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皇宫?”一奇装男子持剑而立,微皱着双眉,若有所思。如果就这么跟着那个白衣人进去,难免会遇到危险,而且万一被当作刺客,不仅会丢了我的小命,还会令尚家蒙羞啊,那老祖宗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才怪,但是都到这了,难不成在这里等那人出来?
就这么踌躇着非男子汉所为啊,一跺脚他的身子如插上了双翅般轻松而起,直直地落入高墙之中,握紧了手中的宝剑,一抹调皮的笑容在微亮的天际显得那么灿烂,“反正早就想参观参观皇宫了,不管了!前进!不过,前面好像是一座叫做璁郯太宫的宫殿……”
两双眼睛就这样对望着,静得洒脱,烈得镇魂。水流歆在二人之中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连呼吸也不能顺畅了,这两人正蕴藏着强大的力量,终于,急火攻心一般,她捂住口鲜血赫然而现。
“歆,你先到一边休息。”水流黎淡然的眼神中透着坚定,“我们一定会一起出去的。”
“你这个白痴该不会不知道我们两在暗斗吧?凑那么近干什么啊?”看着这两个人相濡以沫的样子,介冥确实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瞪着她。
“对不起啊,可是你们不要互相伤害好么?你们之间并没有仇恨啊!”
介冥不动声色,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紧紧地合着嘴巴。
“黎,我不会有事的,你先离开这里!”水流歆握紧他的手,坚定地道,此刻她什么也不怕,因为这个人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
他低头,银丝缓缓滑落,像月光洒在静静的流水上一样,流转着无与伦比,闪耀着绝代风华。
他转身,没有开口,绝代的脸庞微扬,透着浅浅的失落与淡淡的忧伤,点缀着他早已摄魂的英姿。
他还能说什么呢?
此刻的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忍着痛笑不是歆你最擅长的么?
可是水流歆,你的痛永远不及他,那是一种永远只能独自承受的孤独。
白袍逐渐离去。“黎!离开中原吧!”突然她大喊了一句,似乎她就要葬身在这里一般诡异的想法把她自己也震住了,“有很多人在等你……”
他没有回头,直到那白色即将消逝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不可以答应你。”
水流歆失魂落魄地跌坐下去,泪水夺眶而出。
“哼!我讨厌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一个冰冷固执的声音硬生生地折断了她珍珠一般的眼泪,水流歆抬头,双眼已然红肿,平淡的五官像是蒙上一层纱布,黯淡起来。
桀骜的身姿微微僵硬着,俊逸完美的侧脸也是冰冷着,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终究还是冷然道:“我更不喜欢你为他掉眼泪。”她睁大眼睛,一脸慌张。“还有,哀伤的表情也不要。”流火般的双眼喷发出灼热的火焰。
她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水流歆,他不喜欢现在这个她,不喜欢极了,一团莫名的火在胸口燃烧,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兄长,现在这种混乱的情绪令他措手不及。
沉默的气息在这里弥漫着,他快受不了了,缓慢地向她移去,可是不到一半便无力地停止了,面无血色地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其实我刚刚已经吧他给我的真气物归原主了,我不欠他,而你,水流歆,你欠我的知道么?”
“你这个样子,该怎么办啊?还能走回去么?”她闭上眼不忍心再看眼前这个人,“是,我欠你的,我要怎么还呢?”
