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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了金牌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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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圆了金牌梦

(二)

夜的帷幕徐徐落下来,却并未罩住大宅门酒店的亮丽风采。一个笃定是忙乱、喧闹、疲惫而皆大欢喜的良宵姗姗而至。

艳萍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角色位置。

今儿是她到豪华厅的第一天,专门负责“一鸣惊人”厅。虽说这会儿仍像中午那样,好似初涉竞技场的斗牛士一般快活、亢奋,乃至激情洋溢,但已没了中午的那种陌生、紧张和不适之感了。

中午她先后接待了两桌客人,“服务得相当不错,相当漂亮”(刘光达评语)。幸亏对方都不是难缠人,她好听话说了不少,笑脸也陪了不少,酒倒没喝多少,两次加起来大概不到十杯,不足三两。可就这,她除了中间借故往痰桶里转移过几口,待全部应酬完毕,还去洗手间抠着喉咙吐了几口。至于言语和动作上,两桌客人都没有什么非礼的地方。只是后一桌在讲“段子”时,缠着要她也讲一个,但她总嫌讲那有点轻薄,推辞过去了。

见七位客人落了座,艳萍便把“菜谱荟萃”递给一位坐在上首、像是头脑模样的中年男子,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菊花茶,然后拿出圆珠笔和两大张印制的菜单,笑容可掬地说:“先生,请您点吧!”

中年男子“哗啦哗啦”翻看着菜谱本,跟偎在身旁的同伴商量几句,一口气报了十个凉菜:草尖、柳絮、西芹、水晶芦荟、香椿核桃仁五个素的,和烤鸭、水晶虾、大闸蟹、凉拌鸭舌、椒盐全虫五个荤的。

艳萍在菜单上急速打完十个“√”号,甜甜地笑问道:“热菜您看要点儿什么?”

中年人摆了摆手,气势亢亢地说:“你先把单子送过去,快做快上!你给我们拿……”低下头翻翻菜谱本,要了四瓶名贵白酒和十瓶名牌啤酒。

艳萍又在菜谱单酒水栏里打好“√”号,嫣然一笑,说“各位稍等”,便匆匆出了包间。

她把白酒、啤酒拿进来,又给每个人一一铺好餐巾。中年男子让她把小酒杯撤掉,一律换上半大的玻璃杯,然后拿起菜谱本,温和地说:“小姐,我再要几个热菜。”

艳萍拿了圆珠笔和菜单,笑吟吟地说:“请您点吧!”

中年人每说一句,便向左右问一声“怎么样”或者“可以吧”,那六个人始终没有异议。艳萍一面听他断断续续点着,一面就在熘地皮、烧杏鲍菇、翡翠西瓜盅、葡萄玉米笋四个素菜,和烧龙虾、炸鲫鱼、爆腰花、笋干兔肉、咖喱田鸡腿、清蒸武昌鱼六个荤菜的菜名后分别打了“√”号,而后抬起头来,备加殷勤地笑说道:“再要几个汤好吗?”

“好,好。”中年人看了一会儿菜谱本,“鱼翅羹、鼋鱼汤各要一份吧。”说罢,他笑着环视一下左右。左右都纷纷点头,一片“好好”的应和声。

艳萍意犹未尽地说:“您还要点儿什么吗?您看咱们这儿的菜单多丰富啊,您可以多品尝几个嘛!”

“够了够了,就这就不算少啦!菜一吃,酒一灌,再把汤一喝,就什么都有了!连饭都省了。是吧?”中年人呵呵笑着,屈起手指敲敲菜谱本,眯细着眼得意地说,“咱不管到哪儿,都只讲‘实惠’二字。像这上面的什么‘荔熟蝉鸣’、‘半月沉江’,什么‘地涌金莲’、‘二龙戏珠’,还有什么‘玉树挂金钱’、‘玉兔入竹林’等等,花里胡哨的看着怪诱人,其实尽是些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还是我刚才点的那些实惠。你们说是不是?”左右顿时响起一片“是是”声。

艳萍礼貌性地笑笑,袅袅婷婷走出包间,把菜单上联交给服务生后,又到吧台亲自将下联交给杨蕙茹。回到包间,她给每人续了茶水,静静地立在门后倾听。

她听到有几个人管那位中年人叫“罗书记”,还多次听到“礼”、“关系”和“扶贫款”等字眼。听是听到了,但这与她无干,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可有一点却令她怦然心动了:从对方某些谈话内容里,她听出来像是自己家乡的事儿!再辨辨他们的口音和个别土词土语,也很像是自己那个县份的!

