀报。”
“说。”冰重若抬起头,目光一凛。
“九剑中的干将,此刻正在京都宁馨亲王之手。”冰魂觉得自己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干将!”冰重若一把扶起冰魂,“你是说干将莫邪的干将!”
冰魂的手臂被冰重若用力一握,伤口迸裂,忍不住痛得皱眉。
“冰魂,你受伤了?”冰重若愣住。
“回宗主,一点皮肉外伤,不碍事。”冰魂忍痛答道。
“干将的消息,可会有误?”冰重若陷入了沉思。
“是我亲耳所闻,绝对不错。”冰魂肯定地点头。
“很好。”冰重若淡然一笑。
池翻荷而纳影,风动竹而吹衣。
“冰魄,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冰魂疾步上前,担心不已。
“我没事。”冰魄微微一笑,晔兮如画,温乎如莹。
冰魂心中抑制不住的冲动,他猛然拉住冰魄,覆上热烈的一吻。冰魄大惊,惶然变了脸色,用力推开他:“冰魂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居然喜欢上了你。”冰魂的表情十分平静。一直想说又不敢说,不愿说的话,此刻终于说了出来,心情舒畅无比。
“可我们都是男人!”冰魄摇头。
“那又如何,这种事屡见不鲜。你是我的杀母仇人,我应该恨你,又不由自主地喜欢你,这真是命运的绝妙讽刺!”冰魂的眼里爱恨交织。
“对不起。”冰魄垂下眼睑,黯然神伤。
“冰魄,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冰魂的心一阵乱跳。
“兄弟,最好的兄弟。”冰魄的神色严肃而认真。
“兄弟?”冰魂苦笑后退,“明知不可能,可我管不了自己的心。冰魄,难道你真的喜欢冰晶?”
冰魄摇头。
“莫非你喜欢那个墨羽?”冰魂面色一沉。
“冰魂,不得胡言!”冰魄心乱如麻。
“母亲,我既然不能替你报仇,唯有以死谢罪!”冰魂绝望地拔出剑,急欲自戕。
冰魄吓了一跳,忙上去劈手夺剑。二人争持不下,不防冰重若出现在身后。
“宗主?”二人俱是一愣。
冰重若尴尬地干咳一声:“冰魂,你太让我失望了。”
“宗主。”冰魂万念俱灰,颓然跪下。
“冰魄,墨羽是怎么回事?”冰重若的脸色冷得骇人。
冰魄一时语塞,只得也跪了下去。
“回宗主,墨羽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冰魂急忙辩解。
“我看未必。”冰重若冷哼道,“墨印苒的孙子,阴阳道的宗家。这还算微不足道,普通人?”
“此墨羽非彼墨羽,还请宗主明察。”冰魂俯下身去。
“住口!”冰重若厉声猛喝,“冰魂,你还要骗我!”
冰魂泪流满面:“冰魂但求一死,请宗主饶了冰魄。”
“这算什么,要死一起死。”冰魄冷笑,纯钧剑光一闪,血花四溅。
“冰魄!”冰魂大喊,坐起身,猛然睁眼。原来是个噩梦,冰魂闭眼长叹。抚着胸口,心仍狂跳不止,冷汗淋漓。
我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冰魂摇头苦笑,却立刻变了脸色,冰魄,你还没有回来么?他翻身下床,推门而出。
对面冰魄的房间,灯火通明。两个人影映在窗纸上,清晰无比。
冰魂一阵欣喜,急忙奔了过去,推门而入,急喊道:“冰魄!”
冰魄与冰千雪均吓了一跳,抬头望着他,面露诧异。
“师弟,你的毒刚解,还是赶紧躺下休息为好。”冰千雪正在小心地为冰魄包扎。
“你怎么受伤了?”冰魂顿觉心痛,走上前来。
“那个天竹果然厉害,难怪你会不敌。”冰魄微微皱眉,“你可感觉好些?师姐刚替你解了毒,还是回房休息去吧。”
“毒?什么毒?”冰魂一愣,“难道天竹的箭上有毒?”
“你啊你,中了毒自己都不知道。”冰魄轻笑出声,“师姐,你可别指望他的感激了。”
冰魂呆呆地看着冰魄的笑容,恍如梦中。
“冰魂,你只管看着我干什么?”冰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嘲笑道,“我看你目光呆滞,精神恍惚,莫非毒还没有解清?”
