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又有人掉下来了,今天是怎么了,一连有两个人掉了下来!”还没有到底,萧玥听到了一阵闹声,下面竟有人吗,他不敢相信的睁开了眼,他看到一群白衣女子正围着紫晶,不少人仰头正看着他,他的头顶有一个洞,那就是他掉下来的地方,那洞不深,也不是很浅,而上下竟是两个世界,下面的温度竟和春天差不多,他身上象火烧一样的热,他也发现,紫晶的外衣也已经被脱了。
“紫晶,你怎么样?”不及细想,他径步来到紫晶身边。
“萧……”紫晶的眼中现出一种莫名的困惑,“萧……”她仿佛在想什么,突然脸现痛苦之色,她昏了过去。
“紫晶,紫晶!”萧玥叫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萧玥冲着那群女子叫。
“我们没对她做什么!”有个女子排众而出。
“师姐!”那一群围观的人退了下去,十分恭敬。
“凡是掉落寒玉宫的人,都要忘了以前的事,我们只是给她吃了一颗‘忘情散’。”她淡然的说。
“寒玉宫?”萧玥一愣,“这就是寒玉宫!”他不敢相信,他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现在却莫名其妙到了这。
“你知道寒玉宫?”那师姐也是狐疑,听萧玥的口气好象知道有寒玉宫这么一个地方,但这是不太可能的事啊,她不觉讶然。
“你说你们给她吃了什么?”萧玥想起她说的什么‘忘情散’,不安的问。
“是忘情散!”有人插嘴,被那师姐瞪了回去。
“她只要睡上一天,明天就会把什么都忘了,一切从头开始!”那师姐恢复了冷然,她有一种很自然的冷漠,却十分的明艳照人,可以称得上是绝色佳人,——象一朵傲雪的冬梅。
“这怎么可以!”萧玥一愣,好不容易他和紫晶有了今天,如果紫晶失去了记忆,不再认识他,他该怎么办?
“我要见你们宫主!”萧玥想起父亲所说的,宫主是主宰这里的人。
“你想见我们宫主?”
“是的,我要见你们宫主,请带我去见你们宫主!”萧玥神色坚决。
“我会带你去见宫主的,但恐怕你会后悔!”那师姐走近了,她蹲下身一指就戳向紫晶。
“你要作什么?”萧玥伸手拦住了她,眼中有又惊又怒。
“嗯!”那师姐被萧玥抓住了手,不知是讶异还是怎的,轻轻□□了一声,脸也腾的红了,萧玥起初不解,想起了父亲所说,冰女一生不曾接触过男子,他连忙缩手,“对不起!”他心中隐隐有丝不安。
那冰女恢复了常态,但她看萧玥的眼神有些怪异,似怨似恨似嗔,“她是你是什么人?”她问。
“她是我妻子!”萧玥犹豫了一下,他说,“请解了她的忘情散吧!”他见那师姐似缓和了语气恳求的看着她。
“那不可能!”那师姐断然拒绝,“忘情散是没有解药的!不仅如此,她既然来了,就不能再出去,我还要废了她本身的武功,以后,她就象个初生的婴儿一样从头开始了!”
“绝对不可以这样!”萧玥脱口而出,他本想委屈一点,毕竟他是来求人的,但想到紫晶的以后记忆中不再有他,他不愿接受,他绝对不能接受,“请带我去见你们宫主!”他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口气太硬,放软了语气。
“你见了宫主就得死,你知道吗!”那师姐颇有深意的看着他,“你还要见?”她问。
“我要见她,我来这就是为了见她,求她一件事!”萧玥坚定。
“师姐,我们带他去吧!”又有人插嘴。
“好吧!但是把她留下,以后她就是寒玉宫的人!”那师姐一指紫晶。
“不行!”萧玥拒绝。
“这是规矩!”她冷然,那一群女子团团围住了萧玥。
“我说不行,我要带她一起见宫主!”萧玥坚持,他看到那师姐的袖子甩了甩,后面那几个女子跃跃欲试,他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但他别无选择,他不能把紫晶交给她们。
“师姐,反正他见不见宫主都得死,正好给我们试试功,看看我们的内功到了第几层了!”有人提议。
“对呀,对呀!”好多人都赞成,那师姐略一思忖,点了点头,但她的眼中有种异样,很微妙。
她们要用他来试功,萧玥苦笑,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兵来将挡。
几个女子长袖飘飘的攻向萧玥,但那师姐没有动手,那一幅情景煞是好看,萧玥被包围在脂粉香中,脑中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他有些奇怪,她们的武功并没有父亲所说的那样厉害,至少他还能够抵挡,但他忘了一点,他服过血蚕,又深得天魔宫真传,普通人怎么能和他相比呢?
