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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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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粗粗写完了这一章,待我明天有力气再来修改。目前字数太少了。

“她这么努力向上爬,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而已。”借用了Fresh果果大人的一句话,呵呵。正准备写一个怜儿的番外,神仙进修班的师徒恋,当然是若言的单恋啦。wow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这一日,晴光偏好。悠悠的白云轻盈如棉絮,飘过柳梢。

如牛饮般,星海“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壶毛尖,往后倒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惬意的伸了个大懒腰。

新制的明前新茶,醇厚且香,经各处驿站,快马加鞭运至京城,最是珍稀昂贵。仅此一杯的价钱,就足以应付寻常人家一年的用度。如星海这般驴饮鲸吞,无疑是暴殄天物。

嘉南视而不见,问道:“闲来无事,手谈一局如何?”

“不好!”星海拨浪鼓似的摇头,探手向素油酥饼,狠狠的咬下,用力的咀嚼,含糊不清的回答,“我很忙。”

嘉南再不理会她,轻抿了口热茶,持杯立于窗前。明丽的日光照着他的侧影,一墨色的曲裾深衣,渐染凉碧,仿佛置于蜀山云水之间,清逸至斯,澹泊至斯。

月华茶楼处在长安最繁华的西市街口,勾连飞檐,是极高的建筑。往下望去,浮生百态,贩夫走卒,历历在目。

星海偏要挤过来,和他并排站着,满手的油腻顺手抹在绸裙边。忽然她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搜索,果然在人海中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怜儿!”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满心欢喜的大声叫道。几乎半个城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少女的呼喊。

桑怜儿茫然的转过身,仰望而上。三层楼上,一对璧人迎风联袂而立,衣裳华美,笑容和丽,耀眼夺目。

星海!桑怜儿半是苦涩,半是欣喜,在心底念起这个名字。叶翊担心星海的安危,执意北上。作为妻子,她无可奈何的紧紧相随。辗转周折进京,一路餐风饮露,几次死里逃生。如今,叶翊身受重伤,缠绵病榻之上。而星海,却在繁华似锦的都城,站在他人的身侧,坐享富贵荣华,衣食无忧。为什么,凭什么?仅仅是因为怜儿爱着叶翊,叶翊爱着星海,便能够这样放下全部的自尊,千里追迹,万里寻踪?怜儿的心苦涩,堪比清莲。

“桑姑娘。”不留意间,有翠衣女子站于她面前,云髻低挽,样貌熟稔,“圣女娘娘请您上楼一叙。”目光深处,是掩饰不去的怜悯。

啊?怜儿终于忆起来了。这个翠衣女子,正是和自己同一年进入绣玉谷的姊妹。如今,叛谷出逃的怜儿,筚路蓝缕,落得处境凄凉。所以,她是在同情吧?只是,爱上一种身份,爱上一个人,都是心中情愿,无怨无悔。旁人怎能体会出自己的幸福?

桑怜儿一步一步随后走上楼梯。木头房子,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仿佛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星海迫不及待的自己奔下来,扯着她跑回楼上,把她摁在座位上。咯咯的笑,清澈无瑕,转眸扬眉:“好久不见。”

怜儿二话没说,跪了下来,叩首在地:“请你救救他吧。”用最卑微的姿势,乞求一线生机。只要他活着,她的尊严能算得了什么?纵然是接受绣玉谷对叛徒最严厉的惩罚,那也值得。

“他,是谁?叶翊吗?”不曾受过如此郑重的叩拜,星海惊惶的想要扶起她来。桑怜儿却如磐石般,牢牢的钉在地上,坚定执著的匍匐着。

嘉南本来置身事外的轻笑着,此时突然开口阻拦:“要救叶翊,我们就来不及在下个月圆之夜进华山了。”

自古华山一条路,各路神通或明或暗设下了无穷结界。星海要到梦莲洞见拘押中的的玉面妖狐,必须趁月华最盛的十六之夜,借助潮汐之力,攀登回雁峰。若是误了佳期,就要在长安城中多耽搁一个月。星海自不可能预知相救一个星轨黯淡的凡人,要花费多大的力气。何况,她要救的,是争议颇多的他?

“他是为了来找你,才受的重伤。你怎能对他不闻不问?”怜儿目光悲切。叶翊原本就中过剧毒,一身功夫耗损严重。但是,杀人如麻的幽风谷当年结下了多少仇家?一路行来,难免有人认出叶翊的身份,结阵阻拦,报仇雪恨。叶翊虽逃脱性命,仍旧遍体鳞伤,性命垂危。

“是啊,我不能不闻不问的。”星海语气坚决,“叶翊在哪?快带我去。”

桑怜儿喜上眉头:“快随我来。”

嘉南看她们的裙裾转眼消失在街角,喃喃语道:“星海,你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活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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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农舍,青田蔓蔓。炊烟淡淡,经风一吹,便散入薄薄的暮色。

轻掩的竹扉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夕阳的斜晖倏地洒进昏暗的陋室。叶翊原本虚弱的躺在病榻上,闻到“吱呀”的开门动静,不晓得从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霍然起身,抬首见是怜儿, 眸中期待的光辉瞬间熄灭。

假装不曾看见他毫不掩饰的失落,怜儿从唇角硬挤出几分天真的笑意,将一路狂奔捂在胸口的瓷瓶献宝似的展给叶翊看:“据说这个药包治百病呢。”木制的塞子拔出,一股浓郁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竟然不像任何一种熟悉的药香。怜儿低头凝视着瓶中呈半透明乳状的药水,忐忑的怀疑,是不是真如那人所说的那么灵验呢?她背着叶翊,做了这样一桩昧良心的交易,他得知后会不会生气得杀了她呢?只是,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那么即使让她去死,又有何妨?

