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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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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引用一句精辟之至的评论:

真的男人,为了江山放弃所爱。

真的女人,明知爱了不该爱的人,却在理智情感繁复拉锯之后悍然叛变——放不下,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容靖明蓦然一怔,只觉得脑门上呼的一下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凌碧薇握在他掌心的手也在他瞬间的失神中跌落下去,“砰”的一声轻响,无力的搭在床沿上。手的主人吃痛,“嗯”了一声,却似神思未明。

定睛再看,容靖明意外的发现昏睡中的凌碧薇并未醒转,却已然摆脱了方才迷乱的状态,平静下来,呼吸平稳。方才那一幕只是他自己的幻觉。只是,那一幕却真实地让他心惊。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按了按闷闷得疼痛的额头,胸臆里的气息微微颤抖。容靖明甫自平定了一番气息,执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涔涔冷汗,再转脸,却与一双空茫如同落满大雪的眸子碰个正着。

他浑身一凛,蓦然心惊,以为又是幻象,移开目光,向窗外扫了一圈,回过头来,心中又是一紧。这一次并非是虚幻的臆想,凌碧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缄默而冷静,没有一丝表情,冷若冰霜。

“……薇儿,好些了吗?”他辗转万千,犹豫再三,终于从齿缝儿间挤出这几个字。

意料之中,凌碧薇没有回答,只是咬了咬牙。梦魇中那种流转全身的痛楚依然没有减轻,似乎身上有无数的伤口,个个深入骨髓。更有一种毒,随着血液腐蚀着她的每一寸血肉。凌碧薇看着面前难得这般窘迫的男人,心中冷笑。

你既已对我挥剑向相,又何不也将我三千情丝一并斩了去?如此守候榻前,是怕我还死不了吗?

“王爷,大夫来了。”门外的下人通报。容靖明干咳了两声,提袍起身。凌碧薇冷眼看着大夫从门外进来,二人见了礼,便向床边走了过来。容靖明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目光灼灼。

“凌姑娘,可是醒了?”老大夫慈祥的笑着,转身将身背的药箱放下,拿出了药枕放在床沿,“虽说伤口深,可是姑娘气血不虚,既然烧也退了,人也醒了,老朽再请一次脉,吃两幅药也就没事了。”

容靖明听了,轻轻舒了一口气。

凌碧薇看着老大夫放在床沿上的药枕,一动不动:“先生请回吧,生死由命,不劳惦念。”

“呃?”老大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求助似的抬头看着身边的靖王。容靖明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凌碧薇,嘴唇抿成一线,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知道,那句话时说给他听的,而他也明白,那一剑不仅洞穿了她的身,更加洞穿了她的心。

凌碧薇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来,迎上从上面看着自己的目光。两个彼此坚持着,形成僵持,谁也不肯妥协。老大夫处在中间,一时间进退不得,颇为别扭。

最终,容靖明深深叹了口气,别开了目光,对着老大夫挥了挥手,两个人向门外走去。

“你看应该吃些什么药呢?”他问,眼睛望向远方,目光游移不定。

“嗯……”老大夫捻着胡须,思付了一会,“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只要伤口一日换一次药,再吃两幅人参培元汤方可痊愈了。只是王爷千万留心,若又发了热,请务必速速通知老朽。”

容靖明道了谢,叫人送了大夫去抓药。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一跺脚,迈步离开。

凌碧薇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门口两个人一番言语,虽听不清说些什么,却隐隐也猜到了□□分。她看着容靖明转身离开,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她无法再面对这样一个人,尽管曾经倾心向许,可是如今,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凌碧薇黯然神伤,疲惫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白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却束手无策。太子下狱,闹得整个帝都沸反盈天,大臣们个个都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连中宫的皇后娘娘都因为为太子辩解被罚禁足。还有谁可以帮他呢?白铮徘徊在大内监牢的外面,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可以进去。论武功,那些看守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冒险劫狱是有进无推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造成更大的麻烦。丞相殡天之后,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几个相熟的看守告诉他,如今的大内监牢除了靖王爷谁都别想进去。

靖王爷?白铮绞尽脑汁,寻找着能够与靖王爷搭界的关系。终于,他的脑海跳出一个人来。白铮大喜,那个人一定有办法!

