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需要下去吗?”梁宇瞥了唐隽一眼。
唐隽凝视前方,好一会儿才道:“看清楚情况再说!”
梁宇无趣地看着他:“其实,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在这守着?我们又不认识他们。”
唐隽叹了口气,瞪了他一眼,这问题他已经问过三十多次了,还不死心:“你不觉得那女孩很眼熟吗?”
梁宇吧嗒了一下嘴巴:“是有些面善,难道是在哪家楼子里见过不成……也不是很漂亮嘛!”
唐隽咬咬钢牙,面部有点抽筋,似是发狠的前兆。
梁宇一见不妥,忙打哈哈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唐隽斜了他一眼:“你忘了在‘吉光楼’的事了?”
梁宇闻言正色了起来:“‘吉光楼’?”
唐隽很满意成功使这吊儿郎当的家伙难得有这么正经的时刻。
“你让我想起了那个店小二,”梁宇仔细地盯住不远处树下的人儿,“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不过肯定关系不寻常!”唐隽沉声道。
梁宇拳头一紧,脸色沉郁起来。
“你怎么知道?”想起那天,梁宇的心不舒服起来。
“这世界上除了丐帮的消息灵通之外,我们唐门的也不差。”唐隽哼了一声。做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武林世家,唐门能存活至今自是有他们的一套办法。
“世界上竟有那么惊人的轻功!”梁宇无端吐出此句来。
唐隽俊目突如暗涌,双手竟有一丝颤抖。
“说起丐帮,你有没有见过丐帮的帮主列海?”梁宇突道。
“没有。”
“听说江湖百晓生的名簿里,他排在第一位。”梁宇骤地一笑,“你认为是真是假?”
“能有此传说,自然不会空穴来风。”唐隽抬头凝视着点缀着几盏明星的夜空。
梁宇抬头着迷也似的看着那漆夜:“与那人比起来又如何?”
唐隽窒了,双拳不自觉在树干上压下了几分。
梁宇突然弹起来,惊道:“快看!”
※※※ ※※※※
“那天,我无意中带走了凌意的面具,本想扔了,但见到在我面前的向军我终究是留住了它——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可怖的脸!”寒秋呵呵地笑着,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苦涩,“虽然他一直说,他不介意我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介意啊!这么丑陋的我根本配不上他,一点都配不上!”寒秋激动起来,衣裙被她的左手纠成一团。
寒秋长吁一口气冷静下来,看到小庭担心的眼神,笑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她苦笑着掉入了回忆中。
“阿军看出我很介意,他想尽了办法让我开心……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吗?”她看向小庭,有点尴尬的样子,“那时涎着口水,真的很难看呢!可是,阿军花了几天几夜从古籍上找来一些秘方,为我治疗,你看……”她举起手摸着嘴唇,看起来兴奋得有点像个小孩,“他还帮我装了只义手,虽然没有真手那么好用,但总算……”说着她眼睛有一丝微红起来。
小庭同情地看着她,说起心上人,她便变得和小孩一般无异了。也难怪她抓自己的手时,竟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冰凉。
“那你怎么会到这来?你不是一直和向师叔在一起吗?又怎么到这辽军的驻军之地呢?”小庭提出了藏于心中很久的疑问。
寒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支吾:“我……我来……”
突然周围环境起了奇异之色,天空乌云拢布,雷电轰鸣,牛奶般的浓雾又再次四涌,狂风卷起残枝枯叶合着石子与灰尘一起往他们袭来,竟然有如厉矢般急剧猛烈。这突然的变化谁也始料未及,平时举手既断的残枝枯叶此刻竟如有厉刃急削,被它们稍触一分,起码也要在身上扎上几个血窟窿!
