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阵法启动的关系吗?她和凌意被隔开了?!还是……凌意不管她,溜了?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就此困死在这?
她就这样困死在这了吗?
这时,列海的身影竟浮上心头。
“师父等你回来喝酒,届时师父把两年来的积蓄都给你买酒了,咱师徒喝它个三天三夜!”他是这样说的。
虽然也想过会回不去,但是想和真的面临死亡的感觉是无法比拟的。
这种感觉是无法置信,让人无法接受的。
这种感觉是危机来临,从心底升上来的烦躁和慌乱,如解一个永无可解的结,那么绝望。
这种感觉是不甘心。
这种感觉是孤独。
与两年前同样面对死亡的时刻相比,起码那时还有他陪在自己身边,现在呢?
她吐了口气,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浓雾如牛奶般娇白。
伸手,映入眼中的也只是淡淡的浅黄。
静,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了。
连虫子似乎也遗弃了她。
这时,她竟然平静了下来。
现在的她,一步也不敢动。
“在不知名的阵法中,走错一步,踏进死门,就算神仙也就救不了你!”梦花师父说过。
但是……
不动,便在这等死吗?
动,还是不动……
正是这生死挣扎的时刻——
一只手划破迷雾,抓在小庭手臂上。触觉中透着古怪的冰凉。
小庭一惊,旋即看到那手的主人。
她笑着:“跟我来!”
是凌意。
她竟来救她?!
“看我的脚印!”凌意踏过的地方,陷下半指厚。
小庭踏了上去,跟她走着。
“你没有跟梦花学过这阵的解法吗?我记得,那年师兄带我们上七星水月宫时,是见过这阵的!”她疑道。
“……唔……”小庭感觉自己有些脸红,“学过……一点……”
“哦?那剩下那一点呢?”她笑问。
小庭感觉热血似要烧滚了脸颊。
“呵呵……”她轻笑,“不过,这阵的解法也是难了点,我也是在那里学了好些日子才学了些皮毛。”她回头看着小庭,眸似弯月,“出这阵刚够。真不明白你二师父为何要在那种地方设个这样的阵,难道还怕人偷他‘黄金’不成?”
“等等……”小庭停下脚步。差点忘了……
她回头疑惑地看着小庭:“怎么?”
“陈长老他们还在阵中,你……能救他们吗?”小庭期盼地看着她。
她眼睑半垂,思想着。
半晌,她抬头问:“如果,你答应让他们不再跟着我,我便救他们!怎么说,他们也是我大师兄门下的帮众。”
小庭一愕,原来她知道陈长老他们跟踪她?!
她想了一下,觉得救人要紧,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了。
凌意一笑,脚下方向转了转。
小庭慌忙跟上。
只见,转了几转,雾中似是出现了几个人影。听那声音——
“长老,我们就这样跟那些辽狗僵持下去吗?”
“你怕了?”
“不是!只是觉得我们就这样瞎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到处找找生路!”
“你小子懂什么?如果不懂解法,困在阵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到处乱走,碰上的,可能就是恶劣于此时百倍的处境。”
“那我们就在这等死吗?”
“等死?哼,哼,若是死了,我陈孤雁也只有认了,只可惜我不是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杀几个辽狗泄愤陪葬,反是被这辽狗活活困死!”
却听这声音正是陈孤雁和李青耀。
小庭喜唤:“陈长老,李堂主!”
陈孤雁挠挠耳朵,疑道:“小子,我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怎么好像听见小庭那娃娃的声音?”
李青耀一愣,见到雾中现出的人影,狂喜道:“长老,没错,是小庭!”
小庭扑向陈孤雁:“陈老头!”