冰魂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羞得耳根一片绯红,低头支吾不答。
“师弟,那个天竹怎样了?”冰千雪好奇地道。
“他挨了我的寒练,估计也伤得不轻。”冰魄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老狐狸,若非你传授我的这招杀手锏,只怕我今天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寒练?”冰魂一愣,“宗主将这招教给了你?”
冰魄点点头。
冰魂冷笑:“这可不公平,我们十个弟子,为什么宗主单单教你?”
冰千雪替冰魄包扎完毕,柔荑一戳冰魂的腰间,笑道:“你嫉妒什么,冰魄他自然和我们不一样的。”
却说明州见光州出兵玄武,也不甘示弱,六月初十便集结了大量船队,横渡澹溪,欲攻下冢山以向其他正三部示威。冰重若忙着与玄武的战事,无暇顾及明州,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冰千雪故作不闻,打算静观其变。冢山一直是宗主的心腹大患,若是明州真能攻下冢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攻不下,无疑削弱其自身实力,以后明州更将成为光州的附庸。
自薛灵蕴成为朱雀的皇妃,在她与智宣子的努力下,冢山与朱雀的关系日渐缓和。明州的突然挑衅,冢山颇为愤怒,朱雀虽不能直接出兵,却在武器装备上鼎力协助。根据李文馥的设计,冢山军船以轮激水,其行如飞,旁置撞竿,撞竿其制如大枪,长数余丈,上置巨石,下作轱辘,贯其颠。遇明州船只靠近,即倒竿以石击之,明州船迎之则损。
明州出战败北,正是光州出兵宫城铩羽而归后的几日。若此事再传到冰重若的耳里,无疑火上浇油。冰千雪严令下人,隐而不报。明州却八百里加急,向光州求助。光州州长毫无主见,一切均由州长夫人冰千雪说了算,而冰千雪的身后,自然是御气道宗主冰重若。既然此事得瞒着冰重若,冰千雪只能暗自找来冰魂与冰魄商量对策。正自发愁,冰魂微微一笑,“师姐放心,我有一法,不知可行与否?”
冰千雪听完,眼前一亮,连声道:“师弟,多亏有你。”
冰魄听完,却不禁变了脸色,心头隐隐涌上一种不祥的感觉。
为了对抗冢山的撞竿,明州军照着冰千雪的指示,更作灰炮。所谓灰炮,便是用极脆薄瓦罐置毒药、石灰、铁蒺藜于其中,临阵以击敌船,灰飞如烟雾,敌兵不能开目。冢山因前几日的胜利,不免骄傲轻敌,遂大败。
消息传至光州,众人欢呼雀跃,冰魄却一直沉着脸。冰千雪不禁好奇道,“师弟,你怎么了?为什么赢了却不开心?”
冰魄冷笑:“若说赢字为时尚早,明州不过是以出其不意险胜,恐冢山不会善罢甘休。若朱雀再出兵,明州必败。”墨印苒前辈,难道你真会坐视不理么?
冰千雪顿觉被泼了盆冷水,脸上便有一丝不高兴的神色,“师弟,你多虑了。”
不料明州得寸进尺,在占领了冢山的一个岛屿后,竟于六月十六日进攻朱雀的澹郡水域。冰魄的担心终于成为了事实。朱雀自今年春始,一直蓄势待发,却苦无对白虎开战的借口。正好有了明州一事,便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出兵。冢山急欲一雪前耻,两部一拍即合,夹击明州水军。
“唇亡齿寒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冰重若阴沉着脸,冷声呵斥,“你身为州长夫人,怎能如此恣意妄为!”印苒,明州与冢山的战争,有没有打扰了你清静的生活?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战争虽然残酷,但却无可避免。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就会有鲜血和厮杀。
冰千雪面色煞白,泪如雨下:“朱雀不是正与青龙交火么,再者听说宣王抱恙——”
“你懂什么,那不过是智宣子声东击西的伎俩!”冰重若从十六夜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无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欲与玄武速战速决。同时暗中加强澹溪北岸的戒备,打算给朱雀一个措手不及。不想一向温顺的明州竟点燃了火药桶,使原本复杂的战事变得更加不明朗起来。
“明州州长何在!”冰重若冷声道。
“拜见冰宗主。”明州州长怯生生地趋步疾行,双腿忍不住颤抖。
“您最近似乎很忙么?”冰重若冷笑。
“请您听我解释。”明州州长面色惨白,“我是为了您才出兵的。”