说时迟那时快,高手既是高手,寒秋首先反应了过来,运气成盾直扑过去。
小庭、陈孤雁和李青耀三人恍然警醒,也运气全身,脚上更是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领险险避开了几枝差点戳穿眼珠的厉枝。
幸而大部分的“厉矢”被寒秋暂时击落,但是源源而来的袭击把小庭他们的体力在半个时辰里几乎消耗殆尽。
小庭等人也开始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陈长老你没事吧?”小庭眼见一支树枝直穿入陈孤雁的大腿,顿时鲜血喷涌。
“我没事!”陈孤雁感激地看向寒秋,刚才是她在危急中削偏了那树枝,不然这支东西直奔的可是心脏,可不只是插入大腿这么小意思而已。
“怎么会突然这样?!”小庭急道。
寒秋冷哼一声:“是外面的人发动了新一轮的阵势。”
“那我们要怎么办?总不能就一直这样下去吧!迟早不是被这些东西扎死也会累死的!”陈孤雁也急了。
“可惜……”寒秋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可惜什么?”小庭问。
“他们犯了一个错误,我已经找到破阵的方法了!”寒秋正色道。
“哎?那你还可惜什么,我们赶快冲出去啊!”小庭欣喜道。
寒秋回身一袖击落几簇树枝和石头:“不行!”
“为什么?”小庭三人不解道。
“找出生门是破阵的关键,我们原本就对这阵毫无认识,又哪里能找到它生门所在?他们这一轮攻势本以为能置我们于死地,但是却也同时暴露了生门的位置——”寒秋目光如冷电疾射狂风源头,“风从哪里来就能从哪里出去!”
“你是说……”小庭惊疑地看向风源。
“可惜师兄不在这,否则以他的功力足以逼退这要命的风带我们出去!”寒秋咬牙恨道。
“小心!”李青耀剑锋疾挡,一颗石子击在剑身上发出一声尖利的响声。
小庭一窒,险出一身冷汗:“李大哥,谢啦!”
李青耀勉强一笑,小庭这才发现李青耀不知何时已经身中几处深可见骨的割伤,一条手臂已经是毫无知觉了,只能单手提剑。
“李大哥……”小庭担忧地看着他,却见李青耀摇摇头直看向寒秋。
寒秋呼吸变得十分急促,似乎体力也要即将耗尽。
“奶奶的!”小庭一咬牙,挺身而上双掌击在了寒秋背上。
寒秋一惊:“小子,你干什么?”
小庭却虚弱地软在了地上:“给你功力,尽我最后的力量!”语罢她苍白地一笑,“挺住啊!我们的小命都在你手上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想死在这!”
“你!”寒秋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她知道小庭这是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她身上了,力量分散不如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焦点突破还可能有些生机,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有多少人舍得牺牲自己一身辛苦习来的深厚功力呢?
“小庭!你干什么?”李青耀大惊忙扑上去抱住小庭,只见小庭脸色逾趋苍白了。
“想要活着出去,就得有点牺牲!我不过是牺牲一点小小的功力而已。”小庭笑得有些无力了。
“臭小子,你没有留下一丝来护住心脉?!” 陈孤雁惊疑道。
小庭喘息着唾了一口:“谁说的?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只是一时把所有的功力几乎都送出去了,剩下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寒秋看了她一眼:“小子,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庭皱了皱鼻子:“那你还不快打出阵去,真想我死啊?”
还能说笑,证明还挺得住。寒秋转身紧盯生门所在,只听她一声娇叱双掌运气疾推,如长龙席卷天下之势往风源呼啸而去。
顿时,众人人眼前大亮,一片火光鼓声——布在他们面前的竟是辽国十万大军!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闯出我的五行阵!”耶律不鲁哼道。
“呸,小小一个五行阵算个什么东西?!”陈孤雁唾了一口道,可惜众人身受重伤也只能在口头上讨讨便宜而已。
耶律不鲁拱手道:“不管你们是怎么出来的,但总算是破了我的五行阵法,这点我不得不向你们表示佩服!但是……”他冷笑一声,“你们擅闯我们辽军到底意欲何为?”
“老子是来杀辽狗的!”陈孤雁狂笑道。
耶律不鲁俊目一冷:“大胆!竟敢口出狂言,简直是自取灭亡!”沉声令道,“上,一个不留!”十万大军顿时雷鼓齐鸣,将士得令嘶喊如潮水般一拥而上。
“小庭你怎么样?”李青耀扶住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庭担心道。
死老头,永远都这么冲动,这次被他害死了!