“所以……”他迷离的眼中泛着清清浅浅的波痕,“我在这看着你出来,等你出来了,我啊,就可以抓住你,再让你还回你欠的东西。如果你不遵循,我会恨你的……”
“我答应你,可是你在这里会生病的,现在这么虚弱……”
“你都不会生病我为什么会,别想骗我离开。”他挣扎着不让眼睛合上。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你让我担心了……”
“我讨厌你水流歆,真的很讨厌……”一滴小小的泪顺着他的鼻缓缓落下,那么小,那么少,以至于没有人看见。
“对不起。”可是我那么喜欢你……握住手心漫天飞舞的小雪球里荧荧闪着浅浅的绿光。
【阴差阳错】
“诶?这里会是人住的地方么?”尚空燮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阴森森的怪可怕的,这是皇宫么?”他开始有点后悔来这个鬼地方了,划着剑,拖着长长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四处摸索着,太阳都出现老半天了,可是他依然找不到出处。
“我宁可被人发现也不愿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他大吼了一声,周边的灌木被震得簌簌落下叶来,随之,一个刚硬正气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大胆刺客竟敢硬闯皇宫禁地,给我拿下!”尚空燮半喜半忧地看着来人,一身器宇轩昂的将军袍,帅气刚毅的脸庞,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冤枉啊!”忽然之间他明白了他现在可真的是被当做此刻被逮捕起来了,“我只是来玩的啊!我不是刺客!”可是无论他怎么求救也是无济于事了,乱尘土后,樊霁天叹了口气:“真是抱歉了。”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枚精致的金牌,华丽地雕刻着玉字:尚上庄。
“你在发什么呆啊?”身后不知何时就出现了那个异族少女,她皱着浓密的眉毛低喝道,“你带我到这来做什么啊?我可是又饿又累地度过一个夜晚呢。”
樊霁天正视着她道:“你的任务是去寻找一把钥匙,我已知道它在柳吹儿身上,如何得到就靠你了!”
说的这么轻巧,初日耷拉着脑袋,苦着一张俏脸问道:“我会死么?”
“不会,就靠你这身轻功,即使不能完成任务也能走为上策。更何况我会掩护你的,记住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为了你的朋友,你可真是勇敢啊。”初日看着他一脸敬重,而将军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是的,在许多人眼里似乎介冥只是他单纯的朋友而已,可是在他眼里,介冥更是中原的王子以及未来天下的希望,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他周全,这便是他的使命。
“王,您确定要这么做了么?”四大护法今日竟难得相聚一堂,平时都是大江南北地各自为主,想必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为首的听雷露着一双锋利且冷静的眸子,虽然是个政坛奇才,却一心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偶尔办办公事的生活,令昊映炎赟苦恼的是其他三个护法也是这样的人。
面对他的得意之徒们的提问,昊映炎赟露出一丝笑容,肯定地道:“确定。而且我希望消息能传播得越广泛越好,让水流国的四大长老也听听,让远处的蛮也休契知道,让江湖各大派别知晓……反正越多人知道越好……”忽然她低头失声笑了笑,“你们认为我能让天下引起一场新的轩然大波么?”
堂下一片沉静。
“说吧,大胆点啊,平时你们不是这样的吧。”
终于,一个黑袍男子立起身来,他长着一双细长凛冽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好,是凛风有话说了。”王者一脸的兴奋。
“天下大乱对王你的统一大业有好处么?”他的声音低而沉。
“问的好啊!”王者微笑地走下,环绕着四人转着,随即立定背对着他们,沉声道:“你们都知道吧,当年我就是利用应氏神医培育的抑水神草使天下乱水流离,而今我不再拥有它,为了报复水流国与争夺天下,我得再次让天下局势动荡,使我有利掌握控制权。反其道而行,效果更甚啊!”
“那么这个天下不是要有更多的小孩像我们当年那样孤苦伶仃?”那是一位披着白纱的冷艳女子,袭雨的声音清冷清冷的,没有丝毫感情,好像她的灵魂已经被抽空,盈盈的躯体是唯一的存在。
“袭雨……”另外一个女子出声叫道,好像在示意她什么。
“我的‘冰山美人’袭雨竟然也会有这么多情的想法,那么你是在恨我让天下大乱的么?这么说我还是你们的仇人了?”他黑暗的笑容扩大了,没有一点收敛。“不,属下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袭雨低下头,“我一直很敬重教主,惦念着您对我们的栽培。”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绕过她由走向王座,尽显王者风范。“我知道你们想尽快结束这种生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但很快,完成这次的任务,你们就要解脱了,若有不测,那你们的梦想将永远毁灭,还有,我的……”
“属下谨从王命!”
“我也会派兵援助你们的……”昊映炎赟的神情近乎痴狂,“泯天”已经吞噬了他的心智,继续下去真的会成为一个天下的大魔头。
【残神刃】
青葱碧翠的山笼罩着淡淡的烟雾,丝丝缕缕,袅袅地飘着,清新的药香仿佛弥漫了整个世界。
半空中忽然飘落下粉红的花瓣,纷纷扰扰地与树木的枝叶缠绕着,然后悠然地落下。
妖娆的花瓣散发着沁人的香气,怡人心扉,山下的人陆陆续续地前进着……
踪悠山今日开山了。
在大雪纷飞之前。
朴素的竹屋前,几名踪悠山弟子正在给上山求药的百姓们发放药物,欣喜挂在每个人的脸上,由衷地感激踪悠山的乱世神医。
“千里迢迢地把你累坏了吧?何必又这么着急地离开啊?”容至仙担忧着,“莫非你又得到什么消息了?”
