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朗朗,银辉遍撒。
欧阳海誓几个人震惊地表情无以复加,金菊酒强忍剧痛,勉强用左手执剑。他一抖软剑,剑自横胸,“你们谁先上,还是一起?”
几人见他如此傲骨,又如此形状,不由心中暗叹,一时没有人先说话。岑星子心绪有些乱,她缓缓穿过几人日,向他走近,金菊酒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冷汗湿透他的发稍,眼睛格外深邃。
这时只听一声“啊”地一声尖叫,众人眼前一晃,见多了一个白衣少女,正是平澜。她看到金菊酒此时的样子,整个人都傻了,眼神既惊且痛。她用一种近乎疯狂恨意地眼光飞快地扫了欧阳海誓诸人,眼神如刀似剑,像恨不得用眼睛剜出他们的肉来。几个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平澜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小筒,拔开底部,一道火光窜出,在天空划了特殊地符号,经久不散。欧阳海誓等人知道她在召唤同门,事已至此,一场搏杀不可避免!
“呛”然一声响,平澜青崖剑出鞘,只见她一脸决绝与冷傲,挡在金菊酒身前,整个娇小的身躯登时杀气腾腾。
郎潇潇看着月下的她一身素装,一张素净的脸五官剔透,却玉指纤纤用力地抓着手中的剑,浑身寒气,真想上去捉住她,狠狠地抱抱。
欧阳海誓说话了:“金宫主,大家大可不必两败俱伤……”他还没说完,就被金菊酒地仰天长笑打断,笑声一止,他双目精光大盛,说:“我的确就喜欢两败俱伤,就不喜欢忍辱偷生!”
欧阳海誓几人与他并没深仇大恨,但看样今天这个梁子结大了。他们今日与他一战并没持续多长时间,是金菊酒带人先撤的。欧阳海誓苦于没有解药,接到沐怀棘的口信说今晚金菊酒可能会来给朱萄心疗伤,并有计抓他,几人便一起赶来,埋伏在此。果然一击及中,料能迫他就范,没想到事情演变至此。九绡宫一向神秘,宫祗并不为人知,传说中宫主武功深不可测,乃今世几大顶尖高手之一,宫内更是不乏好手。此次金菊酒虽是自断一手臂,但也是因为宁折不屈所至,可以想想得出江湖上必有一场腥风血雨。
沐怀棘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并非成心刁难金宫主,只是救兄无路,出此下策。金宫主不如许诺放了我兄长,先行医治伤处。”“闭嘴吧”,金菊酒喝道:“像他那种废物岂能和我以命换命。”
这时日间金菊酒的几个随行女子接到号令一并赶至,见此情形,惊讶与震怒自不消言。几个人围成一圈把金菊酒包在里面,严剑以待。平澜回头颤声说:“少宫主你先走吧,那……那胳膊还接得上。”金菊酒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冷笑:“我今日就舍了这臂,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几女闻令而动,只听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且慢!”来者一身玄衣,正是“圣手绝剑”莫三番!
莫三番一眼扫到金菊酒的断臂,颇为震惊,上前说道:“不要意气用事,我先给你接接试试。”金菊酒面色惨白,仍一脸倔强,对平澜等人说:“还不给我上!”说着自己剑花一挽,就开攻势。平澜等女白白心焦,也只能听他的,与欧阳海誓等缠斗。
莫三番叹口气,捡起他的断臂,就着那截衣袖一包。他看到金菊酒正死死缠住一个布衣年轻人,便上去助他一臂之力。莫三番那是号称“绝剑”的,功夫自然了得。只见他剑都没出鞘,便震得那年轻人后退一步。金菊酒怒道:“不要你帮。”莫三番假意闻言后退,却乘他不备,在他背后伸手一指,点了他几处穴道。金菊酒瞪大双目,满是气愤。莫三番也不言语,将他打横抗起,看都不看其他人,拔身而去,一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朱萄心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合衣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个紫衣少女,正是周清楚。她一骨碌起来了,怔怔地回忆昨晚的一幕。周清楚微笑着说:“朱姑娘醒了,吃点东西吧,一会还要赶路。”
萄心闻言看了她半晌,说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周清楚又是微微一笑,说:“沐庄主说你迷路了,把你送回来的。”朱萄心心里苦笑了一下,说:“周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迷路吗?”周清楚保持着笑,并不言语。她又说:“为什么不送我回自己的屋子?桌子上的信你们看过了吧?”周清楚自打认识她来,从没听她说话如此咄咄,还是没有答腔。
