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艳萍要订婚
晚霞烧红西半天的时候,艳萍和玉霖跨进了财大大门。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满心的快意,步履略有些踉跄但仍不失轻捷。
艳萍身穿一件藕荷色连衣裙,足蹬一双纯白色半高跟牛皮鞋,看上去素淡、秀雅而楚楚动人,宛若一株绰约的紫丁香。玉霖上身是白地蓝格T恤衫,下面是一条浅灰的裤子,显得俊逸、飘洒而神采倜然。只是都有些风尘仆仆,背后让汗水溻出了片片凹痕,鞋子上沾满了灰土。
他们刚刚从黄河游览区归来。一大早乘车去了那儿,马不停蹄的到处走,到处看,把所有风景点都逛了个遍。还用玉霖借的那部数码相机,“咔嚓咔嚓”拍了一百多张照片。大都是艳萍的单身相,玉霖没照几张,另外请人给拍了五六张合影。俩人今天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
回到宿舍后,艳萍把手袋往桌上一撂,斜躺在玉霖床上,叹了一声道:“咳呀,累死我啦!”
“嘻嘻,哎——”玉霖轻轻放下提袋(里面是照相机),笑着学了她一句,便回身将房门闩上,快步走到床头前,喃喃地说,“想死我啦!”
“一边去吧!”艳萍推了他一下,“我这会儿没兴致。”
玉霖脸上讪讪的,蹲下去替她脱了白皮鞋,求情地说:“你往里边去去,让咱也躺一会儿。”
“你躺沙发上吧。”艳萍又推他一下,蛮横地说,“都一身臭汗,挤在一块儿有什么趣?”
“那就算了。”玉霖转身拿了毛巾、香皂和脸盆,开开门出去洗头了。
待他回到房里,艳萍已经下了床,对他嫣然一笑道:“喂,伙计!劳驾给打点儿开水,好不?我想擦个澡。”
“好吧。”玉霖挠了挠耳根,便拎起水壶出了门。
艳萍趿拉着他的拖鞋,拿了脸盆和毛巾、香皂,到走廊尽头的水池上洗头。
玉霖从开水房打水回来,又到隔壁借了只红色大塑料盆。这当儿,艳萍披散着头发进来了。于是他要过脸盆去打了两盆冷水,将开水、冷水倒在大盆里调匀,站起身直橛橛地戳在地上,垂下双手和脑袋,恭肃地说:“报告!万事俱备,请小姐入浴。”
“谢谢你啦!嗯~~~真是个好孩子。”艳萍调皮地说,反手将房门“啪嗒”关上,走过去“叭叭”亲亲他两腮,然后迅速解了腰带,就要脱连衣裙了。
“嗳,需要我回避吗?”玉霖扶了扶眼镜说。他脸上红扑扑的,眼里亮闪闪的。
艳萍飞快地脱了裙子,随手搭在他头上,说了句“快些回避吧”,转身跳进澡盆里,拿起湿毛巾拧了拧,开始擦着胳膊、肩膀等处。
玉霖把裙子扯下来,见她身上还带着“三点式”,不禁动了动喉结,馋馋地说:“干脆把那去掉算了,洗着痛快些。”
“我不想。”艳萍睃他一眼,撇撇嘴说,“管得倒不窄,你这馋猫儿。”
玉霖咽了口唾沫,没有再说什么,极像一只偷食不着反挨一棒的猫儿。他只好去沙发上坐了,不错眼珠地盯着艳萍,将她那充满动人曲线和青春魅力的身体摄入眼帘。
望着艳萍的身体,他忽然想到“胴体”二字。平时,他为了消遣,看过几本文学书,发现文学家们描写女性美丽的身体时,往往喜欢使用这个词。他搞不懂什么意思,便将小词典、大词典、《辞海》和《辞源》搬来帮忙,结果费了半天劲,没找到一个有关女人身体、特别是漂亮女人的美丽身体的字眼,大量冲击视网膜的倒是些不好的汉字,那些汉字仿佛对女性怀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因此就把仇和恨撒到对方身体上。不过他想,自己是个十足的文学门外汉,可能在理解上存在严重偏差吧。他相信,高妙的文学家们自有其高妙之处,不仅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恐怕连词汇学家们也难望其项背。所以,他自甘平庸,更愿意把艳萍的美丽身体简称为美体,或直接视为玉体。
当下,他眼里望着美体或玉体,嘴巴也因有感而情动于衷,继而发乎于声了——他只是摇头晃脑,歌以永之,却没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
“停、停!你在干什么?”艳萍打断了他。
玉霖有点莫名其妙:“唱歌呗!”