“这孩子……”陈孤雁呵呵道。
“小庭,你怎么来这了?你不是回那辽狗营中了吗?”李青耀奇道。
“是啊,小子你怎么到这来了?此地太危险了!”陈长老担心起来。
小庭咧嘴傻笑道:“我担心你们啊!回到耶律不鲁营中我就开始担心,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听辽兵来报说有刺客什么的,耶律不鲁就匆匆出去了。我一想,莫不是你们出了事,就怎么也按捺不住,所以……偷偷在辽兵后面跟来了!”平时和八大长老总是唇枪舌战的,虽然都没有恶意,但是从未说过如此的话小庭说着说着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这小子……”这位丐帮曾经叱咤江湖的硬汉此时眼里竟似是要闪出泪花来!
原本他对这孩子是不怎么看好的,总觉得像小庭如此瘦小,毫无他的师父列帮主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慑人的气度,将来若是要成为丐帮的继承人恐怕终究会是个累赘。现在,就凭这份胆量和义气,他便要对这孩子从新审视了。
李青耀叹息一声:“唉!小庭你不该来呀!”
小庭笑道:“李大哥你别担心,我有办法能出阵!”
陈李两人惊奇地看着她。
小庭指着浓雾的深处道:“你们看!”
陈李两人定睛一看。
“妖女!”李青耀大惊。
陈孤雁也运气长臂紧盯着走近来的人影。
凌意浅浅一笑,虽不做任何反应却也引得陈李二人再度紧张起来。
眼见双方是一触即发,小庭忙跳出来摆手道:“别别别,你们干嘛?可别乱来啊!”
陈长老长臂一伸紧张地拉回小庭道:“小子你做什么?小心这妖女,就是她把我们引入此阵的!”
“啊?”小庭吃惊地看向凌意。
凌意低头浅笑道:“如果不是你们跟着我,又如何会闯进这阵里?”
“你是故意引他们进来的?”她差点忘了陈长老他们是追踪凌意而去的。
凌意大方地点头道:“没错!”
“你干嘛要引他们进来?”说完,小庭觉得自己这问题很白痴。
凌意看着她,答道:“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
很常识性的回答,小庭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有何不妥。
“如果你们还想离开的话,最好现在就跟我走,不然……”凌意看向浓雾外辽兵围驻之处,“我不保证待会儿还出得去,”她顿了一下补充道,“至少不保证你们能出去!”
陈孤雁冷道:“我们出不出得去不用你这妖女操心!”
“没错!就算死在此地也用不着你这妖女黄鼠狼给鸡拜年,假好心。”李青耀冷哼一声。
凌意却不理他们,只看着小庭。
小庭见陈李两人把气氛闹得这么僵,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却听浓雾外辽兵围驻之处传来一阵乐声,擂声鼓动。
凌意脸色凝重起来:“要走就趁现在,不然待会大家都走不了。”
小庭料想可能是外面的耶律不鲁准备发动阵势了,忙对陈李两人道:“你们就别固执了,是我求她来救你们的!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中许多,相信我,赶快跟她走吧,不然可真要困死在阵中了!”
“小庭,你莫不是被那妖女收买了?竟然说出这种话来!”陈长老固执地气愤道。
虽然也感觉可能有什么要发生了,但是正邪不两立的念头却仍充斥他的心:“你……长老,我们别跟她说这么多!” 李青耀往凌意凌空侧踢。
古怪,古怪!
李青耀暴露在破裤管外的双足如钢筋般黝黑而结实,脚上青筋暴突,血液在皮肤下急速地跳动。扫过,带起一股劲风。
李青耀本来不叫李青耀,他的原名叫李铁,是京杭运河边上的纤夫,从小便跟着他父亲李大铁在河岸上替有钱人家的船当纤夫。每天日晒雨淋,光着脚板,踩在尖石子上,拉着比他们身体大上几百倍的大船,纤绳在肩上磨出无数的口子,鲜血直流着,尖的像钻头的石子扎得他咬崩了几只门牙。
有一次他忍不住痛,叫了一声,父亲回去狠狠地用半截子纤绳鞭了他一顿:“你知道咱名里为啥有个铁字吗?那是你阿祖,在这河边当了一辈子纤夫的阿祖,盼你老子我长大了有一副铁打的骨子,当我儿子也要有一副铁打的骨子!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河边上当了一辈子的纤夫,还没有谁喊过一声痛,那是咱知道,喊了一声痛便会坏了咱家祖辈传下来的名声。在这渡口上谁没有听过咱铁人纤夫李家!”