“哦,为了我?”冰重若眯眼一笑。
“我听冰夫人说您一直在寻九剑,我想冢山或许——”明州州长被冰千雪的目光震住,不敢再往下说。
“千雪。”冰重若面色一寒。
“明州的事与我无关,还请宗主明察。”冰千雪拼命地磕头。
冰重若背过身,厌恶地挥手,二人像得了救命符一般,立刻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冰魂冰魄!”冰重若的声音威严有力。
“在,宗主有何吩咐。”二人异口同声。
李文馥回到澹郡,便和苏颂立刻着手秘密地打造兵器和船只。他发明了一种双刃剑,命岚震子从青龙招募的铸剑能手按图纸打造,苏颂心急,日夜监工。不料五日有余,却没有造出一把令他满意的剑。眼看宣王限定的时日所剩无多,不禁气急,便要以军法处置,杀无赦。李文馥得知,急忙赶去,道:“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有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材美之巧,然而不良,则不时,不得地气者也。橘逾澹而北为枳,此地气然也。剑河之刀剑,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苏颂皱眉:“那怎么办?让军士赤手空拳?”李文馥略一沉吟:“待我奏明皇上再说。”苏颂闻言,甩袖而去:“也罢,我只负责用兵,其余一概不管。”
十日之期已过,岚震子终于被释放。刚要随人进集贤院,只见闵罗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岚郡长。”
“什么事?”岚震子微微一笑。十日的相处,他对这个有点特别的女孩心存好感。
“再见。”闵罗罗明朗的笑容,让人顿觉温馨。
“再见?”岚震子对这个说法有些不习惯。他拍了拍闵罗罗纤弱的肩膀:“后会有期。”
“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闵罗罗看了侍从一眼,小心地压低了声音。
“你说。”岚震子颇感好奇。
“帮我找一个人。”闵罗罗在他的掌心塞了张纸条。
“我尽力。”岚震子点点头,将纸条小心地塞入袖中。
朱雀皇宫集贤院。
“岚震子,朕让你将功抵过,如何?”智宣子微微一笑。
岚震子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事不宜迟,你立刻领兵渡江,与冢山军会师,杀白虎一个片甲不留。”智宣子亲自将帅印递给他,一脸的正色。
“是。”岚震子热血沸腾,毫不犹豫地接过帅印,心潮澎湃。
走出集贤院,岚震子忽然想起闵罗罗塞给他的纸条,打开一看,只有隽永的三个字,柳扶风!
丽正院惊鸿馆,为智宣子独居之所。自从出现了柳扶风与漫屏翳,智宣子便不常去灵蕴馆,而是经常将二人招至此处,彻夜不出。渐渐的,宫中便有闲言碎语。薛妃亦曾进言:“美男破志,美女破居,武之毁也。望皇上三思。”智宣子不怒反笑:“爱妃也是美女,未曾破居。扶风并非美男,何来破志?屏翳虽美,然不过一医者。朕敬重爱妃,见逢迎而心不喜,闻恶言而色不变,口无妄言,耳无妄听。切勿令朕失望。”薛妃只得作罢,并严禁后宫私下谈论此事。智宣子得知,对薛妃更是宠爱。
“扶风,屏翳,我们今天玩什么?”智宣子朗声笑着,走了进来。以萱紧随其后。
漫屏翳暗中咬牙,一连数日,虽然近在咫尺,都没有下手的机会。那个宫女,总得想个什么办法打发了才好。
柳扶风淡然一笑:“我发明了一种代耕之器,请皇上赐名。”
智宣子顿时来了兴趣:“来人,抬上来让朕瞧瞧。”
立刻就有侍从将所谓的代耕之器抬了上来。柳扶风暗淡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侍从中,赫然就有闵罗罗。闵罗罗向他暗中使了个眼色。这一切,全被以萱看在眼里。
“这就是代耕之器?”智宣子好奇地摸摸这里,又看看那里。
“以两人字架施之,架各安辘轳一具。辘轳中系以长绳,以一铁环安绳中,以贯犁之曳钩。用时一人扶犁,二人对坐架上,此转则犁来,彼转则犁去。”柳扶风仍是忍不住看着闵罗罗。柳扶风,几日不见,你的文言文倒是长进不少么。闵罗罗也笑看着他。
“来来,你们俩过来演示一下。”智宣子招呼道。闵罗罗与另一个少年只得像傻瓜一样坐在上面,转来转去。
“哈哈,真有意思。”智宣子拊掌而笑,“也罢,就赐名为木牛。”
“你们下去吧。”智宣子挥挥手。闵罗罗刚要退下,柳扶风却道:“皇上,扶风有一事相求。”
“你说。”智宣子正在兴头上。
“我要他。”柳扶风一指闵罗罗。
智宣子瞥了一眼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你是哪个馆的?”