“你要做什么?”萧玥被那一群女子越逼越紧,已离开紫晶三丈远,不料那师姐竟趁此机会,俯身又是一指点向紫晶,萧玥惊怒之下,一招弹指神通正中她手腕脉穴,把她痛得倒退了两步,那一群女子皆是一怔,萧玥趁机摆脱了她们,又回到紫晶身边,他也是又惊又喜,弹指神通他练了几年都没有练成,刚才情急之下竟发了出去,他心中悲喜莫名。
“师姐!”那一群女子回到那师姐身边,师姐的武功最高,没想到却会被这个男子击退,她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们不安的看着她们的师姐。
“让开!”那师姐感到了狼狈,她吼退众人,来到萧玥面前,“如果你能胜过我,我就给她解药!”
“真的!”萧玥喜出望外,“真的有解药?”
“那要胜过我才行!”那师姐说着一掌击向萧玥,说是击向萧玥不假,但当萧玥让过了,掌风的方向却是击向紫晶,萧玥不及细想翻身在地上一滚,把紫晶带出了掌力范围,但他的背上却是被掌风扫中,那一群女子皆脸露笑意,似是胜券在握。
“当真胜过你,你就把解药给我?”萧玥顾不上背上的疼痛,他问,“你还答应过我带我去见宫主!”
“少废话!”那师姐又是一掌击来,萧玥放下紫晶迎了上去。
“啪!”两手相接,掌风迎面,那师姐退了两步,萧玥却只摇了摇身子,胜负可以说已经很清楚了,但那些女子非但不着急,相反脸上的笑意更浓,让萧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没时间想那么多,他只想速战速决,所以每次都是硬碰硬,她出一掌,他说接一掌,她出的快,他接得也快,一时两人穿梭一般的来回,如游戏追遂。
“他怎么还不倒!”过了大概三十个回合,人群中有个声音冒出来。
“对呀,他怎么还能打,不是说中了寒玉功的人不出五个招就会不支吗,都三十多招了,他怎么还能打?”
“是不是师姐手下留情,还是……”
“到底怎么回事?”
一会儿,此起彼伏的都是议论,听得萧玥莫名其妙,而那师姐脸上也是挂不住,奈何萧玥就是不倒,只是隐隐感觉到一丝凉意。
“停!”突然那师姐跳出了战圈,萧玥虽然莫名其妙,但也停了下来,回到紫晶的身边。
“你是专门来找寒玉宫的,你说,你怎么知道寒玉宫,你为什么不怕寒玉功?”那师姐冷然问。
“我要见你们宫主!”萧玥不想和她们纠缠下去了。
“谁找我?”有一个很娇嫩的声音传来,萧玥以为一定是个妙龄女子,没想到回头一看却是个已经年过三十的女子,但她的形容高贵,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孤傲的神情。
“你就是宫主?”萧玥不敢相信,她就是寒玉宫的宫主,是不是太年轻了?
