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飘采诚做官渔村第一案
那截教教主天真叫来两个贴身弟子,连夜将李迁送到卧虎,李迁为逃避杀人罪,收住了心思隐居了起来。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这李迁在寺里安分了一个多月,就耐不住性子了。一天,他弄了一些钱,独自一人下山来。他走进一家迎客酒店,向掌柜的要了三大碗酒,闷闷地喝着。酒足饭饱以后,李迁跌跌撞撞地回寺,路过集市时,只听那汉子夸手中的刀说:“卖刀啦!卖刀!我这把宝刀,削铜如泥,杀人不沾血。”
李迁睁开醉眼,看见一个大汉卖刀。他就走到卖刀人的面前,带着几分醉意,在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说道:“兄弟,别说大话。我给你铜钱,你的刀能砍开它,就是好刀。砍不断它,你快把手里那把破铁扔了,别在小爷瞎吆喝!”
那汉子也答腔,伸手接过铜钱,将那些铜钱堆成一串,将袖口一卷,举刀就剁。一刀砍在铜钱上,火星乱飞,铜钱分成两半。围观的人个个鼓掌喝彩。
李迁感到有些难堪,说道:“你们喝什么彩!这把鸟刀算什么啊!你们见过绝世宝剑碧云剑的厉害吗?”
那卖刀的汉子问道:“这位大哥,碧云剑是江湖中传说的绝世宝剑,谁也没见过。听大哥的意思,难道你见过这把宝剑吗?”
李迁早已把天真教主的话忘了,吹嘘得说:“俺不仅见过碧云剑,而且用它杀过人。碧云剑真是一把好剑,削铜铁如切豆腐,杀人不见血。”
李迁说出这话,让众人吃惊不小。只见人群里走出一人,此人穿着一身黑马褂,将李迁的肩膀一拍,说:“兄弟,你跟我来,有人清你喝酒。”
李迁晕晕糊糊被那人带到冥山魔堡,见了老妖。
黑马褂说:“教主,这人见过碧云剑。”
老妖有些怀疑地问李迁说:“你是什么人?能否将碧云剑拿出来让老夫开开眼界。”
李迁见老妖面像凶恶,酒醒了三分,才发觉刚才在集市上失言了。他见老妖手下的人,都横着眼看着他,有些害怕。于是,就将在祝庄偷剑,杀人,如何上雾山献剑的事,全说了出来。
老妖将李迁扣留在冥山,与雾山的天斋合谋,里应外合轻而易举地从雾山偷取了碧云剑。剑到手后,老妖就拿李迁试剑,一剑下去,李迁的头滚在一边,碧云剑上一点血也没沾上。老妖握着碧云剑,一阵狂笑道:“有了这把绝世宝剑,牛鼻老道,三年前的一掌之仇也好跟你算清了。”
老妖是个魔头,又奸又猾。他猛然想到,碧云剑已经出现了,碧云剑谱也应该一同出现。为找到碧云剑谱,他派手下暗中四处搜寻。
再说,南平村住着一个姓飘,名采诚的儒生,家贫如洗。夫妻俩带着一个三岁的儿子,住在一间由父辈留下的破茅屋里。这茅屋,夏天不能遮蔽太阳,冬天挡不住风雪严寒。因为出不起工钱,采诚自己找些材料,胡乱地整修了一下,一家三口凑合着住在里面。
采诚也没本钱做买卖,只得每天起早走上几十里路。在附近的山上砍些柴,挑到集市上卖,换得的钱再买些油,米,就这样清苦地度日。采诚爱书如命,虽然日子过得这么清贫,他还是没忘了,留下一些钱用来买书。他喜欢书,喜欢得程度,真让人难以相信。平常无事,手不释卷不说,就是砍柴途中,肩上挑着担子,手里还拿着书,边走边读。熟悉他的人,听见读书声,就知道他挑着担子来了。街坊邻居知道他可怜,都来买他的柴。采诚也不与别人争价,所以他的柴很好卖。
有一个轻浮公子取笑他说:“你要读书,就别卖柴;要卖柴就不要读书。人这么穷,还装斯文。整天疯疯颠颠的,真是笑死人。”
采诚笑着说:“我卖柴是养家糊口,读书是为了求取功名,两件事又不相互妨碍。”
轻浮公子说:“你能取得功名?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猴样。一个砍柴的汉子,读几本死书,就想功成名就,一心打你的柴去吧。”
这些话刺激了采诚,心想:“这小子,真是狗眼看人底。今后,砍柴勤恳一点,留点钱将来作考试费用。如果我考中了,做了官,看你如何见我。”
采诚偏要争这口气,从此以后,读书更刻苦了。
时隔不久,一年一度的乡试又开始了。今年的主考是一个姓叶的大人,也是寒士出生。这位叶主考坐在堂上,等考生们陆续进入考堂。
叶主考心里想道:“我也尝到过十几年寒窗的辛酸苦辣,如今做了大人,一定要认真细致地看文章,不能疏漏了真才实学的人。”
叶主考看见那些考生纷纷进来,考生中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有的衣冠楚楚,有的衣衫破烂的。只见最后进来的一个考生,面黄肌瘦,身上穿着薄薄的布衣,头上戴着顶破帽子,领了卷子入座去了。
叶主考想:“现在正是寒冬腊月,这个考生穿得这么少,一定很冷。”
因而特别留意这名考生。
叶主考待他交卷时问道:“你是飘采诚吗?家住哪里?”