叶翊皱皱眉,对怜儿所说的疗伤圣药一点也不感兴趣,犹豫了下,涩然问道:“她……她在长安城中吗?”

怜儿局促的侧首,躲避着他殷切的目光,死死咬住下唇,良久答道:“在。”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她可好?”叶翊急迫的想知道星海的消息。月前星海与陈雁华不辞而别。于是他执着着,从江南到长安,千里追寻,几经生死,就想见她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

“她很好。”他伤重得快要死了,心心念念还全是那个抛弃了他的女子。到何时他心中才能有怜儿的一席之地?心痛到了极处,尖酸刻薄的话不自觉的就从怜儿口中吐出来,“她和那个什么嘉南在一起。我看她实在是快活得很,你不必担心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叶翊长呼出了一口气,闭目靠着灰白色的墙壁,不再言语。

“快喝药吧!”怜儿催促道。

叶翊疲倦的睁开眼睛,看她迫切焦急的神情,难得温柔的说:“怜儿,对不起,此生我终将负你。”什么灵丹妙药也好,他叶翊心已死,生无可恋,喝与不喝,能有什么区别?但他仍旧不忍心,不忍心怜儿为了救回他,日日奔波操劳的辛苦。怜儿,他名义上的妻子,一起拜过天地的人。心有所属的他,不愿做,也做不了她的良人。他怔怔的盯了怜儿半晌,叹了口气,终是接过瓷瓶,一饮而尽。

原来,无论做多大的努力,付出多大的心血,他对自己只有一句清清淡淡的“对不起”。怜儿一步一步向后退却,突然发疯似的狂笑了起来:“可惜,你再也见不着她了。”

“你胡说些什么?”叶翊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一反常态的桑怜儿。

怜儿笑着,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我把她卖了!就用她的性命,换了你刚才喝下去的圣药。这下,你听明白了吧?”她恨!她不好过,凭什么要让他好过?她豁出去了。

“什么?!”屋内外传来齐齐的两声惊呼。

嘉南站在橙红的落日余光之中,广袖深衣随风翻飞,清冷如涌动着的月光。他的声音却比寂寞的月光还要冰冷:“你再说一遍。”

“我出卖了她。”面对嘉南高高在上的气势,桑怜儿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半步半步的向后缩退……

“若言,你执念太深,已入魔道。”嘉南的眸光含着少见的凌厉,对着怜儿,称呼着另外一个名字,“和妖人做交易,出卖圣女,你可知道,这足以让你坠入黄泉十八层幽狱,永世不得超生?你还不悟?”食指点出,黄光一道如雷霆般顿时击中她的头部。

若言?若言!碧落界的往事呼啸而来。桑怜儿本是月宫执事女仙若言。因妄动情念,触犯天条,被罚入世轮回一世。如今无意中铸下重错,要是伤了死了碧落界的新宠星海,玉帝王母的震怒又岂是她承受得起?只是,她是嫉妒啊,真的嫉妒啊。为什么所有的人心都向着星海?为什么她爱的人都爱着星海?没有人会留意她一个小小仙子的喜怒哀乐。落入凡尘,倾心交付的男子亦对她不闻不顾。怜儿这样凄苦的想着,嗫嚅着的“抱歉”怎么也不想说出口。

星海落在与她仇深似海的摩诃罗等妖王手中,被隐匿在了某个超出四界的虚境里,连嘉南也算不出她具体的方位,或生或死。惟今之计,只能先回碧落,请求王母开启天镜,肃清四界。此间事已了,多待一分,尚未完全恢复神识的星海便多一份危险。一刻也不想多等, 嘉南重重的拂袖,转身要离开。

“等等。”叶翊唤住他,“我和你一起去。”虽不明白前因后果,他总晓得星海是为了他的伤才失踪的。喝下去的药果然神奇得很。片刻功夫,他的伤势几乎平复,内力磅礴更甚从前。星海有事,更因他有事,他怎能置之度外?

嘉南神色莫辨的回望了他一眼,索性捏诀,化作白光飞向天宇。

“如此厉害的轻功?” 叶翊颇颇黯然,只有那样的男子,才能与她相般配吧?平凡如他,自惭形秽。

桑怜儿一眨不眨的盯着,直至那道白光完全隐没在如血残阳之中。她回首貌似轻蔑的说:“那不是轻功。”

叶翊稀奇道:“那是什么?”他整整衣衫,将从不离身的长剑挂在腰侧,准备出发。原先雕刻着“杀手乙”的剑被星海毁去了,林瑄另替他择了一柄,果然趁手。对于怜儿,他始终恨不起来,不如分别,永不相见。

怜儿的双眸绽放出异样幻丽的神采:“他是嘉南,碧落界蓬莱山馆的教授,未来的白帝真君。你看,你凭什么和他争?凡人蜉蝣一般的生命,在他们上神心目中只不过是一瞬而已。所以,他们就连一分一秒的时光都不肯施舍给你……”她像是对叶翊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终于化作抑制不住的哽咽。

“只要我足够爱她,我就有资格和他争。”冷冷的抛下这一句,叶翊头也不回,大踏步从怜儿身边走过。

怜儿如木雕般愣住。很久很久,她才轻轻的说:“你知道吗?这句话,当年的你也曾说过。于是我便信了,然后一错再错……”

她这么努力向上爬,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而已,为什么最后的结局反而是离他越来越遥远,再也回不去了?

2008.7.24.-2008.11.16 颜无水于海拔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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