小庭喘息着:“没什么,只是我的内力已经快护不住心脉了。”她瞄了一眼寒秋,只见寒秋也已疲态尽露,看来刚才那一击已经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量了。
“什么?!那怎么办?”李青耀眼见十万大军正汹涌而来不禁又惊又惧。
小庭咬咬牙,心生一计:“李大哥,你快扶我起来!”她举手将脸蒙上,这时候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你想怎样?”寒秋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如何。
小庭虚弱地一笑:“我可以挡住他们一阵!但是要从这里逃出去还需要你们的帮忙!你们附耳过来。”
众人惊奇地看着她……
“住手!”十万大军已冲到他们面前正杀而快之,不料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跳出仰天大吼,声音顿时传遍辽军几十里驻军营地。
耶律不鲁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心中不由奇怪:“他们从阵中闯出来应该已经筋疲力尽,怎么还有内力如此深厚之人?!”
他手中旗帜一挥,战鼓顿停,十万辽军虽然蠢蠢欲动但也只能原地听令。
耶律不鲁策马向前:“你是何人?”却见那黑衣蒙面人身材矮小竟似个小孩儿,心中不由又奇又惊,“是想投降?!”
黑衣蒙面人呵呵一笑:“我既不想投降也不想死,我只是想与你做一项交易!”这人的声音十分稚嫩,明显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
耶律不鲁奇道:“什么交易?”
黑衣蒙面人嘻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仔细一看正是一卷羊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耶律不鲁一见此物,不由大惊:“你怎么得来的?”
“这个你别管,告诉你你会吓死的!用它来换我们这么四人的性命还挺值的不是吗?”黑衣蒙面人哈哈笑问,“怎么样?这宗生意做得过吧?”
不料,耶律不鲁冷哼一声:“杀了你们,我一样可以拿回来!”原来那羊皮卷竟是辽军的布军图,却不知这黑衣蒙面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黑衣蒙面人一窒:“你!”有些急了,怒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不毁了它,要不……”他突然看向天空。
耶律不鲁俊目一沉往他的目光觅去,只见夜空中隐隐传来一声鹰鸣之声。
黑衣蒙面人续道:“我就把它送回去给杨家将,到时……哼哼!”
耶律不鲁咬牙狠道:“你就试试,看那只鹰能否飞出我辽国十万箭阵!”
黑衣蒙面人蔑然一笑:“如果我说我能让它毫发无损地把这东西送出去呢?”他身形一晃三个辽兵忽然如软泥般倒下在地上不停抽搐。
辽军一阵哄然,个个摩拳擦掌越越欲上为同伴报仇。
“住手!”耶律不鲁一声断喝,震住了骚动的军队,“好!我答应放你们走!”的确,如果他以死相拼,只要那只鹰飞上高空,再厉害的箭也高不过天!
“副帅!”旁边的军官一听正欲着急地阻止,却被耶律不鲁挡住。
真没瘾,还以为能多拖他一阵子呢!
黑衣蒙面人嘿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话算话?万一我把东西交给你后,你又反悔了怎么办?”
不用说,这黑衣蒙面人正是小庭。
“那你想怎么样?”耶律不鲁不耐道。
小庭神秘地一笑:“不如拿你自己来换。”
“什么?混帐!副帅,他们明明是在玩花样!”一个军官上前怒道。
“退下!”耶律不鲁喝道。
“但是——”
“我说退下!”耶律不鲁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阴鸷,那名军官一惊忙退了下去。
“我不能答应!”耶律不鲁冷道。
小庭做了个思考状:“那该怎么办呢?你又不相信我们,我们又不相信你们,唉——现在的生意真难做啊!”她夸张地叹了口气。
耶律不鲁冷冷地看着她。
这时寒秋扯了扯小庭的衣角,小庭当下会意向耶律不鲁道:“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我们取个折中的办法——你放他们走,我和东西留下!”
耶律不鲁眯起双眼,思索了一下。
这时一个辽兵赶到耶律不鲁马前在他耳边嘀咕着,耶律不鲁一脸木然。
小庭一惊,难道……
她忙催道:“怎么样?”
耶律不鲁冷笑道:“全部都留下吧!”辽军当下一涌而上。
小庭咬牙恶骂一声,冲上前去直扑耶律不鲁。
然而她与耶律不鲁之间仍是隔着好一段距离,以辽军十万大军的密度其中起码要隔了上千人!
历史上有“双拳难敌四手”之说,那是因为每个人都一定的体力和功力,消耗完了自然是要“难敌四手”的,两个人的体力总要比一个人多吧?但是这种说法在小庭身上无法成立,敌人越多反而越对她有利!