“凌姑娘,您就把药喝了吧,已经热了七八回了,您要是不吃,王冶怪罪下来,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做下人的吗?”

容靖明无疑路过,听见屋里传来侍女苦苦的哀求。他不由驻步,站在门口看了进去。

“放在那儿吧。”凌碧薇面向里面躺着,淡淡地说。

“不行,每回都说放在那儿,可您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侍女显然已经被糊弄了好机会,端着药碗不依不饶的纠缠。她还要再说,却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打断了下面的话。侍女下意识回头,看见容靖明站在身后,正要行礼,却被他一把提起,接过药碗,伸手叫她噤声出去。侍女无声的点点头,默默的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浓黑的药汤还冒着白茫茫的水汽,袅袅的模糊了容靖明的视线。等了半天不见方才那个执拗的丫头再说话,凌碧薇有些奇怪,转过头来看。这一眼,却看得她浑身僵硬,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起来,吃药。”容靖明不容辩驳的吩咐。凌碧薇一时忘了要做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容靖明低眉比过她的目光,搁下药碗,伸手抱她起来。凌碧薇想要挣扎,可是一动伤口就疼得钻心,只好作罢。目光落处,她恍惚看见六年前那个无比温柔的明哥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容靖明默默的抱她起来,上半身靠在靠垫上,自己转手端起药碗,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就送到了她的嘴边。凌碧薇冷眼看着,一言不发,直到那一勺药汤送到了嘴边,依然只是低眉,淡淡冷笑:“王爷不是要我死吗?做什么还想方设法要我吃这劳什子,浪费时间?”

“是。”容靖明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脸平静的“承认”,“我是怕你死不了,特意叫人开了这幅□□来送你上路。谁知道你总也不配合,今天我只好自己来。快点,喝掉。”说着,又把勺子向她嘴边送了一点。

凌碧薇丝毫没有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而勺子却已经被容靖明送进嘴里,只好咽了一口。

“好,这样就对了,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容靖明自顾得说着,又是一勺送过来,自己也端起药碗来,咕嘟就灌了一口。

凌碧薇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吞咽着他一口口接连送过来的药汤,莫名其妙的泪水充满了整个眼眶。

“好了。”容靖明将最后一点残留的药汤倒进自己口中,抹了抹嘴,停在下巴上的手忽然轻轻的颤抖起来。他垂下头,眼皮遮住眼睛,却有晶莹的液体不湿从他被遮住的眼睛里落下来,掉在他黑色的锦袍上,扩散成为一片边缘毛茸茸的圆形水迹。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着,可是身体却已然剧烈的颤抖着。

“哥哥……”凌碧薇心中针扎一样的难受。她并不恨他,就算有那样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却依然也有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她六年的恩情。说恨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不,不是的啊。她伸出手去,尝试着去拉容靖明的手,伤口在她的动作下被撕扯着,疼得她冷汗涔涔,却依然坚持着想伸得远一些。

指尖刚刚碰触到他的手背,容靖明就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抬头,伸手把凌碧薇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如此剧烈的动作,伤口处的疼痛让凌碧薇疼得眼前发黑,她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吭。

“薇儿,对不起。”容靖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滚烫的眼泪落进凌碧薇的领口,在她的脖子里灼烧。

凌碧薇任凭他抱着,不挣扎也不回应,

她有些茫然,说恨不容易,难道说爱就很容易吗?你我相隔天涯,其实区区一句抱歉就能化解的。你难道没有想过,从前那个不究过去、只忠于现在的凌碧薇或者已经死在你的剑下了吗?你是男儿,雄图大志,没有什么能和你的江山相提并论的吧,可是我为女儿,却也没有什么能和我的感情相提并论的,而你并不是唯一的拥有者。我的爹娘,我的家人,还有太子景涵,你怎么可以就那么轻易的剥夺了我回馈给他们的感情?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呢?

