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勤奋努力~ 中秋刚过,大毛他们又来了。
不过这次带着他的新老大,新老大阮白,背后,是四大金刚护法,八宝土豆四角大毛… …。
这群牛孩子每日无事便在村里村外瞎搅和,父母管一阵是一阵,彼此表面上客客气气,心里都在嘀咕对方怎么不做好家教。这些小子叛逆如脱缰野马,三不五时的捣蛋。好在村里民风纯朴,这些小吵小闹事也不怎么样,顶多当孩子还小教训过也就是。
这天午饭后,灌下苦苦的药汁。
三毛又迷迷糊糊的睡着。
不过这次睡得不怎么安稳,隐约感觉右半边身子发冷,左半边身子,却热烫。
醒醒睡睡,这大宅子里却死寂的没人来扰他。
片刻后,他睁开眼,抹了一手汗,有些落寞的想,妈妈又是上街去了吧。
自从二叔走了以后,九叔也成天往外头跑,都不见人影了,八叔他们本来外地工作就不常回家的,那六叔嘛,想到手就发酸,这些天不是抄书就是背那些硬东西真要给六叔琢磨得不成样啦。
今天是他生日呢。
算了,干脆去找那隔壁的家伙玩好了。
兴致突起,他便悄悄的往那院里溜。
想到要钻洞呢他就苦了脸,不过如果爬墙,也不知道有没有□□。
嗯,记得妈妈房间外头是有□□的。
一把漆木的矮□□,垫脚不知到构不构得着隔壁的墙头,嗯,再找些长绳子也好。
那□□正摆在他妈妈的门外,三毛一喜,就凑过去搬,他还没搬动那矮梯,就听见门内有人模模糊糊说着什么。好像是母亲,他本想推门进去,又想到上次那个糗事,没敲门就进去好像不对。挠挠头,他凑上那门就要敲,但没想到肩上还扛着那□□咧,一颠一压,整个人瘪了,就蹭地板上了。
呜。
他闷闷的痛乎一声,撑起身子晃了晃,眼一花,茫茫然往前一看,正对上门缝,缝里的光亮着,正好,也看见那屋里的人,他母亲和那个姑姑。
外边没点灯,里面的光晃得他视线模糊。
好险好险,他没有直接推门而入,不然又要出糗啦。
哳舌,却尝到一嘴腥甜。
是跌倒磕破了牙吗?连喉咙里都是又甜又涩的血味。三毛眼里发干,却不知到哪里不对劲了,一个动作也使不上力,刚慢慢撑起身体靠墙边,耳里就丝里棉絮般的飘进那几句话,三毛呢还在睡吧,是啊,吃药了能不睡着嘛,老样子应该是趴那八仙桌上了吧。
又一年了。
啊,他不自觉的傻傻的笑,看来妈妈和姑姑在说他了,难道是要悄悄的给他做生日蛋糕。
嗯。
最近越来越爱困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明明没有梦过什么的记忆,但每次醒来都很累。
像以前做过那个虎啊狼啊的梦一样。
给车轮辗过似的浑身都不对劲。
一边兀自愣愣想,细细的对话仍是流水般入了耳,止也止不住。
“睡啦,就放心了。我儿子嘛。”
“药是要吃到什么时候。”
“傻了,当然是让他乖的时候,这样不是很好,睡得都很安稳,我也不必费什么心管那些七七八八。”
“门不是都锁了。”
“我这样做更安心啊,也没什么好烦脑的,可以悠哉的做我想做的,这皮囊够累人。”
那种温温暖暖的调子突然拔高换成调侃似的语气,不知是谁说:“傻啦,傻啦,我说你,好好的一个人不当,也干起这种偷拐抢骗的伎俩了,这不是造孽吗?”
恨着什么的笑声。
“当年如果不是那个贱人我还当人当得挺好的。”
“不说了,那人现在挺后悔的,我亲眼看过了的,说是连半夜睡觉都在喊妳的名字,看看这什么都有了的还不是不能事事顺心。”
“也不枉我批这皮当那孩子的妈。”
“反正他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知道又怎样。”
“哈哈,少来,你自己说,要不批这皮你自己是什么模样。”
“你不也是。”
你不也是。
你不也是。
谁谁谁……谁也是?