小庭一声娇咤,抓住两个辽兵凌空举了起来疾扔向耶律不鲁,耶律不鲁一跃而起,那两人在一声轰然中与耶律不鲁的战马倒在滚滚烟尘中。
小庭见一击不中,冷哼一声瞄中其中一个看起来武功不错的军官,一掌击去。那军官一惊,正欲举刀相迎,不料却看见小庭得意笑容不由心中一懔,正欲跃开,全身竟像触电般抽搐起来,感觉自己的功力正如黄河缺堤般从被小庭抓住的刀身汹涌而去。
见将领被敌人攻击,旁边的辽兵直扑上去意图抢救,不料小庭头也不回,左手一撒,掌风把十几辽兵逼出十步之外,这时那军官已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了。
耶律不鲁见罢一惊:“好邪门的功夫!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思索间,不觉已经有几名武功不错的军官倒在小庭的“七窍旋涡”之下了。
别人都是避强就弱,她却是专挑武功强的下手,刚才她几乎把所有的内力都送给了寒秋,现下她体内的真气正急需补充,幸而刚才为了吓吼辽军在寒秋那里要回了一点内力,不然她现在恐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呢!
而寒秋他们那边因为小庭故意拖延了一段时间,体力也稍微恢复了一点,只是十万辽兵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就算是铁人也要抵挡不住啊!
小庭瞄了那边的战况,只见早已受了重伤的陈孤雁与李青耀已经是筋疲力尽了,现在全是靠寒秋一人独力抵挡,险象频生!
小庭一招“推波助澜”逼退四周的辽军,向他们吼道:“快走!”
“可是……”寒秋迟疑道。
“走!”小庭嚷道,“我不会有事的!快走!”她侧身踢翻一个冲上来的辽兵,抢过一把刀狠狠地削了出去。
寒秋一咬牙,积蓄全力逼退一片辽军,拖起陈李二人脚上踏出几步,三人竟消失在辽军面前了!
耶律不鲁一愣:“反阵?!”
“副将!这……”一名军官上前惊疑道。
耶律不鲁摆摆道:“让他们别追!”
“是!”一名辽兵奉令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耶律不鲁闻声一愣,回头却见一年约五十的男人身着裘皮大衣骑着黄骠大马在众兵将的簇拥下缓缓而来,此人正是耶律重元!
“大元帅!”耶律不鲁忙下马拜倒。
“起来吧!不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耶律重元巡视四周脸上一片桀骜之色。
“禀大元帅!这……”耶律不鲁犹豫了一下,“是这样的……”当下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那么就是说有三个人逃了?”耶律重元面有愠色。
“这……也不能说他们逃走了,只是他们又逃进了阵法之中。”耶律不鲁道。
耶律重元大怒:“你不是会用阵法吗?他们逃进阵里不是正合你意?为什么还不发动阵势?”
耶律重元面露难色解释道:“禀大元帅!那四人里一定有人深蕴阵法,一般来说阵法都是靠布阵之人在阵外发动阵势出奇制胜,必须布阵之人才可以解阵,被困在阵里的人如要闯出来就得设法找出阵法的生门并施破解。但是传说中原有一种手法叫‘反阵’,既是通过某种手法反过来控制阵法……”
另一边,小庭虽然由于不停地吸收功力越战越勇,但是辽兵实在是太多了,刀兵从四面八方劈来,使得几近密不透风,小庭纵然展开“寒跃水”的“影”字诀仍是愈感吃力,险象频生。
“……那么剩下这个,无论如何你也得把他生擒了!”耶律重元眯起双眼有点惊讶地盯着围困在十万辽军中仍坚持到现在的小庭。
“是!”耶律不鲁抱拳领命,转身一跃,身形疾射向小庭所在的包围圈。
危险!
小庭感觉一股强烈的掌风逼近,心中大惊不敢硬接。危急间,小庭急中生智,生生借踢飞一个辽兵之力凌空跃起,运“浮”字诀轻浮于空中,总算险险躲过一击。
“砰!”小庭原本所站的位置出现一个半径两米的大坑。
小庭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她闪得快,不然就变肉饼了!