采诚马上回话:“愚生姓飘,名采诚,南平村人。”
叶主考又问:“你衣服为何穿得这么少,难道不冷吗?”
采诚冷的贼兮兮地说:“不满大人说,我家很穷,真是一贫如洗。买书的钱,还得从牙缝里挤出来,哪还有钱买衣服。”
叶主考说:“原来也是个寒士,你去吧,你的卷我会细细的看的。”
采诚谢过主考官后,回到家里。只见妻带着涕哭的儿子,正坐在床边发呆。
妻子对采诚说:“我们母子俩已饿了两餐了,你就把我的嫁妆拿出去当了吧,换点米下锅吧。”
采诚说道:“不用了,前些时候,我多打了些柴,都堆放在后屋里。现在,我就去捆几梱挑到集市上卖掉,换些油,米回来,解解燃眉之急。”
采诚去后屋捡了些好柴,一担柴上肩,出门对妻子说:“你稍歇歇,我去去就回。”
再说,叶主考等待考生交完文章后,看了几个考生的文章,竟是一些模仿抄袭之作,摇摇头。拿起采诚的卷子,看过一遍,觉得文理清晰,文章有清淡高雅之味;再看一遍,觉的他用的词,字,如同水中明珠,闪烁在文章里,真是越看越喜欢,就给他画了个第一名。
张榜公布那天,南平村有个叫铁头的小哥,从城里做买卖。他看见榜上采诚中了第一名,赶紧回去报喜。来到采诚家门口,见屋里没什么动静。他就走进屋里,听见小孩哭闹,就喊了一声:“恭喜,采诚哥考上了。”
采诚的妻子吓了一跳,慌忙从内室里走出来,问道:“铁头小哥,你不是玩笑吧?”
这时报喜的都来了,小屋里挤满了人。采诚的妻子才知道,自己的丈夫真的考中了。
采诚卖完柴,买了些米赶回家里。他见屋里这么多人,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门。报喜的人看见采诚回来了,争着嚷道:“官老爷回来了。”
有的拍起马屁说:“给官老爷请安!。”
采诚被大家弄得莫名其妙,抓抓头皮,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有个人看他这样,就告诉他说:“你已经考中了。”
采诚这才明白过来,欣喜若狂,在屋里打转,不知道干什么好了。这时,那个痴笑过他的公子来拜访。采诚宽宏大度,没把过去的事没有放在心上,因此,请公子上进屋说话。
那公子说:“恭贺,采诚哥考中了。我这个乌鸦嘴说了些不中听的话,采诚哥大人大量,原谅我以前说的话吧!就当我放了个不香又不臭的屁。”
采诚笑道:“哪里的话,你不提起来,我把那事都给忘了,哪还会记在心上。”
那公子奉承说:“我知道采诚哥有度量,才敢来拜访,顺便带来了三十两银子,望采诚哥不要嫌少,请笑纳。”
采诚一再推迟,公子坚持要给,采诚没法只得收下了。采诚用些钱打发了那些报喜的人,又与公子叙谈了很久,才送公子回家。
第二天,乡里的王绅士来求见。这王绅士是乡里的一个财主,以前做过县官,被罢官后,就回乡经营起生意。他依靠在任时结识的一些好友,左右逢缘,生意特别红火,几年下来就腰缠万贯,成为乡里的巨富。打听到采诚考中了,就早早地来拢络新官人,日后也多了个官员作靠山。
王绅士进屋就对采诚说:“我们是同乡,又是同年,学生应该早点看望乡邻才是。都是学生的过错,还望仁兄海涵。”
采诚说:“绅士客气了,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也不曾看望过绅士。”
王绅士见采诚的房屋破旧,想送五间新屋给采诚,就找了个理由说:“学生想用五间房屋,换你这三间草屋。我想把你这三间屋子装修成酒店,不知仁兄肯不肯赏脸。”
采诚说道:“我这寒室怎能与比得上你家屋子,我如果换了,不就亏了绅士吗?”