应朝也往外瞟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抑水神草‘出现’了。”
“在哪?”容至仙的手握紧了茶杯,杯里的茶水似乎要溢出了。
“王宫……”他的语气有点冷,令人捉摸不透。
“你是怎么看的?”容至仙缓了缓气,立起身叹息道,“看来又是一场阴谋,这天下又得乱了……”
应朝也许久没有开口,锁眉沉思,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既然事已如此,我们只好见机行事了。”
“姑姑。”他抬头,眼里竟然泛着浅浅的水光,“不知为何,我开始担心歆的安危了,这次似乎是失策了,我错了是么?”
“朝也,你是个聪明的人,从小到大甚少犯错,而且你做任何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最后结局并不如意,那也是注定的。所以本着自己的使命,对别人负责的你,是不会错的。”
“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何,我的内心充满了对她的愧疚。”应朝也摇了摇头,想必他此刻确实是混乱的,“一种是对歆满满的愧疚,一种是对抑水神草越来越强的感应。可是这两种感觉怎么就会混淆起来?”
这时,容至仙的脸庞似乎严肃了起来,声声道:“朝也,你不该只凭借感觉,你一直都很理智,这次决不能感情用事啊!”
“姑姑。”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耳朵平静,也多了分坚定,“我没有感情用事。”
他真的是好难解释,眼前曾经浮现出歆泪流满面的样子,还有,她倒在了血泊中……
应朝也忽然看着容至仙,认真地问道:“如果吹儿这次阻碍了我们,我该不该……”
她睁大眼,泪光隐隐……
“神草重现,乱世必至。”这个消息已经在天下不胫而走了,十年之后,这株神草还会再重现江湖么?所以,无论它出现与否,现在这个消息已经让天下人跃跃欲试,无人不想夺得神草,大概已经有人野心勃勃,招兵买马。这株神草,于是就成了罪恶的根源,只有毁灭它,天下才可太平么?
而唯一能摧毁它的只有应氏神医的“残神刃”。
【妖罗】
迭燹涯。
一望无际的红,是鲜红,是猩红,是血红的,那么刺眼诡异的色彩布满了这座地下宫殿,整一个血色世界。
依旧是红色的大床上,一个半裸的人儿静静地睡着,乌黑浓密的发缠绕着他的身体,透着缝隙可以清楚地看见寸寸冰肌,似乎是被什么人打扰了清梦,他缓缓地舒展开柔软的肢体,办倚在绣着火焰图案的大枕上,枕着白若莲藕的手臂,乌发吹散下来,温柔乖巧地为他遮住了袒露的身体。
他半睁着一双细长妩媚的双眼,轻轻地用手捂住嘴,优美地打了个盹,然后闭上了眼睛,任微卷的刘海半遮住他那双唯美至极的眼睛,一个温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知道该怎么办么?”
“啊……”一个尖利骇人的嘶叫声过后,一个男子便从一扇华丽的洞帘外摔了出来,一张黝黑刻着奇怪字纹的脸因惊恐而扭曲着,张着嘴想喊什么。
“不许叫哦……”那声音充满了血腥的诱惑。
“可是教主,英明的教主……”那人哭喊着,声嘶力竭。
“我说了不许喊,声音还这么难听……”带着娇嫃的语气,忽然扬手,那人的脸上凭空多出了五道血痕,正如他十指的鲜红尖利,狰狞可怕。
“可是,我有要事禀报……”那人惊恐万分,可还是想要把话说完。
“不乖啊,顶嘴……”一扬手,又是五道可怕的伤痕。
可那人依旧坚持着把话说完。“……”
“去死吧。”他睁开了眼睛,带着兴奋的神情,一道红光猛激,那扑在地上的人被击起,瞬间粉身碎骨,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溅向宫殿的四处,才一刹那的时间,血液便消失了,墙上还是光洁明艳的鲜红,似乎这一场杀戮从未发生过。
“多美啊……”他用细小的舌头舔了舔唇,如樱桃般小巧的嘴霎时红润起来,像涂了胭脂一般,他笑得灿烂极了,美丽冶艳的脸庞像滚动着血珠的玫瑰花,妖娆,绝决。腥甜的香味充斥在这座宫殿,令人陶醉不已,令人欲罢不能。
“妖罗教主,醒了么?”一个身着黑衣白袖的曼妙女子静静地伫立在洞帘外,带着三分恭敬,七分耐烦的语气。
“嗯……”他沉声应道。
“那我进去了。”她可不想也成为某教主的血祭。这个精致漂亮的半裸睡姿差点让她吐血,小心翼翼地走近还在“沉睡”的教主,毕恭毕敬地道:“教主,你不是说你醒了么?”会不会突然给她一个“溅血掌”?