这个昏君,明明前几天刚见过面,居然都不记得。闵罗罗一脸的黑线。
以萱却道:“回皇上,他是枢密院文馆的一个打杂小厮,似乎与柳辅臣是旧识。”
“是么?”智宣子吃惊地看着柳扶风。
“是臣的贫贱旧交。”柳扶风暗自吃惊,仍是不动声色。
“准了。”智宣子哈哈一笑。
“谢皇上。”柳扶风第一次出于真心的拜了下去。
智宣子静静地看着柳扶风。他的眉宇间总有化不开的忧郁。即使在微笑,那黑色的眼眸也有抹不去的淡淡哀愁。他喜欢安静,经常一个人默默地坐着,目光空荡迷离,不知在冥想着什么。经常智宣子走到他身边都不察觉。
“扶风,你的目光,为何总是如此深沉?”智宣子痴痴地自言自语。
“皇上说笑了,臣的眼睛,不过是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柳扶风避开他的目光,将卷轴呈上,“这便是臣所拟的图纸,请皇上过目。”
智宣子微微一笑,却抓住他的手:“不忙。”
柳扶风大吃一惊,急欲抽回自己的手,可智宣子却越攥越紧,捏得自己的骨节都快碎了,他痛得倒抽冷气,无奈地道:“皇上,请放手。”
“朕若不放呢?”智宣子露出一丝坏笑。
柳扶风面色一白,茫然不知所措。
“你要了朕的人,是不是也该让朕要你?”智宣子目光一寒,不顾他的反抗,将他拦腰抱起。(闵罗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怒~~~ fujid530: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人臣,你当然是宣王的人——,被闵罗罗踹飞~~~)
第一次,智宣子单独留下了柳扶风。这一夜,柳扶风没有出馆。漫屏翳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冷笑着,心中的杀意顿时升起。
第二天清早,柳扶风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出了皇宫,刚到府第就病倒了。智宣子急忙派人前去慰问,并让漫屏翳替他诊治。不料柳扶风紧闭大门,拒不接见。智宣子自知理亏,也不怪罪,只让漫屏翳一定要替他诊治。
柳扶风将自己关在房里,闵罗罗和漫屏翳敲了半天的门也不答应。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闵罗罗使劲地踹门,却踹得自己的脚疼。
“他没有告诉你么?”漫屏翳冷笑。
“你知道?”闵罗罗目光流转。
漫屏翳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闵罗罗忽然一脸的兴奋,上蹿下跳,大声地吼着:“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哈哈,柳扶风,你终于有今天,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
漫屏翳立刻石化:“你真的是柳扶风的朋友?”哪有朋友这样幸灾乐祸的?
“所以说,同人女是比核武器更加威胁世界和平的存在。”闵罗罗陷入深深的自我陶醉中,“皇帝,我支持你,加油!让耽美事业来得更猛烈些吧,哈哈哈——”
疯子。漫屏翳巨寒,想立刻逃之夭夭,却被闵罗罗拉住:“等等,你还没替他诊治。”
“他不开门,我有什么办法?”漫屏翳苦笑。
“看我的。”闵罗罗自信地一拍胸脯。
“柳扶风,我知道你听得见。”闵罗罗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咳咳,跑题——你昨晚流血了没有?你是第一次吧,看你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是被人霸王硬上弓,肯定流血。是不是很痛?那可不是小事,八成撕裂了。如果不及时治疗,可是会死人的哦。”
漫屏翳目瞪口呆。闵罗罗,你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柳扶风细想了一番,不禁羞红了脸,只得咬牙道:“我浑身无力,起不来,你把门撞开吧。”
“闵罗罗,你出去。”柳扶风向里躺着,用被子蒙住头,死也不露面。
“我为什么要出去?”闵罗罗愣住。
“你可是个女的,当然不方便。”柳扶风恨声道。
“你是个姑娘?”漫屏翳的表情像吞了个苍蝇。
“没事,你可以当我是外星人。”闵罗罗拍拍漫屏翳的肩膀。
“奴才的扮相很适合你。”柳扶风冷笑道。
“男宠的角色也很适合你。”闵罗罗反唇相讥。
这一句触到了柳扶风的痛处,他冷冷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闵罗罗第一次见柳扶风发火,只得悻悻地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漫屏翳道:“喂,你会吊线么?”
