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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觞 love(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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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六夜春水生。

今年春日来得快,眨眼间黄河嘁哩嚓啦解了冻,流烟淡沱,空水澄鲜,更兼夹岸柳色喜人。游玩的人也便多了起来,船头斫鲜,船尾烹玉,一色儿华鲜衣服,正衬了这一江春色。

这些公子佳人对着水上景致饮酒行令,热闹欢愉。红衣的小桃注意到江心一叶小舟,指与众人:“看,有人在江心划船!”才解冻的日子,浪头险急,游船都不往江心去,只在岸边慢慢飘流。那人着实奇怪。叶公子看了一眼:“倒也不像渔夫,做什么呢。”又漂了一里,大船离那小舟近了些,众人都清清楚楚看到是个布衣少年,坐在船边低头看水,不时舀些什么。

小桃顽皮,道:“我们逗逗他。”几个姑娘笑嘻嘻拾了胡桃,遥遥向他掷去,没到就落了水里。

那人看了过来。女孩们挥着帕子喊:“喂——你在做什么——”他举起手里的葫芦瓢招了招。小桃先笑了:“怪人,拿瓢舀鱼呢。”黄莺儿噘嘴:“舀来舀去都是水,哪有鱼。”

众人自去喝酒,不管他了。小桃好奇,不时往水上望望,见他还在那里,孤零零地坐在滔滔江流之中,不知疲倦地舀水。

到了午时,日头大盛,薄薄春衫都觉得热了。赵公子搂了春鹃在船头嗑瓜子亲嘴儿,忽见河水尽头处有个黑点,一会漂近了,约略像个人。春鹃嚷起来:“呀,可是个人不是?”呼啦啦一群人都过来看。赵公子恼道:“回去回去,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那东西越看越清楚。小桃叫:“那是头发!是个人没错。”婉婉、红玉等大呼道:“救人啦,救人啦!”船娘看真了,问:“诸位公子爷,要捞么?”赵公子不耐烦:“捞死人作甚,莫瞧了,回去。”叶公子扫了一眼,也不欲多言。眼见那尸首慢慢飘向江心,快挨到小舟了,舟上少年忽然拿瓢用力划了几下,伸手拉住了水中人的衣衫。大船上叫一声好,且看他怎的。

少年把那人抱到船上,探探颈上脉搏,然后按着那人肋下施救。足足闹了一顿饭功夫,众人都不耐烦不看了,忽听小桃又叫起来:“醒了醒了!”得救的是个女子,看不清面目。她掠开了湿发,捂着胸口干呕,还未从不适中恢复过来。

“姐姐,还好么?”少年人一对眼清澈晶莹,关切地望来。她按着胸口,好容易平稳了呼吸,转过头来,向他感激地一笑。少年的粗布衣衫似是短了些,露出洁白的手臂小腿来,光脚在水边晃悠,带几分孩子气的可爱。她微笑着看看他,自己在船尾坐下,搂紧了肩头,转头茫然望向河水。

大船上一个红衣女孩招着手儿叫:“嘿——姑娘安好吗——”她向船上人招招手,示意没事。

少年低下头,看着浸在春水中的右手,神色温柔,像在感知温暖水脉的抚触。忽然若有所感的,探出左手一舀,又仔细地倾倒回许多,仅剩一点儿倾入船上的小酒坛。

良久,像是要打破岑寂似的,她开言:“公子,奴家敢问一句,舀这水有甚用?为何又倒回这许多?”

他和气地笑笑:“天下的水,都是一样的,细究起来,却又都不一样。姐姐看我这坛子里的水。”

她探头看看,见半坛水是极清的,不带一点泥浊,更奇的是底下的颜色转红,对着日光一闪,那水竟似活了,艳晶晶八宝琉璃一般,荡漾出五色光华。

她不由说:“好美!”

年轻人笑笑:“黄河刚解冻,我待昆仑之源头水下来,采它酿酒。”

她怪道:“公子怎认得出昆仑之水呢?”

“不同的水,有着不同的声音、气息、温度和味道。虽然众水归一滔滔流下,但细察的话还是可以辨别出其中的不同。”他把右手浸入水中,闭上眼睛,“你听,河水哗哗的,有时突然掺入一丝柔暖,水声便缓了一缓,待到近前,便闻得到昆仑冰雪的气息。滑过手边,稍稍比别的水凉些——它在那里!”说话间少年出手如电,匏瓠截住了一股水流,舀将上来,水色盈盈,横如一道媚惑的眼波。

痴愣半晌,她问:“公子,你不问我是从哪来的吗?”

他头也不回道:“姐姐要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若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她不由笑:“何以见得?”