见鬼了。
这一定是幻觉了。
他白天翻过的那本泛黄图里青面獠牙的大鬼在乱说话。
他一定是还没醒来,所以,又做梦了。
拍了自己脸颊好几下,看,果然都不痛的。
妈。
… …我不要生日蛋糕了。
想张嘴喊些什么,舌头就跟石头似的,嘴巴努了半天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怎么搞的,他压住自己的心脏,明明还是在跳着啊,又掐了掐自己的脸,木木麻麻的,他一定是在做梦,对,他是在作梦呢。恍恍惚惚的摸上自己脸上湿湿热热的液体,眼睛有些痛,看手上,一片红,抬头对着走廊边的镜子看,啊,原来是眼眶撑得裂开来了。
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自己走到院子,然后,跑了起来,跑着跑着,矮下身子,从那后院的洞钻过了,过了好几条街,街上的热闹,大人小孩熙熙攘攘的占了大半位置,他在人群中穿梭着,往前走,再往前走,只知道一定要走到累了,这个梦就会醒过来,跟以前一样,然后,然后,就会有不知是哪位叔叔,还是妈妈,来叫醒他。
叫醒他。
叫… …
醒来。
人声突然沸腾了。
喊起来了。
“地牛,地牛翻身啦。”
“跑啊… …”
卖东西的小贩脸色慌张的散开了,大人们手拉着手四处奔跑,跟逃难似的,小孩的哭叫,是走失了的小孩在唤着妈妈爸爸,家里人赶紧上街来寻了。
打翻的水盆,几条金鱼还收阖着腮呼吸着,凸眼犹默默盯着他。
凸眼盯着他。
三毛往村外的树林子里跑去。
他与数个身影擦身而过,他的方向与那些往村内急奔的人影相反,耳边呼呼的听见嘈杂声,说是什么东西塌了,什么坏了,脚上踩进一陀烂泥,冷冷的,他觉得这个梦好逼真,比前面几次逼真。
转着走着踏着。
他没有穿鞋的脚,还是不断的往林子里面走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呼唤她往前走一样,脚步不迟疑,就算擦身而过的村人伸手拉他,他也堪堪避开过去,他身子本就矮小,这样一来,几下便越走越远,到了人烟稀少的林子深处。也不知到还可以再走到什么地方。
前面还有路,他就往前走。
转着走着踏着。
心脏突然咚咚咚跳了好几下,脚下的土地泥浆似的滚动,往前滚动,里面浓浓的带着许多呼号还有断木石块,是巨大的黑色的兽,山泉还是激起的溪水,是那只黑色怪兽的野蛮小便,很脏,在他的脚踝摇摆着,隆隆声不绝于耳。
又落雷了,跟那天一样。
三毛恍惚的想,跟那天是几乎一样的,不过那帮妈妈撑伞的,手帕也没带出来,脚下热辣辣的,给抽过几板然后抹上盐巴辣椒的疼。
好逼真的梦。
连山石,比他大的山石都滚落地了。
三毛渗白的小脸凄凄惨惨的笑了,一大片泥浆石块往他身上盖落,五脏六腑都在翻搅。
天黑了。
沉沉的云泥水浆洒落,三毛呸的一口吐掉嘴里的泥浆,感觉自己脚手臂肩膀被石块击中了好几下,半天,才钻到一个缝隙,像是几个石块之间。
然后,他摸到一只发冷的手,好像是个人。
人?
三毛手脚并用的往那黑漆漆的下面挖,好像听见一个浅浅的呼声,他加快了速度,却也还是只摸到冰冷冷的泥巴,然后,他感觉有个东西啃了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微弱的又一下。
三… …
是谁?
他停了下来,往地上趴去,听那声音喘着一口气要断不断的说:“三…三。”
“你… …怎么会是你?”
竟然是那个讨厌鬼阮白。
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 …玩。”
气息微弱,呃呃的喘着,然后又转成急促的呼吸声。
断了。
“… …”
有些讶异随后想到这人不按牌理出牌的古怪个性,便不奇怪了。他累了,甩开手,自己靠着一旁硬梆梆的石头休息。这里黑灯瞎火,没有半点灯光,听那人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心里空荡荡的也没有想什么。
没来由的。
就肝火上升。
三毛想起他本来就是极讨厌这人的,没想到遭逢异变,一时之间处于黑暗之中,也只有这人与他作伴。
他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却连呼吸声也没了。
就是不知道死了没。
他有些无趣的将自己蜷缩成团,窝在冰冷的石头上,一时也没办法脱身,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之中,那些奇诡雄怪的石头都能清楚看见了,又是一阵晃动。
窒息感涌上。
好像听见隔壁威宝说"乌龟小巴,我还要叫他肥下巴,我要叫他… …"才不过是刚才的事情。恍惚间,几声泥浆喷溅石块滚动的吭吭声,他在黑暗中看见自己对面正稳稳坐着一个人影。
谁?
是那个阮白?
他自己爬出坑来了?
“喂… …”
诈尸了。
他有些怕,仍是撞着胆子问:“喂,你死了没。”
死了没死了…没 …
叫了半天没有人应倒是自己的回声在这小空间里嗡嗡的响。
在黑漆的一片中待久了,昏沉沉地,就觉得有些疲了想睡。
“你我这次都算错了。… …东华。”
一个奇异的迷离的怪异的音调稳稳的在他脑中响起。
如若自遥远的天边刮过的一阵莽莽风沙,他瞇着眼睛打个呵欠,对上眼前那片幽幽光芒。
来自千千万万的天外天。
天外天。
他模糊的想:到底是谁在说话。
要是有光就好… …
要是有光就会看见在那黑暗中,三毛他触电似的急剧抖抖身体,额上青气越出越多,阖上眼,透白的脸出了汗,半秒,他缓缓睁眼,绿幽幽光旋如雷电迸发。
交换一个和煦了悟的通达眼神。
他对面那人影笑道:“我们时间不多,只有一刻钟可以交谈。”
话落,白光在那人手中迸发,又是一瞬,灭入黑暗,成点点荧光。
“废话少说。”
粗哑低嘎的金属声线出自那张少年的苍白嘴里,他,东华,双手搭上膝盖,盘腿趺珈而坐,眼冷冷不用看也知道对面那人千百年来随便又洒脱躺着的卧姿不变,他说:“下一次什么时候?”
“唔。”
那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苍白严肃的小脸,片刻后,说:“十天,这里十年吧。”
又是几声咳嗽,似乎郁积了痰在喉间。
东华皱起眉,碰碰额上那咧开的血红眼睛,交递了些讯息,方又坐定调息,这具身体太残破了,刚才又受到地脉冲荡,看来体内的五脏多有受损,幸好,这青脉里十二个山魅先行撑了一阵。
噫。
东华他低呼一声,摸上自己的脉门。
… …这少年的躯体内,还有股异样的气息,再探,竟然隐入心脉里,寻不着了。
“很怪是吧。我刚才探过你这具躯体”
“… …”
“好友汝这般关心我,实在是感动。”
“谁硬扯我下水的。”
他垂下头,眼神斜上瞄,脸色依然难看,却又微微笑:“不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