“滚!”柳扶风终于忍不住,一把拿起枕头向闵罗罗扔去,伤口裂开,痛得冷汗直冒。
厨房。
闵罗罗俨然成了柳府的总管:“喂,昨晚大人激烈运动受伤了,多给他补补。”
“是。”下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岚震子矗立船头,望着浩汤的江水,冷然微笑。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男子,峨髻美髯,玉树临风,正是苏颂。冰重若,备好你的棺椁。漆黑的眼眸里,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
“李文馥的水军怎么还不到?”岚震子秀眉微蹙。
“国之利器,不可示人。”苏颂微微一笑,“岚郡长不必心急。”
“双刃剑的问题,先生最终如何解决?”岚震子好奇地问。
“不用剑,改用箭。”苏颂道,“水战以远制近,用箭更胜一筹。”
“是您的意思?”岚震子眉翅蛾扬,斜眼看着他。
苏颂笑而不答。
“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先生为何不运筹于帷幄,而要亲临战场?”岚震子极目远眺,冢山在水天交接的地方,投下浓重的阴影。
苏颂不答,却反问道:“山林之战,勿涉其高;草木之战,勿涉其深;水中之战,勿涉其流;平地之战,勿备其虚。此则将军之略备矣。岚郡长可有应对之策?”
“以舟载薪,乘风纵火。”岚震子的表情波澜不惊。
却说岚震子因岚钟子的事心灰意冷,对童薰自青龙招募来的武林高手养而不用。李文馥劝解未果,只得如实上奏。智宣子得知,便以因噎废食之语点醒岚震子,那些江湖人士才参与了澹溪一战,有了用武之地,不用说,止砚也在其中。
六月十八日,白虎与朱雀、冢山激战于澹溪。下午未时,李文馥率援军赶到。其军所乘皆马钧所制蒙冲小舰,行船者悉在舰内,敌见舰外不见有乘行船人,白虎素无此舟,莫不惊愕,威谓为神。柳扶风运心巧思,为战舰,挟二轮,蹈之翔风鼓,疾若挂帆席,所造省易而久固,宣帝赐名凌风舰。又制飞虎战舰,旁设四轮,每轮八楫,四人旋斡,船行如龙。
未申之交,江面刮起了大风。
“点火!”岚震子一声令下,无数点燃的小舟向白虎的军船冲去。
水火不相容,然而水面上的火灾,仍是一幅惨绝人寰的图景。
岚震子望着眼前冲天的烈焰,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悯的情绪。
九歌神殿。
不过六月中下旬,枫叶染红,菊花染霜。空旷的神殿内,风寒冷而寂寞。
女子一袭白衣,上绣弯月穿云的图案,宝瑞丝绦花结垂于腰间,更显得纤腰楚楚。如瀑的黑发用红色的丝带宽松地束于脑后。清幽庄重,温润玉颜。一双血玉色的明眸,钟浮旷之藻质,抱清迥之明心。
“冰君。”男子疾步走来。华色含光,体美容冶。锦服玉带垂,飘然迥绝尘。如深潭般沉寂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心意高不可攀,情志浩瀚无边。翡翠色的长发飘逸动人。
女子轻轻回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墨君。”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澹水寒,相思枫叶丹。”墨君右手轻扬,一只蓝紫色的月光蝶停于指尖。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冰君无奈地叹气,“世人无休的羁绊,果真是宿命的纠缠?”