“凌姑娘,有人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一个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走进屋子,直奔床前而来,手里攥着一封薄薄的信笺。

“是谁送来的?”凌碧薇接过来,看看上面的字并不熟悉。

“不认得,像不是常来府里的人。”小丫头偏着头想了想,用手比划着,“大概有这么高,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腰里佩着剑。”

凌碧薇一面听着她描述,一面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寥寥写着几个字。一眼带过,凌碧薇忽而就瞪大了眼睛,喉头一腥,一口浓血便从口中碰了出来。吓得一旁的小丫头登时白了脸,急忙扯过条帕子递给她。

凌碧薇将帕子紧紧地捂在嘴上,不可思议的瞪着面前的这张纸上斑斑驳驳的墨迹。

“太子被囚,黄昏长亭,一叙为盼。”

丝丝缕缕的血红在雪白的丝帕上蜿蜒弥漫……

夕阳西下,惨淡的夕阳静静的一分分隐没在远处的山峦后面。白铮独自一人站在城外破败的长亭里,望着远处的落日出神。他出神并不是因为悠闲,而是因为过度的担忧,不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停下来,他的脑海就立刻翻涌起种种猜测,不断在脑海里描画在阴冷的监牢里太子景涵过着怎样不堪的日子。白铮兀自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烦恼不堪而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忽然,头顶响起一声尖厉的尖叫,白铮神思恍惚中,被这一声惊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率先做出反应的是本能,手中的宝剑“铮”然跳出两寸有余,白铮持剑在手稍稍安心,抬头寻声看去,却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哇哇”叫着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飞去,方才那一声尖叫无疑就是着畜生的杰作了。白铮恨恨得骂了一句,合剑入鞘。

“是你找我?”身后忽的传来一句冷定的问话。白铮只顾了那只乌鸦,却连身后何时站了个人都不知道,方才惊出的一层冷汗又爬上了脊背。他蓦然回头去看,手指不由得轻轻搭上了宝剑。

“凌姑娘……”

凌碧薇静静的看着白铮,微微蹙起眉头,仿佛在回想着面前的这个人是谁。白铮看出她的意思,拱手自报家门:“在下太子近侍白铮,见过凌姑娘。”

凌碧薇面上了然,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见过。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唇齿之间微微的喘息,额头上浮着一层薄薄的虚汗。她踏上台阶,有意无意的在柱子上扶了一把,身体忽然摇晃欲坠。

“凌姑娘,你没事吧?”白铮看出些许端倪,伸手扶住她。

一路匆匆而来,凌碧薇重伤未愈的身体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勉强提步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白铮托在她手肘下的手,摇摇头,声音微弱:“我没事。”兀自喘了几口气,她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白铮,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了?”

“若不是走投无路,在下绝不敢来叨扰姑娘。”白铮看出她的状况不妙,可是无奈事情也是迫在眉睫,于是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他将太子如何部署以防靖王逼宫,又如何中了靖王的圈套被下狱候审的事情一五一十得向凌碧薇描述了一番。

“在下并无奢求,只愿姑娘念在殿下曾经救过靖王,好歹让我见殿下一面……”

白铮的话还未说完,凌碧薇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才张口,凌碧薇不由按了按额角,疲惫不堪的闭目顿了片刻:“……我知道了,你跟我来吧。”

两个人一路快马,沿着背街小巷来到大内监牢门前。两个守备的狱卒看见凌碧薇翻身下马,急忙迎上前来:“小的参见凌姑娘。不知道有何吩咐?”