“干什么?”艳萍再问。
玉霖响亮地回答:“唱歌~~~”
艳萍笑道:“我以为谁掐你脖子了呢。嘻嘻……”
“切~~~”玉霖朝她做个怪相,决计将唱歌大业进行到底。
等到秋风尽
秋叶落成堆
能陪你一起
枯萎也无悔
“有棉球没有?帮我找来。”艳萍擦完澡,穿上拖鞋。
玉霖一愣,瞪着眼问:“干什么?”
“我快要流鼻血了。”艳萍笑了说,“好好一首歌,被你糟践了。”
“好哇你!”玉霖欺上前去,做出要挠她痒的式子。
“别闹了,我投降哦!来,你也擦擦吧。”艳萍架起胳膊挡住他,吩咐完毕往床上一躺,拉了条毛巾被盖住身子。
“好,好!”玉霖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即刻便遵命而行了。他脱下T恤衫和长裤子,把浴巾按在胸前、背后、胳膊腿上草草地擦了一遍,就端起塑料盆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放下盆子,抬起手刚要开门,他忽然又转过身来,往长沙发上一坐,拿过长裤子便要穿上。
这情形全被艳萍看在眼里。她止不住“吞儿”地笑了,娇声说道:“算了、算了,待会儿再倒也不迟呀!你的,过来吧。”
玉霖的手、腿都不动了,目光兴奋地穿透镜片,在艳萍脸上足足停留了六十秒钟。接着,他一把抛开长裤子,取下眼镜丢在沙发上,冲锋似的跑到她跟前。
艳萍拉玉霖坐在床上,亲昵地偎依着他,问道:“咱俩的事儿,你跟家里说了没?”
“家里?你先说说你说了没?”玉霖挤了挤眼。
“嘁!你这家伙……”艳萍捏捏他鼻子,柔柔地说,“上星期……忘了是几了,我给爸妈写了信,简单说了说。还没有回音呢。就这些。该你了!”
玉霖沉吟片刻,慢吞吞说道:“我是十几天以前,给家里打电话提了一下,随后写了一封信。信写得很长,把你狠狠地夸了个天花乱坠。前天下午,接到了我妈的回信。”
“她都说了些什么?”艳萍急切地问,“关于我们俩的?”
玉霖犹豫了一下,便吞吞吐吐地复述了几句。
艳萍没听明白,轻轻推开他,说:“你拿给我看看。”
玉霖顺从地下了床,去电脑桌抽屉里拿出信,递给她之后又躺在了旁边。
艳萍丢开信皮,迅速展开信瓤,心头怦怦跳着,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玉霖我儿:
来信收悉。得知你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我甚感欣慰。
但有一事你未说清楚。信上你只说,你新近又处了个朋友,她的长相、性情、气质如何如何好。至于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她在哪儿工作以及干什么工作等等,你却只字未提。
许是你高兴迷了,写信时疏忽了,下次来信时务必将这几点补上。切切!我萦记得很呢。
信看完了。可艳萍仍举着手,将那两页白纸黑字“定格”在半空中。她两眼睁得圆圆的,呆呆地瞅着、解读着。
“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玉霖轻轻打她一下,要过信瓤搁在桌上,顺势又紧紧拥住她,以唇蹭磨着她的额头,喃喃地说,“你不知道,我妈最疼我、最关心我了。以往每一次回去,我就得老老实实的,这也别干那也别做,规规矩矩当她的‘一类保护动物’。你想,对我的终身大事,她能不过问吗?你别太敏感,亲爱的。这两天,我抽空给她打个电话——还是写信吧,我把你的情况说说,好让她放心。”嘴唇移下来就和她吻上了。
艳萍微微闭了双眼,任由他热热地长长地吻着,她的唇只是静静地接受着。
“告诉你个好消息。”玉霖将嘴唇移开,“财大那两幢家属楼已经盖好了。听人家说,最近几天就可以拿到钥匙了。”
艳萍现出高兴的样子,仰起头说:“真的吗?到时候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言语一声。”
玉霖手在半空一摆,说道:“你不用操心,只管忙你的工作。我这儿清闲,趁上班的空就搞定了。你就等着品尝劳动成果,和我分享快乐吧!”
停了一霎,艳萍一脸柔媚地望着他,放出了莺声道:“嗳,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呗。”玉霖拿起她手吻着。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合适?”
玉霖对她一笑:“你说呢?”
艳萍羞羞答答地说:“春节吧,太仓促了点儿。你看明年‘五一’怎么样?”
“同意!”玉霖亲她一口,又想一阵,“马上就‘十一’了,咱们一块儿回去一趟,先订婚好吗?这两天,我们凑个空儿,一起去买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