从此他便再也没有喊过一声痛。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一个船主硬生生把他父亲打晕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他把父亲背回家后,捏着拳头,头也不回地去到那条船边,一脚便把那岩石也不易撞穿的船身给踹穿了,那天他踩碎了那个船主身上的所有肋骨。
从此渡口边没有人不知道他“铁脚”李铁的名号。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镇上有名的暴吏强收了百姓一年的粮食,只为了给他家门口安上一扇三尺厚的朱红大门。他找上门去,一脚把那三尺厚的大门踹倒并踹出了一个窟窿,从此江湖上人们便知道有个“铁脚”李铁。
后来那暴吏怀恨在心勾结高官给他安了个江洋大盗的罪名,他也被迫从李铁变成了李青耀,而李青耀的名字还是老帮主帮他改的,是希望他能青出于蓝、光宗耀祖的意思。
但是这一脚却被凌意长袖一挥,毫无费力地化解于无形。
李青耀一愣,脚下却没有迟疑,身形一转,往凌意下身扫去……却,扫空了。
凌意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背后。
李青耀只觉腰间一麻,暗叫一声不好,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定在那里。
凌意浅笑一声,正欲开口,一双长臂却突然破空而来。凌意一惊,猛一低头险险闪过,不料,头上的发带却被拳风扫断,散下一头黑绸。
凌意脸色一变,怒吒:“你们这些糊涂虫,别不识好歹……”语未毕,左掌翻飞迎向陈孤雁与一声冷哼同时到达的长拳。
陈孤雁能稳坐丐帮长老之位又岂是等闲之辈?陈长老两条手臂甚长,左手中提着一件软软的兵刃,见凌意掌风攻到,左臂一挥一提,抖开里面藏着的兵刃,竟是一只装米的麻袋。此麻袋受风一鼓,大大的口子猛地张开,说时迟那时快就要向凌意头顶罩落了。
江湖上极少有如此怪异的武器,她从未与这种兵刃交过手!凌意知道此中必有蹊跷,长袖云甩,拉开两人的距离,观察清楚情况。
却说陈孤雁使的拳脚是通臂拳,是极高明的“通臂拳”功夫,定拳似乎拳力已尽,偏是力尽处又有新力生出,拳头更向前伸了半尺。使那麻袋的手法,有大别山回打软鞭十三式的劲道,也夹着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节棍的套子。
他本是湖北阮家的子弟,三节棍是家传的功夫,因为年轻气盛,后来失手杀了本家长辈,犯了大罪,于是改姓换名,舍弃三节棍决不再用,再也无人得知他的本来面目,在遇到前任丐帮帮主后深痛悔改,更是以报国保家为大任,在宋辽两国边境上做了不少好事。
凌意眉头一皱不知其中有何门道,不敢硬接,见陈孤雁攻到,足下一蹬,竟往后斜滑出十几米远……
一旁的小庭此时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
陈孤雁不放过机会向前疾走,侧身足扫凌意落地之处。凌意却毫不慌忙,足尖竟在陈孤雁脚脉上一点,借力直跃半空,身形一扭俯冲直扑陈孤雁。陈孤雁一惊,一个懒驴打滚,狼狈逃出,但凌意掌风扫过,刮得他脸上隐隐生痛,可见凌意的内力又是何等深厚。
凌意毕竟是与列海师出同门,比起陈孤雁自是技高,她见一招不成,便乘胜追击,左手疾点陈孤雁膻中……
“住手!”小庭一声大吼。
凌意手上一缓,换指为掌,一推,把陈孤雁推出半尺去。虽说凌意这一掌已经力道全收,但仍打得陈孤雁胸前一窒,退出几步,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陈孤雁怎说都比凌意大上一倍的岁数,被她这么一打,老脸煞红,又见凌意由此至终只以左手相迎,分明是要落他的老脸,不由恼羞成怒:“妖女,老乞丐的武功不如你,但是你也用不着如此来侮辱我,老乞丐就不信没本事接你双掌!”正欲上前,却被小庭小手挡住。
“小子你干什么?”陈孤雁却见小庭脸色凝重。
“打够没有?打够了就给我好好看看你四周,还没打够,我也不拦着你去死!”小庭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打?