这时一只温热光滑的手渐渐地攀爬上她的手臂,然后是肩,再然后是脖子,最后是两只手一起挂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一张放大的妖艳的脸上含情漂亮的眼睛正迷离地望着她,那张小巧精致的唇一张一合,充满了令她喷血的诱惑,“封双……”他懒懒地喊着,愈来愈凑近她。
那个叫封双的女子也是妖罗教的十二小主之一,她立马应道:“是。”她不惧怕这个叫妖罗的教主,但是她惧怕极了这个笑得妖媚至极的男子。
“帮我梳头吧。然后更衣……”他轻轻地凑向她吻了吻,眨着细长的眼睛扑闪扑闪道,然后又规矩地坐好,修长的身姿有着漂亮的曲线,真是个“只应天上有”的尤物。
“我说,妖罗,你不该杀了他……”她熟练地梳理着那头浓密的长发,开口道。
“讨厌,封双竟然不帮我的忙,你不是知道我最讨厌有人打扰我睡觉的么?”妖罗不悦地嘟起嘴,扭头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该死的……”封双满脸通红地别过头低咒了一声,“妖,妖罗,其实那个人真的有,有要事禀报。”
“怎么?是封双你要嫁人了么?还是说建单又跑路了?还是说聆均有喜欢上哪个大侠了?难道说……是殊遇要离开妖罗教了?!”
“教主,多谢您的关心啊,但是这件大事你一定已经猜到了吧?”封双放下梳子,沉静道,如果不是那件事由多么的震撼,那么刚刚那个“小教民”也就不会那么拼命地来邀功了。
“‘抑水神草’?”一抹妖娆的笑容绽放在了他的脸庞上,立起身,伸手向一件白色的长衫,还有一件鲜红的镂空纱袍,最后系上一条流转着千万朵血色玫瑰的腰带,只是轻轻一个转身,他的身影仿佛扬起凋零的花瓣。忽然之间他伸出手楼主封双的腰肢向上跃起,冲破一片巨大的由玫瑰花编制而成的“花网”,随即轻点碧池中的绿萼,直飞向奢华瑰丽的宝座。
他终于放开了满脸羞红的封双,一甩颀长的外袍,妖媚的脸上尽是玩弄的邪气与魅惑,他认真地扫了一眼堂下顺从的教民们,夸张地笑开了,声音透着撒娇的成分:“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们是教主的奴仆,生为教主服务,为教主做好一切是我们的职责,所以教主你总是会最后一个知道。”一个貌似首领的人毕恭毕敬地道,黝黑的脸上刻着密集的刀疤,枯燥的头发盖住了他半张脸,整个人笼罩着黑暗的气息。
“上刀啊。”妖罗的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容,但转眼间又露出了他一贯的“天真烂漫”的笑颜,“这么说,拥有你们这些教民,我应该感到无比的喜悦咯?”
“属下等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殿下\压的人头齐刷刷地垂下。
无趣。
他俊俏的鼻子冷冷地哼了哼,“待本教主一统天下,亲爱的教民们就可以翻身做主人了,从此便不再生活在昏暗无光的地下。”
“教主圣明,必当一统天下!”一片欢呼,人声鼎沸。
“报!”突然,正厅的大门前冲进一个身手敏捷的教民,一个跟头越过重重人群,直至殿下,喘着气认真地报告道:“我等在曜夕城郊外发现了灭妍小主的和几名教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