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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洗薄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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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自开始写以来,拖得最久的一篇~~~~~~~~  第七日,上午,多云,稍嫌闷热。

万把山把车停在了一个热闹的集市边上,对她俩说道:“有匹马本来就有点伤,连跑了几天,恐是要不行了。我去集市再寻摸一匹差不多的,你们不要走远。”二人称是。

朱萄心略微有点兴奋,和周清楚说道:“周姐姐,不如我们也下去转转吧。”周清楚本来不想答应她,可是看到她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这张□□是自己曾用过的,心下一软,点了点头,说:“正好我们也要添置点东西。但是我们不可以分开,不可以走远。”朱萄心连声说好。

恰逢七天一次的大集,集市上还是挺热闹的,对萄心这种没出过远门的姑娘来说,简直眼睛都有点看不大过来。周清楚迅速买了点常用的东西,挑了点水果,称了点点心,给万把山买了些旱烟。看一旁的萄心净看些古古怪怪没什么实用的东西,不觉好笑。

萄心见她买完了,也不好意思多看,便帮她拿了些买的东西,回到马车上。周清楚问她:“看好什么了?买下没有?我这有些莫三爷给的银两,足够使。”萄心笑道:“我也有些钱的,我买了点路上解闷的。”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线来。周清楚奇道:“朱姑娘这是要做什么?绣花不成?线好像粗点了。”“我哪里会绣花啊。”朱萄心说得没有愧色倒有得色:“我要编个剑穗送给莫大哥。”

“哦。”周清楚缓缓答道,没有劲头再问下去了。朱萄心兀自说道:“那天我看……他们的剑上都有剑穗,称着剑好漂亮的,莫大哥帮了我那么多,我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做个剑穗送给他。”

“嗯。”周清楚笑了笑。“我还买了一些这个东西。”朱萄心说着又掏出一些小挂坠,琉琳制的,色调柔美,“周姐姐你选一个啊。”周清楚说:“你自己留着玩吧,叮叮当当怪累赘的。”朱萄心有些失望,又说:“也是,等有了好东西我再送给你吧。”

一会万老头牵着匹马回来了,继续赶路无语。

周清楚看着朱萄心煞有兴趣的摆弄那些线,拆了打,打了拆的,突然觉得有些羡慕。朱萄心见她关注,也搭话道:“周姐姐你说莫大哥喜欢什么颜色?”周清楚不自觉地苦笑:“我不知道啊。”“是黑的吧,你看他光穿黑衣服。我还认识一个人总穿白衣服。”“大概是吧。”“那我编个墨蓝的给他,应该不会太讨厌吧。”周清楚点点头。

朱萄心绕来绕去终于打成两个隐约能看出的四股辫,都是三股墨蓝配一股明黄。她把这两个对在一起,选了一个鲜红的琉璃坠儿,栓上了。再把顶部一处理,就成了,粗针笨活地看着也倒有点意思,便拿给周清楚献宝。

周清楚看着这个“剑穗”不知该怎么评价,末了只得说:“好,好。”

朱萄心很是得意,看看还剩一些线便又给自己的小龙痕剑也打了一条,粉红配浅蓝的。看看还剩下点,就又给自己配了条,忙得不亦乐乎。

周清楚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

傍晚,天色灰阴阴的。

朱萄心自打上路以来,天气一直尚好。此时看来,像是要下雨。

曾经她很喜欢下雨,她在下雨天里捡到过两只湿了翅膀飞不动了幼鸟,捡到过一只小猫头鹰,捡到过一只刺猬,捡到过一只兔子,甚至捡到过一只小狼——当时她以为它是一只小狗。后来得知那是一只小狼,全家最害怕的也是她。

下雨天她就爱去那个小树林转悠,希望能捡到点惊喜回来。可是关于上一次下雨的回忆是惨痛的,是终身难忘的。她的哥哥罹病,她娘亲死掉,其他亲人失散。想到这里,萄心眼圈红了。若说还有一点点收获的话,那就是她“捡到”了莫三番。这个面色冰冷,却让她有暖意的人。

此时,还有一件事让萄心有些费解。这几天,每当傍晚,万把山就找好了客栈,大家吃口热饭,歇上一歇。现在眼看就要黑天了,万把山却没有任何停车投宿的意思。

她往窗外看一看,见是条土路窄道,前后别说没有客栈,连人家也没有。她再看看周清楚,正在闭目养神。萄心不愿打扰她,这个周姐姐,情绪高的时候,也和她聊些家长里短。情绪不高的时候,半天也不说一字,但这不防碍她对自己照顾有加。

又走了一段时间,天色已黑,万把山一个勒马,把马车停下了。周清楚依稀听到他正和谁讲话,便把车帘一掀,看到万把山正一脸笑意地和一个黑衣人说着什么。看到这个人的背影,她愣了。

萄心早就走得很无聊了,看到周清楚的神态,赶紧凑过头去看。车外黑漆漆地,依稀有些月光星光。她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直到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莫大哥?”她不可置信地惊喜地叫道。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面色一贯的冷峻,果然是莫三番。他看到了萄心那张喜悦的脸,一张好像向阳花似的的脸,像只对着太阳笑的一朵花,仿佛映亮了车窗,映亮了周边一大块地方,映亮了他的心。他不由自主地眼神柔和,嘴角略微上扬。

