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支持啊,谢谢了先! 白朝飞摒退了左右人等,笑道:“主上让我代个话,说顾公与苑州氏族所为,实为体恤百姓的善举,值得嘉奖,但是顾公一时行为过激,导致苑州百姓对氏族多有误会,还望顾公能代为解释。若是如此,顾公自不必受着远徒之苦,圣上即可着隶部为顾公安排一闲差,以养终老。”
顾远山笑了笑:“我顾某此生无大德大能,唯心下耿直尔,我在苑州所为,从未后悔,亦从未有为避祸而趋炎附势之想法,还望主上及白大人海涵,一番美意,顾某省得,只是顾某今年六十有三,将近古稀,有此寿命,已足已,愿以身家姓名,为天下耿直之士壮声色。”
“公何苦如此?”白朝飞正色道:“朝飞与公同殿为臣,亦有三数年,公之耿直精忠,朝飞早有领略,此次摒却出身不谈,顾公此举确是大快人心,朝中亦有不少大臣愿为顾公请命,主上此番着朝飞前来,心意若何,还望顾公体察。”
顾远山沉思片刻:“主上心思,顾某蔫有不知,只是无法从命”。方说到命字,只听门外一阵喧哗:“阁老子地,老子进来讨口水喝,你这娃儿拦我做甚?”
又听到衙役的声音:“去,去,你这老儿,今日这酒店被我家大人包了,有正事在内,你这老儿,别扰了大人办事,到时候怪罪下来,你吃罪不起?”
原来是个走山路的乡下老儿在门前讨水喝。
“啥子?”老儿一嘴的方言:“你说老子吃不起?”
“不是,不是,我说你这老儿怎么互搅八搅的,我们家大人在办事。你晓得啦?”
“晓得什么?我就晓得我走了几十里山路,渴了,要喝杯水,你这娃儿,怎么凭地罗嗦,也是个不爽利的人,你拿碗水来与我喝不就完了?还怕我老人家不给你水钱?”
“这,我要问过管事的才行。”衙役脸色有些尴尬。
“你快去问,我在这里等你。”老儿有些不耐烦,絮叨起来:“人浊嘛,办事也是不爽利,老子要渴死了,你还跟老子罗嗦”。不一会,那衙役端出一碗茶水来:“管事的说了,你就在这里喝,不许进去打扰大人谈话。”
“有水喝,哪个还进去找事。”说着老儿一屁股做在门前的石阶上,将水碗放下,在怀里摸索起来,不一会,拿出一个蜡纸包来,里面放了几条炸鱼,一截麻花。他展开蜡纸辅在台阶上,自顾自的吃起来,一边开始絮叨:“你这个年轻娃儿,要不要尝尝老子炸的鱼?”见衙役不语,又道:“让你吃,你还看不上,你这娃儿,真正不识得好人心。这个年头有口吃得就不错了,我这炸鱼,是这江头一绝,旁人求都求不得地,你却不晓得享受。这年头活命是最重要的了,留得清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只要活命,就得吃东西,不能挑食。老儿活了这几十年,最看不惯那些挑三拣四的家伙,以为自己是个二五八万,饿了就让他晓得厉害。”那衙役说他不过,只得接过一条炸鱼来,一尝之下,味道确是不错,不由得食指大动。老儿似乎非常满意:“这才乖嘛,懂得有吃就吃,有喝就喝,这才叫出息。就象某些人,人家给他活路他不去,偏要往死路上撞,端的可笑啊。”
顾远山听到这话,脸色不由的一变,道:“白大人,这人莫非是你请来的说客?怎地句句针锋相对,似有所指?”
白朝飞心中也是惊异,但同时亦十分好奇,他笑道:“白某并无此安排。此事甚是微妙。来人武功甚高,在门外即能听到我们谈话,看样子是个世外高人啊。”其实但凡一个人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必然会有极强的听力,甚至有人会达到诸如“天视地听”的境界。所以江湖中听力好者甚多不足为奇。白朝飞听那门外之人话中含义,似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心中大是放心,因此再煽一把火,干脆说那人是个世外高人,反倒会令顾远山更为信服。
原来那门外的老儿便是穆假装的,他早早的听说当朝顾远山的传闻,正统十年八月,天下大旱,尤以苑州为重,饥民四处流离,严重危急到了皇朝的根本,而苑州十大氏族为首的氏族一党,拒不响应当朝放粮号召,上行下效,天下十州,竟无人肯捐粮,导致天下虽有粮而饥民食无粮的凄惨局面,顾远山时为苑州制治史,私扣十大氏族族长,要挟氏族放粮,大大的得罪了苑州氏族,大秦权贵,苑州十占其八,可以说苑州是皇朝的根本,苑州氏族是连皇上都开罪不起的,而他顾远山竟然敢把这十大氏族的族长扣押起来,实在是闯下了天大的祸事。若非朝中有正直之士为其上下奔走开脱,顾远山怕是早死了几十回了。方才他听到顾远山与白朝飞的对话,知道当朝主上并无要拿顾远山试问的心思,相反,只要顾远山肯在朝堂上认个错,妥协一下,自然就会无事。活命固然重要,可是自古以来,中华文人讲究的品格中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的,妥协,认错,无异于让顾远山一生的名节尽毁,这是顾远山不会答应的主要原因,象顾远山这样的耿直之辈,活着固然重要,但是名节似乎更为重要,因此来看,虽然他今日性命无忧,但只怕未来的命运会更加坎坷了。
“糊涂啊糊涂,洋洋大千,难得糊涂啊!”想到这里,穆伸了个懒腰:“老子酒足饭饱了,要走了。”说着站起身来,施施然向远处走去,只一会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