陈孤雁闻言向四周巡视了一番,只见四周的浓雾不知何时已经退去,四面一片空旷——四面竟一片空旷!原本在四周的稀疏小林此时竟消失不见了。
静,连虫叫声都没有。
凌意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李青耀由于不能动弹,看见的只是自己面前的不过几方,刚刚听到长老与那妖女激打,却不知为何突然一下子都静了,急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却不见回答,更急了,连声追问:“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啊?到底……”
突然听见陈长老一阵恶骂:“妖女!呸,只顾自己逃命!呸,妖女!妖女就是妖女!该死的妖女……”
“算了,别骂了!骂了,她也不会回来的!”小庭道。
原来,凌意突然脚下踏位,如幽灵般在他们面前消失了。陈孤雁见她自顾逃命自然是卯起来恶骂一通。
“长老,阵法是不是又变了?”李青耀根据自己所能见到的,也感觉到一些变化,猜测道。
得来的是陈孤雁的一声叹气。
小庭不作声,凝视着凌意消失之处。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种“凌意不会就这么抛下他们”的预感。
陈孤雁走近李青耀,举手在他身上连点几下:“怎样?”
李青耀皱眉道:“不行!”
陈孤雁犹豫一下,在他身上连点几下,又问:“如何?”
李青耀仍是皱眉。
陈孤雁哼了一声卯起来在李青耀身上推、捏、揉、点了好一会儿,李青耀却仍是稳如泰山地矗在那里。
陈孤雁纳闷道:“这妖女使的手法真是怪异极了!我用了三十六种江湖解穴手法,竟一点起色也不见!”
小庭瞥了他们一眼,赌气道:“别费劲了!这是凌家独门的点穴手法,连我师父都不会解呢!除非……”小庭想了一下,记起师父曾说过唯一的两种情况,“除非用深厚的内力把穴道冲开,要不……就等时辰到,自动解咯!否则再用一千种手法也无济于事。”说起来,凌萧师祖也真是的,同是自己徒弟,这么藏私,不然她也可以在师父那学来耍耍人嘛!
陈孤雁闻言诧道:“连帮主也解不了?!”
小庭“嗯”了一声:“刚才凌意双指疾点那招才是真正厉害,若不是我及时喊停,你这把老骨头今后就准备躺一辈子吧!”
“怎么说?”陈孤雁奇道。
“你不知道?她刚才那招叫‘夺魂指’,若被点中全身经脉倒流,轻则痴呆一生,重则……最多就是死咯!”小庭努努嘴。
虽然小庭说得轻巧,却引得陈孤雁一身冷汗。
普通的点穴只是旨在令对方血脉堵塞,暂时性丧失某方面的机能而已,但是“夺魂指”如此可怕却是因为它能令人经脉逆流……这可不是好玩的,练功者最怕就是逆脉,也就是普通人所说的“走火入魔”,就如皮毛一样,顺着摸,怎么也是顺滑的;逆着摸,却是扎手!一旦血液逆入心脉,与顺入心脉的血液相冲,那感觉除了不知来自何处的麻痒疼痛之外,最厉害的还是那难以形容的生不如死之感!