周清楚看着萄心欢呼着跳下车,车门因为她开的力度太大而又“砰”的反弹关上。她渐渐自车窗隐去,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车窗外。只见萄心正欢天喜地的拽着莫三番的两只衣袖蹦跳着说些什么,莫三番垂头看着她,上身不自觉地向她倾斜着。萄心的声音很清脆,可是周清楚却听不见内容,她轻轻放下了车帘。

她想一直在这个车里呆着,可是这不现实。她必须出去,虽然这时她可能很多余。周清楚轻叹口气,下了车,静静站在万把山身边,带着微笑拜下去:“周清楚见过莫三爷。”

莫三番专注地在听萄心说些什么,只是说了句“嗯”,而不是平常说的“不必多礼”或“免了”。虽然这个“嗯”字带着点笑意,但周清楚知道,这个笑,不是因为看到自己。

万把山深吸一口烟,只得先打断他们:“莫小爷,现在怎么走?”莫三番任由朱萄心拉着衣袖,转过脸平静地说:“弃了马车,先躲一躲。”万把山默默点头。

朱萄心奇怪地问:“躲谁?不是有马车跑得更快吗?”莫三番说:“江湖上有个煸鬼门,轻易不出来,今儿恰走这条道,沾上很麻烦,避一避吧。”周清楚已去车内拿包裹,看在散落在凳子上的剑穗,一并包了起来。

万把山磕着烟灰说:“可怜这几匹马了,不知能不能躲过。”说着解下缰绳,对着马臀,各击一掌,马儿嘶鸣飞奔。

萄心觉得很奇怪:“怎么这个邪门是祸害马儿的吗?”莫三番说:“他们经过的地方,只要是活物,都得糟蹋。”“还有这么邪恶的门派啊?真可怕。”萄心瞪着大眼说。“我们不要紧的。”莫三番平静地看着她。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糁人的呼号,嗳嗳啊啊的听不出是男声女声。萄心听在耳里,只觉得寒毛直竖,她没见过鬼,但是仿佛已经听到了鬼叫。这个声音时远时近,远的好像已经走出了几里,近得好像就在你耳边,冷冷地吹了口气,一口咬掉你的脑袋。

“躲一躲,躲一躲。”萄心有些颤抖,她两只胳膊箍住莫三番的一只。

莫三番冲万把山点一点头,一手一提萄心腰间,带着她施展高超的轻功,轻快地飘出几里地。一会儿万把山带着周清楚也赶到了。

莫三番抽出剑来,让三人站好,将剑入地三分,围绕着四人,飞快地画了个奇怪的图形。只见他掏出四块小石头,朝着画的图形边缘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嵌一颗。然后剑尖朝天,捏一剑诀,默念咒语,只听“呼呼”几声,那四块石子投下的地方,竟各升出一道三寸宽,丈许高的黄光,经久不衰。

萄心看傻了眼,周清楚一脸崇拜,连万把山也暗自点头:“莫小爷真是武林难得一见的奇才啊,这是宫主的炼日剑阵吧。”莫三番点点头,淡淡地说:“宫主能让这光白的耀眼,我不才,只能炼个黄的唬人。”“难得,难得啊。”万把山感慨地说。

萄心听到他们的对答,虽然不懂这个炼日剑阵的威力,也知道没什么大危险了,便舒了口气。莫三番向她二人说:“不论怎样,不可以出这个阵。”二人点头。

不多久,有几十个人,穿着怪异,面如死灰,稀稀落落得走近了。打头的一个看到这四道黄光,惊了一下,报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盲妇,那盲妇愣一下,吩咐几句。队伍依旧向前行了几百步,停下了。一声诡异的啸声后,这几十个人突然人手一把绿幽幽的怪棍,直衬得这片土地妖气冲天。

朱萄心和周清楚都站在莫三番身后,万把山蹲在一边,略带严肃。莫三番长袖飘飘,迎着夜风,神情倨傲。

朱萄心见那帮人离自己不过几十步之遥,各个妖气蒙蒙,怨气缠绕,心生恐惧。她疑神疑鬼地往后看看,身后漆黑一片,纵使周清楚就在她身边她也感到害怕。她不由自主地往莫三番深上挨了挨,莫三番觉察到她的恐惧,伸手一揽,把她的身子圈在怀里,右手轻轻握着她的又手腕。朱萄心顿感安全,她抬起头,看着他的棱角分明侧面,笑了笑。

这时,那个煸鬼门的几个门人拖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将其绑在一个高高的木头架子上。萄心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心来,那个人的膝盖骨已隐隐能看到,他们竟用铁钉穿过她的头皮,顶在那个木头上。一时间,浑红的血侵淫了此人周身。

只听那盲妇凄厉地声音响起:“煸鬼门的手法,你竟然还不说,嘴还真是硬。来人,给她点好东西尝尝。”

萄心没勇气看,她甚至把头转向了莫三番的胸口。果然,那人发出一阵惨烈的娇呼。朱萄心心中狠狠一颤,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说,还是不说?”那盲妇喑哑地说,声音刺耳。半晌,没有声音。那盲妇又恶狠狠地说:“ 金妖妇养的好人儿啊。一天一夜,没张张口。好,好,我顺了你的心,让你归西,可是你的魂儿,永生都要为我奴役!你,平——澜……”

朱萄心听到这里,腿一软,直惊得魂飞魄散,那个血洗的人儿,难道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姐姐——平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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