这时门外传来万把山的声音:“丫头们起来了吗,好上路了。”朱萄心飞快地蹬上鞋,“嗖”地奔到门口,打开门说:“万爷爷,您进来吧,我有话说。”万把山没有回头,说:“有话路上说吧。”就要走开。
朱萄心顿一下说:“那这么说也行。万爷爷,周姐姐,我想自己去画眉岛,你们,你们干自己的事情去吧,心儿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有机会一定报答!”清晨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鬓边全是乱发,脸色一片青灰,可是眼神是那么地纯洁、坚定。
万把山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睛仿佛不堪阳光地照晒,眯着说道:“你拿定主意了?”朱萄心望着他,用力地点点头。
万把山看了她半晌,说:“我问问金小爷,再给你答复。”说着不慌不忙地走了。
朱萄心站在屋檐下,太阳一直晒着她半边脸,她感觉另外半张脸一直在抗议,在抽缩。她绕过院子里的树,朝空地走去,让阳光均匀地撒在自己脸上、身上。
周清楚默默跟着走过来,突然说道:“朱姑娘,可是我做地不周,惹恼了你?”朱萄心被她的声音吓一跳,回过头来说:“不是不是,周姐姐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那是为什么?”她幽幽地问。
朱萄心觉得很难回答,想了半晌,说道:“我想快点长大,节省点时间,多为我爹、哥哥、姐姐干点什么。”周清楚低头看着一片缠绕而生的杂草,半天没有说话。
朱萄心又说:“周姐姐,你别担心莫大哥会说你,我会和他说,是我自己的想法,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很感谢你一路上对我的帮助。”
周清楚垂着头,苦笑了下,慢慢蹲下,心不在焉地撕扯着那些杂草。
朱萄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也的确不想说话,便去洗漱。
她洗漱完了,照了照镜子,看还是一副鬼样,也不想多想,镜子一扔,斜倚在床上,心平心静气地摆弄小龙痕剑。她玩了会上面的穗子,又把玩了会做给莫三番的穗子,这时周清楚也进来了。
朱萄心冲她笑笑,继续玩手里的玩意。周清楚坐在桌子旁,半晌说道:“朱姑娘,你喜欢莫三爷吗?”
朱萄心一愣,傻呵呵一笑,点点头。
周清楚没想到她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会,又说:“你喜欢金宫主吗?”“金宫主?金菊酒金大哥吗?”她疑惑地问。“嗯。”“喜欢。”朱萄心说。“那两个只能选一个呢?”周清楚问。“选?为什么要选?”她甩甩小辫子。
周清楚说:“因为你最终只能嫁一个人啊。”朱萄心笑了,脸有点红,“那个要我爹爹说了算,我自己说了不算的。”
周清楚看着她,也接不上话。
过了一会,万把山进来说道:“莫小爷回话说让我们先离开这里继续走,他会在今天追上我们。”
朱萄心想想,也不差这一天功夫,便仍随着他们的马车去了。整个山庄好像成了无人的空城一样,也没有人出来相送。就算朱萄心不是多心的人,心里也犯了嘀咕。但是她并没有问出口,虽然可能没有了他们的庇护以后的路会难走些,但是想想要与莫三番见面了,她还是有些高兴。这次见面一定要把剑穗送给他啊,朱萄心对自己说。
一路上,朱萄心和周清楚也没有多少话说。待到傍晚,马车突然停下了,萄心猜是莫三番,拉开车帘探头一看,果然是这个一身玄装的男人。她兴奋地跳了下来,像只小鸟一样向他奔去。
“莫大哥。”她笑着说,脸上阳光似的灿烂。莫三番看着她不由自主微笑,踱到一边,问她:“你闹什么脾气?”朱萄心愣愣,说:“不是闹脾气,是我想通了一些事情。”莫三番稍微低下头,问她:“你这个小脑子能想通什么?”“唉呀,”她叹口气,“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莫三番哑然失笑,说:“我这几日得空,陪你两天可好?”朱萄心大喜,边点头边说好。莫三番见她这番模样,只是笑。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朱萄心与周清楚一边坐,正对着莫三番。莫三番时而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时而又与朱萄心对视,朱萄心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周清楚如坐针毡。
又赶了十几里,到了个镇子,几人便找了个客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