“你……”那女子看着萧玥,突然脸现激动之色,眼中竟有了泪,——没错,是晶莹的泪,她哆哆嗦嗦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师父,他好象知道我们,而且他竟然不怕寒玉功!”那师姐对宫主说,但她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看着萧玥,眼也没有眨一下,良久,一滴泪落了下来,众女子都是惊呆。
“你是萧珏的什么人?”宫主上前忘形的抚摸着萧玥的脸,她的眼中有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众女子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有的还闭上了眼。
“我叫萧玥,萧珏是我父亲!”萧玥感到不妥,但她眼中的柔情与慈爱让他不忍拒绝,慈爱——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种感觉,她的岁数只比他大了一点而已啊。
“你是萧珏的儿子,你真的是萧珏的儿子,你没有死,你竟然没有死!”她笑着,抹着脸上的泪。
“你是寒玉宫的宫主?”萧玥还是不大敢相信。
“是的,我是,我是寒玉宫第五代宫主。”她终于抹完了泪,“是你父亲叫你来的?”她问。
“不是!”萧玥摇头。
“我想他也不会让你来,即使是让他死他也不会让你来。”她语中充满了浓浓的失落。
“你认识我父亲?”萧玥狐疑。
“他没有和你说吗,他没有告诉你吗?”宫主问他,不等他回答,她自己苦笑,“他不会告诉你的,他怎么会告诉你,他能够把你救活,已经是万幸,他怎么会告诉你呢,让你来送死呢?”她喃喃。
“宫主!”萧玥心中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他说,“宫主,请您解了她的‘忘情散’吧!”他一指紫晶,小心的把她扶起来。
“她是你什么人?”宫主问。
“她是我妻子!”萧玥深情地看了一眼紫晶,抬头恳求的看着宫主,“她不能失去记忆!”
“又是一个痴情的人!”宫主叹息,她从怀里拿出了一颗药,“给你,这已经是最后的两颗药了,以后,再也没有解药了,你给她服下一颗,另一颗随你怎么办吧!”她深深的叹息。
“谢谢宫主!”萧玥没想到那么顺利,他愣了一会,从她手里接了药,塞了一颗在紫晶嘴里,把别一颗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没一会,紫晶醒了。
“萧玥,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萧玥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笑着安慰她,示意她不用担心,紫晶心中虽不安,但还是信任的站在一旁。
“宫主,恕我冒昧,我听说唯有寒玉宫可以制服千年雪参练就的内功,所以我才来到寒玉宫,但不知贵宫的内功有何出奇之处,刚才交手之时,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萧玥认定父亲和这眼前的宫主一定有什么关系,既然她那么轻易就拿出了‘忘情散’的解药,那么应该会愿意帮助他。
“你能够活着,寒玉功当然不能对你奏效!”宫主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紫晶,“我不知道你怎么能够活下来,但你既然活了下来,对寒玉功自然有了抵抗力,因为你本身就有寒玉心法的内功!”
“我本身就有寒玉心法的内功?”这回萧玥真的如置身云雾之中,丁翠萍所说他内功中有一丝寒意就是指这个吗,但这怎么可能,他从未练过什么寒玉心法啊!
“是的!”宫主点头,“既然不是你父亲叫你来的,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寒玉宫的呢?”她问。
“大概是冷家堡的人!”萧玥猜测,他也不知道丁翠萍从哪听来的,这是最大的可能。
“冷家堡?”宫主略一思索,“或许他们是从天山派知道的吧!”
“天山派知道寒玉宫?”萧玥不解。
“始创寒玉宫的宫主本是天山派的女弟子,这些你不用知道!”那宫主说,“那么,你是来想要学寒玉心法,打败你所说的那个靠千年雪参练就一身武功的人咯!可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
“你是谁?”萧玥不解,“你是寒玉宫的宫主啊!”
“是的,我是寒玉宫的宫主,我也是你母亲的姐姐!”
“我母亲的姐姐!”萧玥震惊,他母亲的姐姐不就是他的姨母吗!