已经是秋季了。
残阳照在耶律不鲁的脸上,是小庭从未见过的冷凝之色。
那是一种毒蛇瞄准猎物的眼神,猩红而阴狠。
静,他很静。
静,周围很静,没有人敢靠近他们两人。
静,小庭不得不静下来,否则她就得死。
高手对决讲究的是快、狠、准!
小庭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高手,但是这一刻她得开始学习成为一个高手了。
在尘土沉寂的一刹那,两人都动了。
在尘土飞扬到再次沉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十万辽兵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唯一知道的是向军。
没有人知道向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连小庭也不知道。
反正他就是出现了,出现在两人双掌之间。
“‘惊虹掌’虽然厉害,但是若遇上‘七窍旋涡’,就只有一个下场!”他的声音如春日里的初雷,浑厚而惊心。
“什么下场?”耶律不鲁感觉自己掌心似乎有一丝湿润。
“一个凿不破、击不碎的千斤巨石,如果落入大海的旋涡里也只有一个下场。”他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仿佛能在滚滚的尘土中放射出万千的光芒,惊煞你的眼。
耶律不鲁沉默了。
当尘土再次沉寂的时候,小庭已经消失在十万辽军的眼前。
※※※ ※※※※
“你怎么看?”梁宇拔了根草衔在嘴里。
唐隽沉思着,脸上出现了梁宇从未见过的狐疑。
※※※ ※※※※
“副帅!”
“副帅!”
在两声呼声中,一位身穿帅服的男子大步流星地冲将进来。
“哐啷”一声,他手上的长剑被狠狠地砸到地上。
帐内的女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缩到旁边的一角,单薄的身子不经意地微微颤抖着。
“副帅!”
“副帅……”两名军官冲了进来,正欲柬言,却瞥见一旁的汉人女子,不由顾忌起来。
男子摘下头盔撇就一旁,一脸怒气。
转头,却愣然瞥见一角的受惊小犊,脸上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说吧!”男子道。
“这……”两名军官看向她,犹豫着。
男子一掌拍在桌上,桌面立即陷下几分:“说!”
“是!”两人大惊,忙如数道来,“禀副帅,室里元帅确实丢失了,看来那黑衣人手上所执的羊皮卷就是……”
“何时丢的?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偏这时候才说?”男子怒极拍案而起,吓得帐内三人皆惊恐起来。
“是……是今天下午的事,左路元帅从前线回来才发现被掉了包。”
“掉包?!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他就不会随身带着,怎么会被掉了包?”男子的怒气足以瞬间烧毁整座营帐。
“这……据左路元帅的话,他应该是带着的……”两名军官心里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耶律不鲁向来以治军严谨著名,难说他们会不会下一秒便身首异处。
“带着?”耶律不鲁闻言疑惑起来。
“是、是!带着!”两人口吃道。
“下午的时候,有什么人或者说有什么生面孔接近过左路元帅?”耶律不鲁问道。
“这……”两人眼光不由飘向一角的女子——小庭。
耶律不鲁脸色刷的白了,扬手道:“不会,绝不会是她!”
“呃,这……副帅!她是今日左路元帅营帐送过来的,据说是左路元帅帐下的兄弟打草谷带回来的,又是汉人!我们辽国大军戒备森严又可能让别人随便潜进来呢?除了她,再不会有别人了!”一名军官可说是鼓起了所有勇气。
“哦?那今夜潜进的四人又是怎么回事?戒备森严?哼!”耶律不鲁冷哼一声,“若是只有她一人,那其他三人又是哪里来的?”
“这……”两人当下窒住。
另一名军官眼睛滴溜一转,忙道:“所幸被盗走的只是赝品,副帅大可放心!”
耶律不鲁轻哼一声道:“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回去告诉你们左路元帅,如果布军图再有什么意外,让他自己提脑袋去见大元帅!”他双目一瞪,“滚出去!”
“是!”两人慌忙退了出去。
耶律不鲁缓了口气,瞥见小庭的一脸惊怕,困难地扯起一丝笑:“你、你没事吧?”
小庭一脸苍白咬住下唇道:“没、没事!”泪珠却明显正滴溜欲下。
奶奶的,那东西竟然是假的!想当初为了学这些偷鸡摸狗的伎俩还被八大长老抓去特训了好一会儿呢!害她好是费劲才从那一见面就扑上来的急色鬼身上“摸”出来的,要不是有个近卫进来说不定她便要忍不住痛宰他了,没想到竟然是假的!