王绅士笑道:“亏不得的,学生才疏学浅,若有仁兄做了邻居,学生讨教就方便多了,只怕仁兄不肯赐教。”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很久,采诚终说不过绅士,才免勉强答应了。王绅士回来后。选了一套五间的屋子,又请工匠装修了一番,挑了个日子,请采诚全家搬了进来。
不久,飘采诚在高阳县上任,做了父母官。半年后,采诚一切都变了,奴婢成群,家私丰盈。只有他那爱读书的嗜好没有改变,而且愈演愈烈。不读书那能高中,高中不了怎能做官,他认为今天的富贵,就是书赐给他的恩惠。于是,花钱修建了一间藏书楼,见到什么稀罕的书,就想方设法弄到手,放进藏书楼,可他总觉得书还不够多。
远近的地方官员,平民百姓都知道南平村有个爱书的县官。有些心数不正的人,知道采诚的这个嗜好,就用稀奇古怪的书相送,投其所好,以求采诚法外留情。
一天,一个乡民击鼓喊冤,采诚升堂办案。一个乡民跪倒在大堂前,呼天叫地的说:“小人姓张,乡里人叫我张和,住在海边的一个渔村里,小人以打鱼为生。昨晚,回来晚了一些,回家后发现家里三十两银子被贼人偷了。小民断定是黄三干的,请老爷给小人做主。”
采诚说:“哦,你怎么知道就是黄三干的,有何凭据?”
张和答道:“老爷,黄三在本乡里是个有名的惯偷,他以偷窃扒拿为生,这些年里不知偷了多少人家财物。前天黄三来我家,向我借钱,我没借给他。想必,他就夜里来偷了,请老爷明查。”
采诚说:“既是这样,你先退下,老爷我派人查明后,再给你做主。”
张和谢恩,退出大堂后,采诚立刻派人将黄三抓上大堂。黄三跪在大堂之下,采诚看了他一眼,见黄三贼眉鼠眼,知道他不是个正派人。
采诚就对堂下的黄三喝道;“黄三,你知罪吗?”
黄三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老爷知道我盗银子的事吗?我深更半夜入室窃银子,没撞见任何人啊!又没有人证,我就不承认,看你老爷拿我怎么办?”
黄三定了定神,开口说:“老爷,小民不知犯了什么罪?请老爷明示。”
采诚大喝一声:“大胆刁民,看来不打你是不会招的了,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板。”
黄三没想到这位老爷,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打,心想:“这五十大板打下来,我的半条命就没了,不如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黄三哭叫着说:"老爷饶命,我招。"
原来,那一天,黄三赌博输了钱,就来张和家借钱,想再去赌场把输的钱赢回来。张和知道黄三是个赌徒,死活不借给他。黄三气冲冲地回家了,晚上在望乡楼喝多了几杯酒,想起这事很恼火,暗暗的想道:“白天你不借,夜间我去偷了你家。”
等到夜深人静,黄三醉熏熏地向张和家摸去。他远远看见一户人家,窗户还亮着灯。黄三摸到窗户下,侧着身子向屋里偷看。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翁病倒在床上,床边站着一个小男孩。黄三纳闷道:“这不象是张和家,一定是摸错门了,我走到哪儿了?”
屋里老翁正对那个男孩说话,黄三竖起耳朵,听他们俩说话。
原来,这个老翁姓周,五十几岁年纪,是个外来户。两个月前,带着孙子,孤苦零丁地迁入这个村子里来。村里人不知道他俩从哪里来的?知道老翁姓周,于是见面都叫他周老翁。那男孩也只有七,八岁,叫周赢。周老翁病得厉害,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正对孙子交代后世。
黄三听的仔细,只听见周老翁说:“孙儿,你扶我起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男孩搀扶着周老翁来到墙脚边,打开一个密室,拿出一件精致的木盒来。
周老翁一瘸一拐地回到床上,指着木盒对男孩说:“孙儿,这件遗物是我们周家的传世之宝,我们周家几代人,都把这木盒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我快要不行了,这遗物就传给你,记住人在物在,不要丢掉周家的遗德。”
那个男孩很好奇的问了一句:“爷爷,这样面装着什么啊?”
周老翁说:“我也不清楚里面装着是什么东西,听你的爷爷说过,你祖爷爷是个剑客,在江湖上打打杀杀几十年,后来厌倦了剑客的生涯,一次游山中,结交了一位隐士。这位隐士也是个高人,剑术高深,两人结为生死兄弟。两人切磋剑法,编写了一本绝世剑谱。你第二代,第三代祖父都是剑侠,叱咤武林。后来,家道衰落,子孙贪图安逸,只留下这本书了。”
黄三听到这里,酒气从心口直往外冒,小声嘀咕道:“什么绝世剑谱?我不稀罕。本大爷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周老翁听见外边有动静,问了一声:“谁在外边说话?”
黄三应了一句:“我。。。过路的。”
说完跌跌匆匆地走了。黄三来到张和家,偷偷地进了屋里,发现没人在家,就乱七八糟地翻了一番,把张和藏的三百两银子给找出来。黄三喜出望外,抱着银子亲了几口,然后,带着银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