呀……她脸上不由得涨起一阵红潮,心里也止不住“嗵嗵”擂起了鼓点。不过,她眼里、脸上并没露出惊惶之色,双手仍从容、自然而悠闲地垂着。她知道,就凭这一口不能不算流利的普通话,还有这一副不能不算时髦的扮相,料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是那个苏区县的土著。

艳萍脚下生风一般,把十个凉菜上齐后,忙里偷闲去了趟卫生间。她觉着,今天真是烧了高香。中午没遇着缠巴头,晚上看样子也不会的。这帮客人看上去有些土头土脑的,自己重演故伎,大概就能把他们应付了。

从卫生间出来,艳萍在楼梯口停下,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华梅、曼曼和柳萃萃服侍的三桌客人,已经拉开了战幕,或猜枚划拳,或打老虎杠子,闹得挺欢势,“咕哇咕哇”恰如热水塘里的□□在叫唤。而她们三个人,好像被不甘寂寞的看客缠住,或向她们敬酒,或给她们灌酒,或撕扯着要和她们划拳,相互间“嘻嘻哈哈”、“叽叽嘎嘎”,闹得不可开交。其中数华梅和曼曼的嗓子最尖,调门最高,萃萃则仍是那副绵声细语的温驯样儿。华梅、曼曼毕竟是来自南国的宁馨儿,原先又在沿海几个开放城市干过这一行,而今自然是驾轻就熟、应对裕如的了。只听她俩巧八哥一般鸣啭着,在各自的服务对象面前,嗲声嗲气活像个娇滴滴的小情人,撩得顾客们或纵声大笑,或“嗷儿嗷儿”狂叫,过不一会儿就要这样激动一阵子。

对她们这种表演技能及演出效果,艳萍已不再感兴趣,更不再心存嫉羡。她要施展自己的招儿呢。

艳萍下到一楼,来到吧台前。杨蕙茹见了她,满面春风地说:“今儿晚上,就数你这一桌规格高、价钱大哩。”

“啊,一共有多少?”艳萍神情一振,急切地问道。

杨蕙茹见她这样儿,故意敛起笑容,卖了个关子说:“也不算太多,可也不算太少吧。”

“别啰唆啦!究竟有多少?”艳萍着急地问。

杨蕙茹笑呵呵地望着她,把“金牌服务师业绩单”递过来。

艳萍找到自己的名字,上面的数字便告诉了她:6685。

“呀!”艳萍将“业绩单”往嘴上一贴,“叭”的亲一下,踮起脚尖就地转了一圈。

杨蕙茹打她肩膀一下,笑嗔道:“鬼丫头,看把你美的!还不是人家客人有钱,气派大嘛,又不是你——”

“欸~~~蕙茹姐,你可别信口乱说,制造冤假错案哪!”艳萍忙剪断其言,两肘撑在柜台沿儿上,压低声音说,“他们有钱是有钱,可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哪儿有什么气派呀?要不是本姑娘,我灵机动几动,使出浑身解数……”她哂笑地摇摇头,不往下说了。

“怎么,是你变着法儿,让他们点这么些的?”杨蕙茹冲她翘翘大拇指,饶有兴致地鼓动着唇舌,“快跟我说说,你都使用了什么鲜招儿,什么妙法儿?”

她话音还没落地,刘光达从操作间那边走过来,眨巴着眼问道:“什么事儿啊,说得这么起劲?”

“跟你没关系,忙你的去吧!”杨蕙茹斜他一眼,摆摆手要赶他走。

艳萍红着脸说:“没什么,蕙茹姐我们在说梯己话呢。”

“咦,这可使不得呀!”刘光达正色说道,“现在正是‘焦麦炸豆’的时候,怎么可以跑出来扯闲篇呢?赶紧过去吧!要是客人需要什么了,喊半天没人应,岂不坏菜?”

艳萍把头一低,正欲拔脚走开,只听杨蕙茹朗声说道:“放心去吧!把客人伺候美了,功劳大大的有,好处也是大大的有!”

艳萍哼着欢快的曲子,“咯噔咯噔”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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