他答:“天下的人也都是一样的。细究起来,脾气、秉性、模样、志气,却又都不一样。”

黄河水滔滔流过,远方,是苍茫大海。

年轻人说,他姓慕容,从京师来。到了福星客栈,他吩咐店家烧水备姜汤,又购了成衣来与她穿着。

初时还存了戒心,后来觉出他并无歹意,她遂放下了心。沐浴穿戴了出来,楼梯上正撞上一个红衣姑娘,一见她便欣喜叫道:“公子,这不是刚才那姑娘么?”

一个锦衣公子上来,见这女子颜色甚是动人,不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在下姓叶,适才在大船上望见姑娘的情景。请问玉体无恙?”

她福了一福,说个“安好”。

那叶公子便说:“姑娘是从何处落水的?”

她说:“小女子叫苏湄娘,家住三星村。我在水里冻得糊涂了,不晓得漂了多久。”

那叶公子便说:“我托人吩咐下去,不用多少功夫就能问着了。”

那红衣姑娘亲亲热热拉着她道:“姐姐,我叫小桃。我们公子最有本事了,一定有法子送姐姐家去,且放宽心。”

接下来几日,叶公子那边差人来请,少年冷冷地推开旁门出来,只道湄娘养着身子不见外人。一连五日过去,到第六日早上,听得楼下店堂嚷嚷起来。众人去看时,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人带十余随从进来,嚷着要找苏湄娘。小桃头个跑去叫湄娘的门:“苏姐姐!快来块来,你夫君寻你来了!”苏湄娘梦中听见,急急披衣开门,在栏杆上瞧去,不是他又是谁!

慕容也出门来看,见她神情有异,问道:“姐姐,来的是你夫君么?”

她脸上一热,登时火烧火燎地烧遍了,嘴唇也打起颤来:“他……他……”欲要说什么,却哽住说不出来,脚下先自动了。她飞也般跑到楼梯口,勉强扶住栏柱站住了,欢喜地唤道:“轩哥——”

那青年一见苏湄娘,面上微一怔,旋即惊喜唤道:“湄娘,湄娘!我可回来了!”

苏湄娘翩翩下楼,与他握住了手儿,眼对眼看着,不觉痴了。

小桃掩口笑道:“人家夫妻团聚,你们在这里傻看什么。”店堂里坐的客人都笑了,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上来道喜。两人携着手儿,谢了众人。

湄娘指着楼上正望着他俩的人道:“轩哥,便是这位慕容公子救了我。”

青年忙大步趋上楼去,对那小哥儿行个大礼:“多谢公子救了我的未婚妻。我陆文轩赴汤蹈火也不能报答。”

少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默然不语。

陆文轩牵过苏湄娘的柔荑来,叹了口气:“此事皆因我而起。我跟湄娘是订的娃娃亲,打小就在一块,两小无猜。谁知我爹去世,家里便没落了,田地都被大伯占去,苏家就想退婚。我陆文轩是个一穷二白的读书人,没钱攀附苏家这样的富户,便找上苏老太爷起了个誓,非折变出千两白银来安顿湄娘。正巧我远房叔叔从外面回去,我央他带我出海,乘船到高丽去做买卖。谁知归途遇上暴风,一船货物损失大半,人也丢了不少,我耽搁了两月才辗转回来。不想知县的儿子逼娶湄娘,湄娘又听说我的商船失事,大受刺激,竟投了河。我正自伤痛,村人便传言下游三十里救了个落水的女子,我,我……”他转头看着湄娘,眼中光莹。湄娘却羞得低了螓首,暗暗嗔他一眼。

二人情状俱映在他眼中。他对苏湄娘说:“姐姐,恭喜了。”

湄娘脸上红晕了半边,轻轻“哎”了一声。陆文轩忽拉着她手举了起来:“诸位,请替在下做个见证!我和湄娘自幼订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双双死里逃生,今日终于天公作美,令我二人团圆。我想借贵宝地,办个喜事!”他话音刚落,众人轰然叫好,都道:“好一桩风流佳话!”

那叶公子是个好事的,见那十来个随从衣履敝旧,料得二人资斧必是匮乏的,便站出来:“我目睹苏姑娘获救,与此事也算有缘。兄台若不嫌弃,我送嫁妆与苏姑娘,替你们办成了这桩喜事。”众人一发地大赞:“叶公子真是宅心仁厚。促成这段奇缘,可是大大的积阴德啊。”叶公子哈哈大笑,吩咐:“小桃,你去叫上黄莺、柳眉她们几个,去集市买些红绸子和别的东西,把新房布置起来,再把你们今年的新衣裳也匀出几件给苏姑娘。”

慕容转过身,进了自己房间掩上门,不再理会外间的喧哗。

日头照进来,静静地沐浴着少年和桌上的小酒坛。

他走上去,把泥封揭起一点来,便漏出浓浓酽酽一缕幽香,荡人魂魄。升到半空,那太阳一照,酒气看去竟是五色的,越聚越多,隐隐有云蒸霞蔚之势。

背后咯咯一声娇笑。他忙掩了坛口:“什么人?”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已捂住了他口,另一只手径自去抢酒坛。他急中生智一口咬下去,那人“哎哟”一声缩回了手,哇哇叫道:“你咬人!不知羞耻!”