“我不仅是你母亲的姐姐,也是你的杀母仇人,还且还差点要了你的命!”寒玉宫宫主语出惊人。
“你是我母亲的姐姐,是你杀了我娘!”萧玥真的不懂。
“是的,我还用寒玉心法伤了你,原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你却活了下来!”她看着他,眼中晶莹。
“原来……”萧玥这才知道自己的寒毒竟就是寒玉心法所致,但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妹妹呢,而且,他在她身上察觉不出一丝敌意,他看着她。
“你明白了对不对,你想问我为什么,对不对?”宫主眼中含着泪,“我告诉你吧!”她叹息。
“事情要从二十四年前说起,那时还是上一代宫主,我和你母亲同时被选中成为下届宫主的候选人,但这个时候,突然掉下来一个男子,也就是从这个地方,那就是你父亲!按照规矩,他得死,但宫主却发现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弟的儿子,她不忍心断了萧家的根,于是网开一面,允许他离开,他在这养了三个月的伤,而我和你母亲,我们同时爱上了他,求他带我们离开,但是临走,他选择了你母亲——我的妹妹,他想将你母亲带出宫去,被宫主发现,他情愿死在这也不愿自己一个人走,宫主又一次违背门规,放了他们,自己以死谢罪!”她说着说着,好象不是在说她自己的事,声音中充满了茫然。
“那你为什么会杀了我母亲?”萧玥拽紧了拳头。
“我嫉妒,我吃醋,我恨她,如果没有她,和萧珏出谷的应该是我!”她转向萧玥,一脸的苦笑和辛酸,“我出宫本想问问萧珏,为什么他会选我妹妹,而不是我,但却正逢你的满月,我看到他们的幸福,看到他们的快乐,我的心告诉我,那本该是我的,那一切本该是我的,但却被你母亲夺走了,于是我,我……”她的笑声近乎在哭,“我终于杀了她,我杀了我自己的妹妹,我还打中了你,我……”她抹去脸上的泪,突然又笑,“我是不是很可怕,是不是很残忍!”
“你……”萧玥的牙咬得紧紧的,就是她让他从小失去母亲?就是她让他饱尝了二十多年的痛苦?就是她吗?他的心好恨好恨,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他差一点就忍不住冲了下去,但看到宫主那副伤神的颜面,他突然又不忍了,她是在后悔吗?她是在痛苦吗?如果她不后悔,如果她不痛苦?她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的寂寞,那么的茫然,那么的……
“你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不给你母亲,不给你自己报仇,你快动手啊!”宫主叫着。
“萧玥!”紫晶拉住了萧玥的手,她说不出的同情宫主,虽然她并不是很明白他们的故事,但宫主失神落魂的神情却深深的打动了她,她不想萧玥动手,她紧紧的拉住了萧玥,眼中有着恳求。
“我不会和你动手的!”萧玥叹息,是亲情,亦或是因为她那么干脆的解了紫晶的‘忘情散’,他心中对她的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浓。
“你为什么不动手!”宫主摇头,一串泪滑了下来,“这二十多年来,我天天生活在痛苦和自责之中,每当我照镜子,我就想起你的母亲,我不知道,为什么萧珏选了和我一样面容的她,而不是我,为什么和她一样面容的我,内心竟有着是那样的恶毒,为什么,为什么你和你母亲一样的宽大,一样的善良。”宫主终于哭出了声。
“宫主!”众弟子第一次见到她们的师父失态,而且流那么多的泪。
“宫主!”紫晶上前扶住了她,递给她一块方巾。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萧玥深深的叹息,宫主的痛苦他能够感受,即使他动手杀了她,母亲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他二十多年的罪也已经受了,时光不可能倒流,何必为了一时义气而大打出手,她已经后悔了,她二十多年的痛苦想必不会比他好受,再说,她的出发点是一个情字,情字是何许的让人快乐,情字又是何许的害人啊,他不知道当年谁对谁错,他也不知道当年父亲为什么会选了母亲,他也不想知道,知道又怎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想到了自己,假如,现在紫晶不选他,而选了另外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和宫主同样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所幸那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了。
“是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我的心没有死,它始终活着,它活着一天就痛苦一天,我不敢出谷去看萧珏,我不敢,我害怕面对他,我更害怕面对自己,我的脸,那是和你母亲同样的脸啊!”宫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张脸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真实年龄却已是四十五了。
“宫主,我想求你一件事!”萧玥抛开了一切杂念,他不能忘了来此的目的。
“你想学寒玉心法!我可以教你!”宫主打断了他的话,“不管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那要多久?”萧玥又问。
“你不同,大概半个月就可以了!”宫主终于擦完了所有泪,“小环,你带人去收拾两个房间!”她吩咐那个师姐,转过头对萧玥说,“练功最好不要有干扰,所以你们夫妻俩还是分开住吧!”
“我知道!”萧玥点头,紫晶猛听到宫主说夫妻俩,涨红了脸。
“我都忘了,你叫什么?”宫主想了起来。
“我叫萧玥,她叫紫晶。”萧玥回答。
“萧玥,紫晶,玥,晶,都是两块玉,真是天生的一对!”宫主眼中露出一种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