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我打发小玉先回太师府,与谢朗清远远地跟着那三位女郎。
小玉不知就理,只当我是要与谢朗清独处,走前还向我挤了挤眼睛。
我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由她误会去。
那三位女子走走停停,一路都在向人比划打听是否见过一位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的姑娘。
听她们如此打听,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又连连摇头,不会的,肯定不是她。
谢朗清心细,察觉到我精神恍惚,体贴问道:“你没事吧?”
我勉强一笑:“没事。”
“若是太累,不妨找个地方歇一歇。我看她们只是找人,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京城。”
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我点头同意。
我们正要离开,那三位女郎却向我们径直走来。
“两位请了。”那名叫缕香的粉衣女子莲步轻移,刚好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们只好停下来:“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缕香微微一笑:“指教不敢,我只是很好奇,两位自鸿来阁出来后就一直跟在我姐妹三人后面,不知是何用意?”
我心中一惊,想不到她们一心找人,警惕性还是如此之高。
谢朗清淡淡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不过随便走走,想是姑娘误会了。”
“嗤——”那名叫指烟的紫衣女子一声冷笑,显然是不相信。
缕香却没在继续追问,只淡然一笑:“许是我们误会了,得罪。”当下招呼另外两个女子就要离开。
我忽然叫道:“姑娘请慢。”
缕香微微一怔,回头看我。
我故作好奇:“我见姑娘一路都在找人,不知道姑娘找的是个什么人。”
缕香答道:“是我家七妹,几个月前与我们走散不见踪影。”
我追问:“可有画像?”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似乎看到缕香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
“没有。”
我有些失望,轻叹道:“若没有画像,那可就难找了。”
缕香点头:“姑娘说的没错。”又望了我一眼,与她的姐妹们一同走开了。
谢朗清好奇地问我:“莫非你认识她们要找的人?”
我不敢确定,轻轻摇头:“也许是我弄错了。”
天色渐渐变暗,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少。此时已是深秋,树叶均已变黄,一有风吹,便有黄叶挣脱树枝,盘旋下落。街道上铺着冰冷的青石板,一块一块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一阵风忽然从耳边刮过,扬起我的衣襟,吹得树木瑟瑟发抖。
“冷吗?”谢朗清轻轻问道。
“不冷。”我咬牙硬撑。
“前面转过弯就到太师府了。”
“嗯。”
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我心中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便在此时一片片白影泛着寒光迎面扑来。我与谢朗清立即拔地而起,躲过那阵白光,同时反手一挥,长剑业已在手。
那片片白影在空中迅速交替,并立即回转,向我们再次攻来。
“小心!”谢朗清轻呼一声,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同时挥舞长剑,荡开片片白影。我也不敢等闲,转身舞剑打落我们身后的白影。
只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那片片白影竟是一把把薄如蝉翼的弯月小刀。
只是无论我们挥掉多少小刀,一片小刀被削落立即有另一片小刀从后面补上,且错落有致,不偏不倚正好将我们团团围住。那些小刀就象被人施了咒语一般,附着着某种魔力,迎着月光发出阵阵清冷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心底泛出一阵寒意。
耳边传来谢朗清的声音:“我们被人暗算了,这个刀阵好厉害。”
数不清的小刀在眼前盘旋飞舞,形成一付明晃晃的白色围帐,且这围帐在越来越小,逐渐向我们逼近。月光迷离,刀身耀眼,在这寂静的夜晚,两相辉映,更显得威力无穷。那些小刀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扑来,周围的空气流窜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与恐怖,让人感觉分外压抑。
我努力地舞动长剑,火红的长虹剑在片片白影中游离,红光一闪,立即有一大片白影落下。然而,无论我多么努力,却仍然不能阻止小刀的进攻。
太诡异了!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我与谢朗清背靠背地站着,明晃晃的白色围帐终于将我们完全围住,让我们不能轻易动弹。
莫非今日我就要葬身于此?朦胧中我仿佛看到爷爷老泪纵横的脸。不……我轻轻低呼,手心渗出阵阵冷汗。
左手忽然传来一片温暖,我的小手已被谢朗清轻轻握住在手中。心里忽然暖暖的,我侧头看他,发现他也正在看我,眼神温柔而镇定。
“陆柔,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
谢朗清正想说话,忽见人影一闪,一蓝衣女子面如满月,含笑立在帐外。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我脱口问道。
蓝衣女子在月下轻轻挥舞长袖,纤细的玉指灵活地舞动。那片片小刀就如一只只轻盈飞舞的雪白蝴蝶忽左忽右飞散开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蓝衣女子轻抚小刀,温柔笑道:“我们又见面了,我是霁月,请多关照。”
这蓝衣女子正是今日那三位女郎之一。
谢朗清冷冷问道:“姑娘有何贵干?”
霁月恭敬答道:“我家大姐想请二位到舍下一聚,还请二位移动大架,勿要推辞才好。”
她说的倒是很客气,可是眼前形势明摆着是:我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去。我与谢朗清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说道:“那就只好叨扰了。”
霁月微笑:“二位不必客气,这边请。”
路边停放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一个长相平平的车夫将车赶到了我们面前。我们只好坐了进去。
马车外面虽然毫不起眼,车内倒还干净整洁。
霁月假惺惺地说道:“时间紧迫,怠慢二位了。”
谢朗清冷哼一声,侧过头去,不予理会,似乎有些不乐。
我却好奇地问道:“大姐姐,你刚才那是什么刀阵,怎么这么厉害?”
霁月笑道:“这位小妹妹真可爱。姐姐告诉你哦,那是由霁月阵法演变而来的一种小刀阵。”
“霁月阵?这是什么阵法?” 这种阵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霁月耐心解释:“霁月阵乃是天女阵的第四阵,姐姐我便是霁月阵的阵主。”
“这个阵名与你的名字一样。”
霁月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的名字正是由此而来。”
谢朗清微微惊讶:“你说的天女阵不会就是一百多年前武林老人浩星人所创的天下第一奇阵吧?”
霁月得意说道:“那是当然。天下除了这个天女阵,你还听过别的阵有叫这个名的吗?”
我很好奇:“什么是天女阵?”
谢朗清道:“只听说这个阵法似乎是由十个阵法组合而成,威力无比,纵然十万大军也难以抵挡,号称天下第一奇阵。可是,不是有传言说这个阵因为威力太大,早就被浩星人自己给毁掉了吗?”
霁月冷笑:“毁是毁了,只是毁得不干净,我们自然有办法得到。”
我惊讶:“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霁月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姐妹十个各管一阵,对于阵法,我们都没能完全参透。便是我自小研究霁月阵,所领悟出霁月阵的妙处也还不到十分之一,是以天女阵的威力暂时还不能完全发挥。”
“这十个阵是哪十个阵?为什么要取名叫天女阵?”
霁月答:“这十个阵分别是一缕香、二指烟、三幻花、四霁月、五星寰、六凌霄、七凝露、八丝雪、九湘容与十面观音。妹妹一定听说过天女散花吧,我们姐妹十个勉强可充当天女。”
“可是花呢?”我刚一出口,立刻捂住了嘴。不……不会吧……
霁月赞道:“小妹妹,你真聪明,你一定猜到了吧。这花就是血花,一旦启动天女阵,血花四溅,纵十万大军也难留活口。”
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尸横片野、血流成河的场景,胃里一阵翻腾,有种想吐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