他急忙抱紧了酒坛:“君子动口不动手。”

来人扑哧一笑:“我是小女子,我偏动手!”红影舞动,扑将上来。

他抱着坛子东闪西躲,渐渐被掌风逼至墙角。她瞅准了绊他一跤,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立时按住。

“交出来。”

“不交。”

“交出来。”

“不交。”

她龇牙笑了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白牙:“快哦,不然姑奶奶先吃了你。”

他哼了一声不回答。

她上上下下嗅来嗅去:“细皮嫩肉的,一定吃起来很香哦。”

他被她的呼吸弄得痒丝丝的,叫道:“小狐狸精,不要玩了!反正说什么也不能给。”

她杏眼一瞪:“哼,姑奶奶跟踪你半个月,连这点好处也捞不着么。”

他闪开那只爪子,一飘三丈外。“我已经决定把昆仑觞送给苏姐姐了。”

“一点都不好玩。”她嘟起嘴,“我多送她些衣服玩器也是一样的,凭什么要给她啊。”

“你以后就知道了。”少年微笑着的眉眼透出一抹淡淡的忧色。

妆镜前,五六个女孩子围着新娘,替她梳头插簪,嘁嘁喳喳笑个不住。她羞涩地望着镜心清腴华艳的美人儿。墨墨乌的好头发,粉团样的脸盘儿,艳如桃李,秀若芝兰。

就要嫁给轩哥了啊,她从小就一心一意,想要嫁的人。还记得小时他采花送给她:“湄娘,等你嫁给我,我一定待你好。”……他面对冷眼上门来,跪在她父亲面前认真地说:“我这辈子就湄娘一个,决不另娶他人。”……他要走了,临行她溜出家门相送:“轩哥,你莫迷上那高丽的女子……”他笑道:“湄娘,我心里眼里只装了你一个,再装不下别的了。”……娘哭着对她说:“儿啊,姓陆的已经死了,你就从了刘公子吧!”她举着剪刀惨笑:“轩哥说过,他只有我一个。他为我绝不另娶,我也为他绝不另嫁。”……

“姐姐。”

她回过神来,见那少年抱了个酒坛子,默然立在镜边。

“慕容公子……”

“姐姐,这是我酿制的‘昆仑觞’,送给姐姐作贺礼。”

“这怎么使得……”她曾亲见少年觅水的苦辛,知非寻常珍物可比拟,很不好意思。

“正因只有姐姐喝得,才要送给姐姐。”他一本正经地说,“礼物虽微,却有一样奇处。饮完这坛,便爇火不燃,入水不溺。只怕姐姐有朝一日用得着。”

“多谢公子。”她起身深深地道了个万福,又道,“公子区别水性的本事,真是闻所未闻。”

“茫茫弱水三千,昆仑赤泉只得如许。若非慧眼,真要令鱼目混珠呢。”他抚坛微笑。

是啊。世间每种水都是唯一的……用心体察,你就会知道,这是它的气息,它的温度,它的味道……于是,你就能毫不费力地从无穷无尽的水滴里,辨认出它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声鼓响,人唤“新娘出来了!”丫头们簇拥着苏湄娘一齐出现。他满面喜色地抬起头。

隔了一幅薄薄的红纱,熟悉的面容渐渐趋近。像烙在魂梦中的画图,恍恍惚惚的,云雾一样涌上心尖,便流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甜。

鲜艳的红袖,向着那梦中的男子递过去。她微笑了。

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

“来来,送入洞房啦!”三拜结束,众人闹哄哄地簇拥着新人向新房走去。叶公子叫道:“诸位,记得唐人诗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看这闹新房就免了罢!”众人不依。人群中有那年高的,说道:“这是段奇缘,大伙既有心促成了,好事做到底罢。”店主人出来道:“诸位坐吧,叶赵两位公子爷请诸位的大菜要上啦!”……

门扉一关,隔断了外面的喧闹声。

红烛摇曳,滴下盈盈烛泪。

新娘文静地坐在床边,周身红衣泛起温暖的光华,整个房间都仿佛氤氲着红霞。他紧张地咽下口唾沫,按了按桌沿。

红巾下面,她窥见那双黑靴梦游般走过来。

忽然着肩那么用劲的一推。她不及反应,他已急切地宽衣动作起来,耳边响起浊重的呼吸……她抢上一口气来,侧过脸,看见那昏红的烛光,变幻的黑影……他□□的手臂正横过来,搂抱她的腰……

她不知哪里生出那么大力,忽猛然坐起将他掼在地下。

“湄娘?”他吃痛,爬起来向她伸过手去。

“走开!”她厉声怒吼。

“怎么了?”他面上表情接连数变,随即又腾身而上,被她一个巴掌打得口角流血。“找死!”男人终于勃然大怒,死死按住她的双手。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禽兽!你不是轩哥!”女子拼命地挣扎。

“我不是陆文轩,那我是谁呢?”那人笑得一脸暧昧,俯下去吻她的唇。

“你是……”她的眼睛愤怒地睁大,“孙潜鼎!”

