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落宫】
灰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随即几个忒响的雷声便尾随而来。身着银灰色劲装,面围乌巾的男子立在雷鸣电闪的天空下方,隐约透着令人毛孔悚然的杀气。在他面前的却是另一个蓝衣男子,那一头漆黑如瀑的长发着实显眼,他缓缓回头,冷得诡异的双眼射出一道寒光,“我的部署不允许改变。”
“你在手下留情,那不足以斩草除根。”银灰色衣着的听雷护法开口道。
“可笑。你有几成把握打败水流黎一个人?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了,拜托你不要做这种可笑的梦。”一彻冷邪的脸庞透着一丝讥讽。
“一彻护法真是变了很多。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胆怯?那个水流黎真的那么强大么?真的那么强大,他为什么不乘机一举歼灭我们,还有哪门子的心思成亲?”听雷无视他的冷漠,声声道。
“你说什么?”一彻徒然睁大双眼,尽是震惊之情。“怎么可能?怎么会?”他的神情骇然,已然失态。那该死的两个烟川女子,竟然隐瞒他。
听雷走近他,严肃道:“此事非同小可,那么该改变作战计划了吧?”
“还有几天?”一彻紧紧地闭上眼,一脸的疲惫。
“什么?”听雷愣了下,连忙答道,“两天。”
“那好。”一彻冷冷开口,“尽全力破坏婚礼,从中带走水流歆!”
“可是……”听雷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冷得异常的眼神所止住,虽然这个计划还是不足以完成任务,但是目前来看,也只能这样了。
他是和泽萦成亲么?
一彻分明感觉自己的胸腔有一股怒火在旺烧着,他清楚地明白那个人为何不向中原发动进攻,是因为不想伤及无辜,可是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搞出“成亲”这个荒唐的戏码?到底是为什么?!
“大护法,过两天就动手了,这次任务……王吩咐过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默默地听着听雷的声音,他一次一次地冷笑,什么才是成功?杀了水流黎?太可笑了。那个人即使是失踪了五年,不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又精于“仙屐奇步”而去,功力更是不减反增。就算他毫无进展,过去的那“水落惊天”五式也可以让他带的这群人马立刻死去,连哀鸣的时间都不会有。但这一战终究是要开始了,……水流黎……你准备好了么?
幽蓝的神落宫,今夜显得特别宁静,简单而幽雅的摆设使这儿看上去真的像传说中的天庭一般,洒脱自然。那头无懈可击的银发在幽蓝的光芒下,显得熠熠生辉,奇妙无比,那张容颜更是神奇,只要见过一次,今生今世也不会忘却。朦胧不真实的脸忽隐忽现,盘膝而坐的水流黎微闭着双目。
我根本不需要准备,这似乎是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在你我之间,不应该有战争,可是……
那个神一般的人依稀记得当他长成风华绝代的王者时,一彻也已经是一名正义凛然的大侠了……
只可惜今非昔比。
舞榭楼阁,皎月斜照,紫凌阁的榭台前,三个身影交错着:少年黑袍加身,高大挺拔;一女子温文尔雅,柔中带刚;少女白衣胜雪,灵动清新。
欧阳冥看看左边,又瞧瞧右边,迷茫的表情愈加明显终于他大吼一声:“你们就想这么下去么?那水流歆你叫我来什么意思?月亮又不漂亮,用地着这么入神?”语毕,他抓住水流歆的手,“我在这受够了!”
“等等。”她轻轻地挣脱掉他的手,走想一边的紫衣女子,“我有话要对泽萦姐说。”
泽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早就该说了不是么?”
“恩。”她低下头,缓缓地,“一定要幸福啊,一定。还有,照顾好黎。”
忽然,泽萦那充满笑意的眼神消失了,双眼一张,瞳孔越加收缩,微微颤声道:“歆怎么了?今天的你很奇怪。”
“有么?”她故作镇定地笑了起来,“我是在为你们开心,祝福你们啊。哦,对了,扶你进殿的人不是我了,我叫小池代我。”
“为什么?”泽萦心下又是一惊。
她伸手挽住姐姐的手,笑道:“嗯,我是想用这个机会和水流国的百姓好好交流交流啊,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是么?你也知道我最喜欢他们了。”
“是这样么?”泽萦握紧她的手一脸的怀疑。
“当然是啊。”她再次低头,隐藏起嘴边苦楚的笑容。
“你真的决定就这么走了?”铺满小石子的路上,有两个人并蹲在一起,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见女孩正低头,似乎在数着石子,完全投入。
“你有没有听到啊?”欧阳冥没有淡淡地又问了遍。
“有。”
“我也要走了。在你王兄的婚礼之前。”他低头道。
“就这么走了么?”她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不然呢?哎,我说了,我也是在婚礼前离开。”他有些顿,时不时地看看女孩的表情。
“你,认为我是在逃避么?”她看着他问道。
“不知道。”他干脆地回答道,他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他一脸的尴尬反而让她觉得好笑,“你的表情好神奇哦。”被瞪了一眼后,水流歆开口道:“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还有,看看外面的人,只要一想起这些,我会很开心,充满了向往,但是心里却会有一些哀伤,莫名地疼痛着。”
他侧头想去看她,却在余光中看见一股绿色的液体在她苍白透明的脸部穿越而过,惊讶之中立即伸手护住她的脉搏处,急忙道:“不要想那件事!”
她一脸诧异:“我想什么了么?”
“我怎么会知道?”这时,他抽出手,那一闪而过的可怖让他隐隐地不安,有一个片段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看见的。曾经从她的脑海里看过许多,但确实是有一大段的记忆,好象是被人封印了。
欧阳冥低头沉思,刚才那可怕的灵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也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所抑制着,可是水流歆的体内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呢?