墨君幽幽长叹,不置可否:“为尘世所扰的,又何止漫君一人?”月光蝶轻盈地扑扇着双翼,速如流星,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是墨印苒么?”冰君兀自凝视着手中的枫叶出神。
“除了他,还有谁可以阻止这场乱战?”墨君负手而立,陷入了沉思。
黄云影日。
一个巨浪冲天而起。腾蛇跃浪而出,眼露精光,吞风吐火。众人见了,均唬得腰酸腿软,胆战心惊。腾蛇巨尾一扫,掀翻无数船只,尽沉江底,三军死伤无数。又见漫天的紫蝶遮云蔽日,天顿时阴沉下来,一片黑暗。
腾蛇紫蝶,均不是自然应现之景,岚震子颇感诧异。“撤军!”他当机立断,果决地下令。
十六夜立于冢山之巅,隔岸观火。本来冢山与朱雀胜利在望,不料突然生出此等变故。这场意料之中的恶战,竟出乎意外地没有赢家。
“主人,这是怎么回事?”十六夜诧异地问。
“难道你想要白虎全军覆没?”墨印苒微微一笑,“冰重若的脾气,可不是你能受得了的。”
“多谢主人相助。”十六夜露出了恬美的笑容。
“不用谢我,去谢萤惑和紫苏吧。”墨印苒抬眼望去,一道若隐若现的淡蓝紫色的光窜上云霄。
澹溪一战,白虎损失惨重。
“您还有什么话说?”冰重若冷冷地睥睨着明州州长。
“请允许我卸职还乡。”明州州长面如死灰。
“这是您明州的事,我做不了主。归于田园,颐养天年,倒真是不错。”冰重若冷笑,拂袖而去。
明州州长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冢山顺利夺回被明州侵占的岛屿,为表谢意,派人向朱雀送去了不计其数的珍奇异物。
“十六夜,你也该回光州了。”萤惑面有不满之色。
“我不敢回去。”十六夜撅着嘴,“冰重若现在一定是怒发冲冠。”
“你把这封信交给他,保你无事。”墨印苒淡然一笑。
回到澹郡,岚震子即派人送去了廷报。
苏颂焦急万分,不时地问岚震子道:“何日再出兵?”
“苏先生何必急于一时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岚震子悠闲地与李文馥摆着棋谱。
“我一日不手刃冰重若,就寝食难安。”苏颂皱着眉头,“为什么这次他不在,为什么只有明州军!”
“少安毋躁。”岚震子猛然一把推开棋子,站起身,茶色的眸子炯炯生光。“苏先生,我的心情与你一样,不过,凡事总有轻重缓急之分。冰重若现在为玄武的事焦头烂额,自然无暇与朱雀再战。我之所以不回京畿而留在这里,心意也正是与冰重若决一死战,宣王他自然会明白。”
“小不忍则乱大谋。”李文馥冷笑,“苏颂,你的臭脾气,怎么这么多年仍是改不了呢?”
“若要冰重若的项上人头,何必苦等?”清脆的女声,一石激起千层浪。
“琥珀!”李文馥大惊,“不得无礼,还不快退下!”
“且慢。”岚震子冷声阻止,看向琥珀,“你方才说什么?”
琥珀神秘地一笑:“他不来,您就不能去?”
朱雀虽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胜利,但柳扶风的凌风舰和飞虎战舰显示出了非凡的威力。智宣子惊讶于他的巧思之才,更兼虽沉默内敛却机变伶俐,对他的宠爱程度竟超过了马钧。
“柳扶风能言善辩,马钧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李文馥冷笑。
“宣王是个追求新鲜感的人,对薛灵蕴,马钧,柳扶风莫不如此,你又何必介怀?”岚震子不以为意,“李大人,我要去一趟白虎。”
苏颂急忙道:“我也要去。”
“您懂的不过是纸上谈兵,手无缚鸡之力。刀剑无眼,您还是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岚震子微微一笑。
苏颂气得直瞪眼,却无话可驳。
李文馥仍是不放心:“皇上知道么?”
“他若知道,我可就去不了了。”岚震子故作无奈。
“不行,一定要有人保护您的安全。”李文馥思前想后,仍觉得过于冒险,“岚郡长,我觉得此行甚为不妥,您要不要三思?”
“多谢李大人的关心。”岚震子道,“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岚钟子,也许用不了多久,你我就能再会了。
“我一定要去。”苏颂神情严肃,语气坚定无比。
岚震子觉得心烦,扭过头去叹了口气,手中忽然电光一闪,苏颂觉得全身一麻,失去了知觉。岚震子将苏颂推到李文馥的身上,狡黠地一笑:“苏先生就拜托你照顾了。”话音未落,翩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