孙潜鼎悚然一惊,停了动作,继而狞笑:“好,既然被你发现了,我索性先图了今晚……”梁上沙沙一响,忽右脸又猛地挨了一拳,直跌到桌上去。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锵锵锵”敲起面破锣来,扯了嗓子大声喊:“抓贼啦,抓贼啦!公子,快来看哪——”孙潜鼎方寸大乱,窜起来欲抓住那人,反被她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苏湄娘忿然整好衣衫,一径摔门而出。众人听到响动,已围到门前,七嘴八舌问个不休。前头的排门而入,只见桌上高高站着个水红衫子的小姑娘,踩住了新郎官正敲打得热闹。她见人来,往脚下一指:“快抓了他送官去,这个新郎官是冒牌的!”

门外苏湄娘厉声道:“我不是我夫君陆文轩,他是轩哥的远方表兄孙潜鼎!”

他大叫:“大伙休信她的!娘子变了心不愿嫁我了,才编出这套昏话来!”有那性急的已经将他捆了,按在地下。他挣扎道:“你说我不是陆文轩,敢问有何凭证?”

苏湄娘恨恨地说:“轩哥性子沉实内敛,不会当众做样子。你当着人面显出那等模样,我欢喜得紧了,也未疑心。但轩哥小时候替我挡那倒下的茶壶,胳膊上被热水烫了一大块疤,永不能消的,缘何你却没有?”

孙潜鼎愣了半晌,还嘟嘟嚷嚷地狡辩。

苏湄娘凄然道:“我一早该想到了。轩哥最敬母亲,必要同我回了乡才肯拜天地,断不肯如此仓促。”她忽怒目上前一步:“说!你怎生害了我轩哥!你为何杀了他!”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他大叫:“胡说,我何曾杀过他!”

“那,这是哪来的?”她从他退下的外袍上取下香囊,从缠绞了的流苏上解下一个水晶鱼耳坠儿。她举着这一点幽光,逼近他:“这是我亲手打磨的玩意儿。若是轩哥,有这个自然不稀奇。你又是从何得来?”

他记起来了。

明晃晃尖刀逼住他文弱的表弟:“那一匣子金子都归你,把湄娘给我!”

陆文轩毫不迟疑地拒绝:“湄娘是我的妻,不是可买卖的物件。”

“那些金子,要什么女人没有?”

“我答应过湄娘,今生今世,只她一个。”

他冷笑:“经了这场风浪你已一无所有。”

而那死硬的书生傲然道:“我还有湄娘的心。”

尸体抛入黑沉沉的海底。月明星稀,海鸟在夜风中扑啦啦飞过。

他捏着一张血淋淋的面皮,大口喘息。

没有一个人看见。

腰间幽光一闪。那美丽的水晶耳坠挂在缠在一起的染血流苏间,像一滴晶莹的泪。

他行凶杀人的证据!

客人们愤怒了,一拥而上痛打孙潜鼎。那件鲜红的嫁衣飘飘飞出人群,直奔她的目的。

眼前是那只普普通通的小酒罐。她抱起来,温柔地笑。轩哥,我寻你来了。

慕容急匆匆追随着人流中那件嫁衣,踏入房门,酒罐已半空。“坏了!”他骤然变色。

“什么坏了?”小狐狸蹲在他肩上,眨巴眼睛。

“她只喝了一半呀!”

“只喝一半会怎样?”

他一言不发奋力奔出屋外,直到河边。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千年万年,涛声依旧。他惆怅地驻足,望着月下那一串直奔向水中的脚印。

“嘎啦——”中流一声巨响,一条六七丈的大鱼直跃出水面,带着成千上万的小鱼飞了起来,像满天耀眼的流星,把天空都密密遮住了。它们身上的水落下来,像下了一场暴雨。在令人不得喘息的水流倾斜之中,只听见鱼儿振鳍的声响,呼啸如狂风一样。

苏湄娘化成了大鱼,飞向大海寻找陆文轩去了。

茫茫弱水三千。那亿亿万万的水滴中,定会有爱人的味道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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