“我要见太子。”凌碧薇目不斜视,也不停步,径直就往里面去。白铮抬眼看了一番,并不言语,随后低头跟上。

“小的斗胆!”其中一个狱卒几步抢在前面,“扑通”就跪在了凌碧薇的面前,“靖王爷奉圣旨,没有王爷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得私会太子。”

凌碧薇住了步,低头冷冷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苍白的脸上涌起一层冷锐的冰锋:“你果然是大胆。我要进去只怕你拦不住。”说话间,袖中已有什么东西簌簌而动。

“是是是。”另一个狱卒机灵的跑过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同僚,陪着笑脸,“他不懂规矩,凌姑娘要去哪儿见谁,哪里我们能拦得住,您随意,随意。”说着扯着回头瞪着他的同僚,退到一边。

凌碧薇淡淡冷笑,袖子里扣紧的手指缓缓放松。她侧头对着白铮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牢门。

“你疯了!靖王爷开罪起来,你还要不要脑袋了?”方才阻拦的狱卒愤愤地埋怨同伴,想到前途渺茫,恼恨的扔了手中的兵器,蹲在一边,抱着脑袋。

谁料,另一个却淡淡地笑了:“老弟,不瞒你说,我就为了保住咱们俩的脑袋。”

“什么?”年轻的狱卒不可思议抬头看着前辈,满眼疑惑。

“若要是依了你,那凌碧薇是什么人,她只要动动手指头,你恐怕就横尸当场了。”

“可是,若是被靖王爷知道,还是难逃一死啊。”

“是!没错。”年长一些狱卒摸了摸下巴,一脸诡异莫测的笑意,“被王爷发现咱们自然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如果是我们主动让他知道,这件事就与我们无关了。”

凌碧薇和白铮沿着昏暗的甬道一路走进去,跳动的火苗在二人脸上投下不安的阴影。

“咱们时间不多,那两个狱卒很快就回去搬动王爷,请白侍卫长话短说。”凌碧薇垂着眼睛,看着脚下污迹斑斑的路。

白铮愣了一下:“凌姑娘既然知道他们俩会去告密,为什么还……”

“还不杀了他们?”凌碧薇堪堪回头看了白铮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白铮被她这一眼看的竟然觉得窘迫起来。

凌碧薇笑叹说道:“他们有自己的活法,又何尝容易?你自管做你要做的,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

两个人一路往深处去,却再无话。

白铮无意间看见凌碧薇映在墙上的影子,行走间,她的左手始终按在肋处,步态也不似往日轻灵。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毛。正在此时,甬道已经到了尽头,凌碧薇凝视着前方,驻步不前。

白铮绕过她的背影,上前一看。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竟也不由得觉得眼底一热。

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只从头顶巴掌大的一扇天窗中透出丝缕血色的残阳,空气里散发出浓重的霉气。墙壁上被潮湿的痕迹盖了半边,从缝隙处长出来丛丛青苔,墙角处不断有水珠一滴滴的落在石板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里面没有床,只在靠墙的一侧凌乱的铺着一堆干草,旁边的地上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发出豆子一样大小的光亮。

天陵皇朝的东宫太子就安静的坐在这样一间牢房里。他好像一直静静的坐在这里面,连动都没有动过,身上月白色的锦袍依然泛着柔和的光晕。他向前微微的俯下身去,一只手里端着一只破碗,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托着几颗饭粒儿,微笑着喂给面前一只又瘦又小的灰色的老鼠!

白铮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巴。他跟随太子多年,却从没有见过他这样一幅神情。更多的时候,他的眉宇之间总是拢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久久的凝望着天边的流云。而现在,他坐在这样一见破败不堪霉气弥漫的牢房里,用剩饭喂一只老鼠的时候,白铮却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活泛的灵气。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天真地笑着,那种发自内心的平静感染着没有一个人。也许,与他而言,这个时候的自己才是真正被释放了。他可以不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束缚,只是专心的喂着那一只小老鼠,为自己幼稚的游戏而单纯的快乐。

凌碧薇终于在也忍不住,狠狠别过头去。她紧闭着眼睛,可是泪水依然从长长的睫毛下面慢慢的渗出来,在苍白的脸上烙上一行伤心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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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一句精辟之至的评论:

真的男人,为了江山放弃所爱。

真的女人,明知爱了不该爱的人,却在理智情感繁复拉锯之后悍然叛变——放不下,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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