“这……”
这时,陈孤雁才有些后怕。
“没错!”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凌意不知何时竟又回来了。
“妖女!”陈孤雁紧张地捏拳呼道。
“哼,我要杀你,刚才便已经杀你一万遍了!”凌意冷道。
凌意的目光转向小庭,带着赞赏。
除了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外,小庭面上并无任何讶异之色,仿佛知道她会回来般。
“你知道我会回来?”
“不知道!”小庭吐吐舌头笑道。
“那你……”她疑惑地看着小庭嘴边相外蔓延的怪异笑容。
“我感觉到!”小庭咧齿笑开了。
陈孤雁叹了口气,全身最终松弛了下来。凌意说的没错,如果她想,他已经死过一万次了。一个一流的武林高手在三句话的时间里已经可以杀十千众,更何况,凌意不仅是一流的武林高手,而是高手中的高手!
小庭默然,只是看着凌意。
凌意了解她的意思,解释道:“我刚才按八卦之位在阵中逛了一圈,发现这不是单纯的变阵。普通的阵法变化都是在原来阵法的基础上幻化衍生,就算怎么变化也是有着它基本的规律。但是,这阵……”凌意声音显得凝重,“我已经看不出有任何原阵的痕迹了,也就是说——这阵已经变成了另一个阵——换句话说,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阵法!”她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绝望。
“所以说,我们都出不去了?”小庭心底竟出奇地平静。
“抱歉!”凌意黯然道。
“为什么要抱歉?你自己不是也要和我们一起困死在此吗?”小庭惨然一笑,“其实应该道歉地是我们……”她不自觉看向陈孤雁,这老顽固虽然仍是一脸固执但是不免也带了点愧疚之色,只是轻哼了一声,转头不敢看他们。
“我倒没什么,本来我早便应该死了……”凌意低声喃道。
什么?”小庭没听清楚问道。
“没什么!”凌意掩饰地一笑。
小庭出神地看着她,总觉有些不妥,却总说不出来。
“你看什么?”凌意摸摸自己的脸问道。
“我觉得……”小庭迟疑着,“你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她发现自己有时真的很直接。
“……”凌意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娃儿,你总是能让我惊喜!”
又是这句话!
小庭嘟着嘴,眼睛却紧逼她脸上。
凌意停下狂笑,瞟了仍如木偶般的李青耀一眼,淡笑着拂开了他的穴道。
李青耀顿时瘫软下来,被陈孤雁一手接住,惊骂:“妖女你干什么?!”
李青耀忙拉住他,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陈孤雁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
凌意嗤笑一声,转身对小庭道:“如果你想知道有什么不妥,就跟我来吧!”她走到一旁,找了个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小庭迟疑了一下,趋步上去,也坐了下来。
凌意慈爱地看着她:“娃儿,你看看我是谁!”语罢她扬手揭开了脸上的□□。
小庭三人不觉倒抽一口冷气,背脊上不觉一凉,鸡皮疙瘩蜂拥耸立——
只见那脸眼皮上有着如蜈蚣般的扭曲的伤痕,很显然她的眼睛被人针线闭合起来,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隙;鼻子的两翼已经被割去,剩下两个黑洞仍在残喘着;嘴巴从人中开始分裂开来,变成了鲜红的两瓣上唇,森森的白牙就从那里鲜明地突了出来……
她竟然是寒秋,林寒秋!
突然受到这种视觉的惊吓,小庭好是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你……”听着自己粗粗重的喘息她感觉可能会很是伤害寒秋的心,忙掉开脸,歉道:“嗯,对不起!”
寒秋惨然笑道:“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不能怪你们,这是人自然的反应,连我自己见到也……”她扭曲的脸浮上一片厌恶之色。
“你不是跟向军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小庭不敢看她的脸,唯有盯着她的手脚,这时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带着手套。
寒秋沉叹一声,缓缓戴上面具:“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反正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坐在这等死,时间多得是!”小庭这才敢正眼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