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足够令马天佑头疼,无论走到哪里,长白两仙翁皆是寸步不离,嘴里不停的东扯西扯,让人哭笑不得。最头疼的恐怕还是谢秋枫,这两个人口无遮羞,全然没把他当作是谭家堡主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叫人听起来极不舒服。
晚上叫人摆好酒席,谢秋枫酒过三巡便推说有事离开。杜姑娘怕被他们看出自己受了伤,干脆连饭也不去吃,只说在房里练功。
第二天起床,大家心里都只想着一件事,便是比武。用完早膳不久,金刀山庄人马便已到来,各路英雄及公证人亦已赶到。谢秋领着大家到演武场,公证人坐在中间,谭家堡和金刀山庄各站一边。
谢秋枫首先走到场上,对着周围作揖,然后说道:“今天乃谢胡两家比试武功,承蒙各位赏脸,在此感激不尽,无论胜负,只求不伤和气。若今日金刀山庄胜出,谭家堡便交由他掌管。若是侥幸取胜,谭家堡亦不作他让,仍由不才掌管。今日座前俱是武林中名望甚高人物,相信定会秉公作个定夺。”
大家点头称是,按照以往规矩,接着下来便是由谢秋枫和胡易方比武。谢秋枫早已有所准备,手执金刀立于场中,却半晌不见胡易方出来。大家正疑惑中,突然听到一声怪笑,金刀山庄跃出一人,立于场上。
但见此人紫衣宽袍,身材瘦削,站在谢秋枫面前哈哈笑道:“众所周知谭家堡乃胡谢两家共有,长年以来均由谢家掌管,皆因谢家无耻占有‘金刀诀’,如此不公平的比武,即使再过一百年,谭家堡仍落于谢家手中。胡庄主迫于无奈,拜我为师,念其受此囊气,授与武功,以此对抗谢家占有‘金刀诀’之不公,孰料姓谢的去年痛下杀手,将我徒儿杀死,今日前来,便是要为徒儿讨个公道。”
谢秋枫已气得浑身发抖,面前之人正是巴仲陵,当日假扮吊丧杀死父亲,此时还要强辞夺理胡说八道一番,如何能忍?手中剑铮然出鞘,便要冲过去。
云遥突然跳出,大声说道:“谢少堡主且慢,今日既是谢胡两家比武,关系到整个谭家堡,岂可与外人生气随便动手?”
谢秋枫即时醒悟过来,暗叫一声惭愧,论武功,自己绝非巴仲陵对手,被对方一激,差点便要与他交手,无疑于将谭家堡白送与人,正中了敌人圈套。当即推剑入鞘,等待云遥说话。
云遥不紧不慢的上下打量巴仲陵,然后笑着说道:“敢问尊驾姓名,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巴仲陵见谢秋枫拔剑,心中暗喜,只想狠下杀手,解决谢秋枫,到时便无人与胡易方对敌,谭家堡唾手可得。云遥突然出现,倒吓了他一跳。论武功,他根本没把在座之人放在眼里,即使杀死谢秋枫,也是仿效去年谢盛元之举,谅在座之人也不敢站出来说话。
谢家一边来了不少人,他根本就没有细看,心想也不屑一看。以他两夫妇的名气,江湖上谁敢不给面子,简直是活得不耐烦。被云遥上下打量,早已气得想一掌把她打死。何来不知死活的女娃,竟自寻死路?碍于在座江湖人士及公证人的面子,不想与她一般计较,便说道:“你听过‘燃冰掌’没有?我便是巴仲陵,江湖上无人不晓。姑娘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贸贸然跑出来,难道想和老夫过两招?若是如此,随时奉陪,只是还未请教姑娘是谭家堡中何人。”
云遥笑着说道:“‘燃冰掌’倒没听过,若是没听错,你应该叫巴仲陵。”
巴仲陵一愣,随即点头道:“正是。”
云遥继续笑道:“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巴仲陵没好气的答道:“今天是谢胡两家比武,你来捣什么乱?”
云遥哈哈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老糊涂了,原来还记得。既然是谢胡两家比武,其他人观看便是,何须他人插手,难道巴仲陵改姓胡,要代父上场?”
四周一阵哄笑。本来就不满巴仲陵代金刀山庄出场,对于谢堡主重病时的一番嘱托,大家仍记在心里,只是忌于巴仲陵夫妇武功太高,谁也不想强出头,听云遥此番说话,正合心意。
巴仲陵脸色一沉:“这位姑娘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今日到此是为徒弟报仇,关你何事?你不也站在这里乱叫吗?难道你也姓谢?”