这帮辽人倒是挺小心的!
一丝清泪滑下,在白玉般的红颜上划出一个绝美的弧形。
小庭啜泣起来,哀求着:“请您让我回去吧!求求您了!”
“学了武功还真是方便,用功力一逼,眼泪说出来就出来,根本连酝酿的时间都不用。再加上我的绝世演技,哇,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小庭心中暗爽道。
耶律不鲁堂堂八尺男儿却无奈小庭的几滴眼泪,他的心当下窒闷得难受。
让她走吗?
决不!
不让她走吗?
看着她的泪,他的心都快被撕裂了。
耶律不鲁一语不发,旋身走了出帐。
小庭止住泪,一双俊目急切地在帐内巡视起来。
“布军图和布阵图到底在哪里?奶奶的!”小庭心中一阵暗骂,“听他们这么说,真正的布军图似乎还在室里那个猪头手上,还要再去一次?不,这次辽军一定做好了防范,看来是很难下手了。那么……布阵图?”小庭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思索起来。
“布阵图这东西肯定耶律帅哥手里,辽军除了他还有哪个会阵法这么深奥的东西?况且放在别人那里他是肯定不会放心的……那么,他到底藏在哪里呢?”小庭再次巡视帐内——除了一张虎皮卧毯其他的器具极其简陋,连张凳子都没有,哦——忘了!辽人是不用凳子的!
不过,他们是来打仗的,帐子点简陋也没什么奇怪,又不是来定居,弄那么华丽做什么?但是就帐子里这些是根本藏不住东西的啊!难道,他也放在身上了?
小庭忿忿起来:“莫非又要用那招?可是,与室里不一样,以耶律帅哥的智慧和身手,恐怕很难得逞啊!怎么办?”她有些泄气了。
“早知道就跟向师叔他们一起回去好了!”小庭嘟着嘴巴道。
“你知道寒秋在哪里吗?”向军带她脱身后,虽然仍不改温文尔雅的气度,但是脸上表情却隐隐透露着无比的担忧。
她笑了笑,勾勾手指示意他跟着。两人竟再度潜入危地,转到寒秋等人消失在十万辽军面前的山丘不远处。
“为什么要回来?”向军怪道。
十万辽军仍包围着山丘,明显耶律不鲁也不是简单的人物,知道寒秋三人就算用“反阵”也不可能逃离阵法所在的山丘,只不过是像毛虫一样把自己困茧内,解一时之困而已——最起码在阵里他们是安全的——辽军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
山丘如平地而起的一座巨大的蒙古包,十万辽军紧紧围成一个包围圈。
“看见没有?”小庭偷笑道。
“什么?”向军不解道。
小庭一指——山丘背后竟是个断崖!
看来,耶律不鲁原是想利用这个地形给敌人制造一个前有追兵后无退路的境地,将对方围困至死。
“是黑侠告诉我的!”小庭笑着忒诡异地。
“黑侠是谁?”向军奇道。
小庭指了指上方,隐隐可闻鹰鸣之声:“鹰类喜好居住在断崖等危高之地,加上辽军包围我们的时候两翼人数稀少,明显认为我们不可能从后面突围出去,所以我就大胆猜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中了!呵呵——”
“猜测?!”向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也太冒险了吧?
“呃!”小庭傻笑着掩饰一下尴尬,“走吧,他们应该还在阵里等我们呢!”小庭瞅准机会跃下了断崖。
向军叹了口气也一跃而下,在空中,却见小庭早已经如壁虎般趴在寸草不生的断壁上向上方爬行而去。向军身形一扭转了方向,正好离断壁只有半臂远,他运气十指顿时也如壁虎般爬了上去……
“陈长老!李大哥!”
“嘿!臭小子你可来了!”陈长老等人见到小庭忙迎了上来。
“你没事吧?”李青耀担心地巡视了小庭全身见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才放心下来。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小庭得意道,似乎全忘了刚才自己几乎丧命的险境。
向军缓缓走了近来:“寒秋!”
寒秋一呆,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却不发一言,只是不肯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