“你怎么了?”水流歆伸手推了退他,笑了笑,“你应该是了解了吧,别想太多,走吧。”
她首先站起,悠闲地在小石子路上前进着…看着她的背影,少年的眉头越来越紧…
【初见】
“师兄……”少女的声音里竟透着不可思议,“这里,这里就是水流国的宫殿么?”
“吹儿,到了这里,你一定要规矩。”应朝也拍了拍刘吹儿的肩膀道,“那么,现在先去见歆王吧。”
“她是?是师兄你喜欢的人吧?”
“不要乱说话。这是我给你的第二个警告。”应朝也漠然道,然后率先向前走去。
“是么?”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歆洞”前,一个白袍圣雪,银发飘逸的男子深深地吸引着二人,两人尽默契地同时止步。
应朝也微微地怔了怔,“王?”
水流黎回头,完美精致的脸庞让二人再次动容。
这天下竟会有这样的人……天哪……这真的是她柳吹儿到水流国后最令她惊叹不已的……她无法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那个人:仿佛精雕细琢的脸庞上,那一双琉璃般清澈的双眼,高挺如远山的鼻,细致单薄的唇……精致到如此,却又不显阴柔,而突显的高雅,无与伦比。
见师妹这么肆无忌惮地注视着高高在上的王者,应朝也咳了咳,轻声道:“规矩点。”
然而王者的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丝唳气和霸气,这种皎然不污,如神光普照的气质倒让他更加惊叹。
水流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是应朝也。”
“正是……参见王……不过……”他并没有把疑问问出口。
一抹浅浅的笑容浮上了他的唇边,然后只见他如一缕青烟绝尘而去。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水流黎。柳吹儿的笑容华丽唯美,眼里的光芒灿烂夺目。
应朝也一把抓住她的手,轻松地越入了飞瀑成川的洞口,一身滴水不沾,柳吹儿亦是。二人穿过小巧别致的水池,来到用水晶帘前,侍女向帘内禀报道,“歆王,应御医求见。”
“让他进来。”珠帘里传出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柳吹儿端详着两名侍女,心里暗想,这水流国果然是美人之乡,连个小小的侍女都有这般的美貌,那么这位歆王一定更不同凡响吧。
不过,看见了水流歆后的她只是冷冷一笑,眼前的女子只是个容貌再平凡不过的女子,但肌肤却是苍白晶莹的,笑容颇为灿烂。
“朝也哥哥!”歆并没有注意到正瞪着她的柳吹儿,径直跑向应朝也,像个小女孩一样,脸上满是欢喜。“你终于回来了,歆好想念你啊!”
“我也是。”他一脸宠溺地望着她,“歆,还好吧,那个欧阳御医如何?”
“嗯,歆喜欢他!”看见应朝也微微僵硬的脸色,她又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解释了番,“就像喜欢朝也哥哥一样。”
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是记着我说的话的,真是个乖孩子。”
“哎……”她忽然间就叹了口气,“如果黎能像你这样把心里想的都表现出来,该多好……”
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了,歆,这是我师妹柳吹儿。”
柳吹儿一脸的阴沉,显然是因为被冷落了一会儿而不甘。
“你好啊~”歆首先向她问好,而她只是也淡淡地回了句“你好”,即使这里是水流国,像她这样的外族人氏也是需要行君臣之礼的,可是水流歆并不是很在意,倒是应朝也为这个师妹捏了把冷汗。
“吹儿姑娘是朝也哥哥的师妹,那么也一定是名神医了呀。况且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不愧是朝也哥哥的师妹呢!”
应朝也用手挡在嘴边,以清咳演示笑意,歆这个小丫头学会哄人了。
“谢谢夸奖。”柳吹儿只是冷冷地应着,她对歆有着明显的不友善。
“那么吹儿姑娘和我哪一个更长呢?”她看了看应朝也,又看了看一脸冷漠的柳吹儿。
见师妹没有回答,应朝也赶紧道:“她生于夏天,歆你是秋天,所以她应该是长你一些。”
“那我不是应该叫你姐姐了?”
“我怎么敢当?”柳吹儿挑了调眉毛,当对此并没有在意的水流歆自语着,“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妹妹呢?”
随即应朝也把她安顿好后,他和歆漫步于隐雪亭附近,此刻二人的神情却是严肃。
“我见过王了,在歆洞前。”听完应朝也的话,歆睁大了双眼,满是疑惑,为什么他来了却不见我?
“不明白他为什么只是踌躇在宫门外。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多,不过为什么他会一头银发呢?”在他的记忆里,水流黎是青丝如墨的。
“可能是他太久没有见太阳了,因为黎一直都呆在千灵湖下。”
“不,没有那么简单,仅五年的时间,头发不可能全白,况且他的功力那么强。”应朝也若有所思,“我怀疑他是已经拥有了抑水神草的力量,练就了某种神功。“
“什么是抑水神草?”
他微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看来歆是因为太小忘记了,总之它是个不祥之物。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抑水神草并控制住它,那么他的白发就可以用灵力大增来解释了。而抑水神草是非毁不可得。”
“它真的有那么可怕么?”她不禁神色哀伤起来。
“是的。但绝大多数是决定于拥有它的人心。”
水流歆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那朝也哥哥不必担心啊,黎是个伟大善良的人。”
“或许吧。”他微微颔首。单纯的她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又着急地问道:“那如果黎拥有了那抑水神草会有生命危险么?”
“危险倒是没有,现在他已经够强的了,或许没有几个人可以打败他了。”
“可是要那么强大做什么呢?”她不解地问。
“为了报仇,杀了昊映炎赟。那是他的使命。”
“使命有那么重要么?那么我的使命又是什么?”她低声自问。歆的使命是保护水流国的百姓么?如果没有这样的使命,歆是不是就可以不想那么多,只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