云遥扮了个鬼脸,说道:“好怕,这位姓胡的仲陵先生要杀人啦。既然你要报仇,尽可以去找谢堡主。我只是在这里负责扫地,看到有只狗在乱吠,便出来把它赶走,免得耽误了别人比武。”
程可仙越听便越觉得这把声音熟悉,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黑衣人,不禁大吃一惊。
巴仲陵已是气得脸色涨红,须发俱张,大声喝道:“你找死,今天不管是谁人比武,先杀了你再说。”
云遥见他似要出手,向后退开一步,仍是笑着说道:“金刀山庄可以请外人来,难道谭家堡就不可以?”转过脸去,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名震江湖的杜姑娘,旁边的是衡山派大弟子周彥风,再旁边的是马盖龙马大侠的儿子马天佑,这两位名头更响,便是江湖中无人不晓‘长白两仙叟’。”
听完云遥介绍,在座之人不禁大吃一惊,除马天佑外,其他四人在江湖中都算得上一流高手,特别是杜姑娘,若还是当年,恐怕在座之人听到她的名字十已跑掉八九。如此多的高手齐聚一堂,确实罕见,谭家堡势力果是不弱。
巴仲陵亦是吃惊不少,一双眼骨碌碌转动,立于场中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打呢还是不打?若打起来,对方所请高手远多于金刀山庄,且个个名头响亮,最头疼的还是杜姑娘,自己住在蛮州,离她又近,若惹恼她,恐怕以后便没有好日子过了。若是不打,在座这么多江湖人物,日后传出去将如何立足?
正取舍不定之时,只听“长白两仙叟”中的铁都凡哈哈笑道:“既然云姑娘有言在先,孰胜孰负,我们兄弟不便插足,只作旁观。你们放心打吧,若我们出手,便是龟儿子。”
铁凡都也跟着大声说道:“没错,你们打吧,若谁出手,便是龟儿子。”此话一出,便又发觉不妥,急忙对巴仲陵说道:“我不是说你。”
云遥哭笑不得,心道你不说话会死啊。巴仲陵听到铁都凡一番话,知道此两人不会为难自己,心中舒了一口气,杀机顿起,脸上凝起一层寒霜,阴声说道:“先送你上西天。”
云遥纵身跃回马天佑身边,低声问道:“你真的不怕毒吗?”马天佑点了点头。云遥道:“你出去会一会他,打不过就跑。”
马天佑再一点头,轻轻跃到场中,站于巴仲陵面前,也不拱手,说道:“你便是胡、胡……”心中大吃一惊,昨天被长白两仙翁跟得紧,怎么说话也变成他们那个模样?急忙用眼去看云遥。
云遥笑着说道:“胡仲陵前辈。”
马天佑道:“原来你便是胡仲陵前辈,久仰久仰。”
云遥对着“长白两仙叟”哈哈笑道:“恭喜两位,你有个好徒儿了。”两个长白仙翁即时笑得前翻后仰,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声说道:“好徒儿,好徒儿,使劲打,不要给师傅面子。”
巴仲陵气得两眼直翻,大声说道:“小子找死。”一掌已拍出,但见掌上带着缕缕蓝光,直向马天佑胸前击去。
马天佑来不及拔剑,一个后空翻,飘飘然落在地上,长剑已出鞘在手。
这一下大出云遥意外,这个家伙从来都是笨手笨脚,怎么此时变得如此利落?原来马天佑自出江湖以来,历经数次大战,已有一定的对敌经验,遇敌当然稳定很多。此时一对一,料定对方随时出手,早有准备,是以闪避得非常漂亮。
云遥与周彥风齐声喝彩,马天佑顿时信心大增,挥舞长剑,一招“风吹云散”,长剑抡圆,如风车转动般向巴仲陵卷去。
巴仲陵见他出招快如闪电,不禁暗吃一惊,摸不清对方的武功,向后退开两步,运起内劲,用掌向长剑拍去。马天佑长剑被掌风击中,即时便歪向一旁,剑势减弱。巴仲陵大喜,原来此人内功并不深厚。“燃冰掌”接二连三击出,把马天佑笼罩在一片寒气当中。
云遥见马天佑被一团蓝色气焰包围,心中有些焦急,怕马天佑抵受不住,大声叫道:“马大哥,打不过不要硬撑,他比你老很多。”
马天佑被掌风笼罩,“浮云剑法”无法施展,心想一时三刻仍可支撑,便假作轻松说道:“遥儿不必担心,凉快的很,胡先生在给我打扇子呢。”
云遥见他说话,略为宽心,便专心观看。巴仲陵见他此时还在称自己为“胡先生”,怒气更盛,“燃冰掌”加足十二分力道,寒气更浓。
马天佑所习“轩辕心经”乃至纯内功,加上饮过耳鼠之血,可抗奇寒,此刻被寒气侵袭,体内气血愈加翻腾,便觉凉风习习,遍体生津。
巴仲陵见马天佑被寒气包围,丝毫不见异样,心中大骇。若是常人,被寒气裹体,早已是血液停止流动,全身结冰。难道此人有心卖弄武功,直至此时仍没有露出真家伙?
“长白两仙叟”相视一笑,各伸出手掌互击一下。铁都凡说道:“我早说过他有‘镔铁神功’,你偏不信。”铁凡都说道:“我不是不信,只是可惜他不懂得怎么练,若我们教他,现在早已打败巴仲陵了。”
“镔铁神功”四个字声音虽不大,却如同利箭一般穿入众人耳朵,都睁大眼看着打斗中的马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