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羊笔
太虚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日我们三人达成共识,记得广成子师兄说道:‘既然我们师兄弟都喜欢水玉师妹,然而万万不能因此反目,也不能因比武斗殴而伤了兄弟感情,那么,我们只好采用文斗了。’”
“三人当即互为赌约,商议广招门徒,只传授功法,至多告知自己名讳,其余一概不提。以二十年为限,届时召集门下所有弟子大比武,最终以弟子输赢定师父输赢。”
太虚子语气越来越平淡,似乎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你师父广成子,师叔玄机子,还有我,先后离开水玉子师妹而独立门户,一心广招门徒,除了告知门徒自己的名讳以外,都是绝口不提其他。所以你们不知晓自己师门一系,尚有许多师兄弟妹。你师叔水玉子眼见我们三人莫名其妙先后离开,很是难受了一阵子,日日郁郁寡欢。我们三人碍于赌约,都不愿主动去安慰她,怕因此而造成师兄弟之间的误会。”
太虚子说到这里抬起头,眼中一瞬间似乎莹然有光,却是一闪即过。
步林问道:“师叔,那后来呢?”
太虚子喃喃道:“后来……后来师妹她也赌气自己开宗立派,从此专收女弟子,对我们也是不冷不热。我们师兄弟三人暗中比试,意在胜出一个追求师妹的资格,哪知我们才知道,我们一厢情愿,竟然全错了!但是此时已经晚了。”
说到此处,太虚子突然就此停住,盯着步林,问道:“你不急着出去了?”
步林苦笑道:“师叔,狼族正面临灭族之灾,眼下正是需要弟子之时,只是弟子苦于不知如何出去!”
太虚子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问道:“你师父没把定星标传给你?”
“定星标!”步林这才想起,在狼山石洞里面,他恢复转世前的记忆时,定星标就已经隐入自己手腕之上,当即道:“师叔,当年师父传给我时,嘱我自行修炼。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地球崩溃,我们狼族随着大家大迁徙,接着我又转世,直到前些日子,我方才恢复记忆。这一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参悟定星标里的玄机。”
太虚子略感惊讶,唏嘘不已,道:“贤侄,这可是你师父的成名法宝!当年广成子大师兄仗剑西行,云游四海,会同天下正道各门各派,惩恶扬善,锄魔卫道,当真是大功德、大善举、大侠义。”又道:“我们蓬莱四仙,向来为天下人甚至别的星球之人所注目,你道是为何?”
步林沉思片刻,道:“师叔,弟子以为,这其中一个原因是您四位所做侠义之事为三界景仰。另一个原因,弟子猜测,恐怕是这几件师门宝物,引得别人注意了吧?”
太虚子点头赞许,道:“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能想到这一点,难怪广成子大师兄一直都称许你。我那逆徒,抢得这乾坤袋,定然觊觎你的定星标,这才发兵狼族罢。”
见步林点头,续道:“你同他放手一搏,或可取胜,但眼下他已取得先机,说不定此时已与你狼族交战。此番出去,你务必小心行事。”说完,指点步林如何运用定星标,步林一一记在心里。
原来,这定星标非为他物,竟只是一道符咒。广成子少年之时就离开师父,游历四方三界,遍求各家各派武功、道法,最后自成一家,创立广成门。定星标虽说只是一道符咒,但至为复杂,若无广成子亲授心法为基础,定难领会这道符咒。
步林足足花了一柱□□夫,才将符咒了然于心。
太虚子道:“我师门四人,情同兄妹,彼此法宝运用之法概不隐瞒。但是我被禁锢在自己亲炼的法宝里面,恐怕是他们绝难料到的,加之我那逆徒心机细密,将屠戮师门之事做得极为分散、隐秘,外人只道是我太虚一门尽数隐世遁迹,顶多猜测一番,任谁也绝难想到竟是满门遭害。嘿嘿,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眼睛,将此等恶人收录门墙,当真是愚蠢透顶。”
步林听太虚子用如此平淡口吻,讲述满门惨事,知道定是大悲之后转为平静,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已经受不住打击,控制不住而心神紊乱。心下恻然,道:“师叔,弟子出去处理完狼族事务之后,定当立即将此事报知师父他老人家,由他老人家主持公道,清理门户!”
太虚子点点头,道:“你要出去,只需念动咒语,心中想着所到之处,即可随心所欲的出去。这乾坤袋困不住师门的人。”
步林道:“师叔,那弟子带你一同出去。”
太虚子苦笑着摇头,道:“我被那逆徒毁掉经脉,气场也毁掉泰半,出去之时,这乾坤袋内外的压力,我是决难承受的。你安心出去,到时请得你师父,催动定星标,即可随时进来,助我出去。”
步林当即跪下叩首拜别,正要转身离去,太虚子挥手止住,又道:“你须得谨防李申的‘蛊血大法’,我也只是在他偷袭我时见过一次,他身上的血,可碰不得!”
步林道:“是,弟子谨记。”当下躬身施礼离去。
※ ※ ※
天色已经大亮。
狼山九峰十八脉,此时尸横遍野。哀嚎声、厮杀声、叱骂声不绝于耳。
步林站在天机峰峰顶,环顾群峰,但见处处烟尘,直若人间炼狱。
天机峰峰顶,慧儿所居住之精舍西侧,乃是一个数十丈见方的广场,此刻已经是黑压压的全坐满了人。居中有两人迎面而立,步林悄然隐在人群之中,只见一个正是当年在废墟之下见到的王将军王劲,其身后不远处坐着的自然是狼族叛军和李申的政府军。另一个却是狼琨。
二人眼下竟然衣衫破烂,身上斑斑血迹,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恶斗。眼下九峰十八脉的敌我双方之人大都罢战,往各自施展道法往天机峰赶来,飞剑破空之声经久不绝。
看样子,叛军和政府军已经控制了局面。步林心知,眼前广场之上一场一场的单打独斗,貌似平常,实则关系到狼族的生死存亡,心下非常庆幸自己赶回来得及时,否则狼族定遭覆灭。有心要看看场中诸人道法深浅,遂在人群中找到一拥挤之处坐下,静观其变。
只见李申在对面站起身来,道:“诸位请了,眼下天下大乱,四方三界更是多见妖魔。然而这数百年来,天下间生灵涂炭,各族各门各界各派,相互之间厮杀争斗却是愈演愈烈……”
步林听到这里,心道:“这李申说得也挺在理,只不知他下面要玩什么花样。”场中之人,人人都如步林一般作想,都等着李申说下去。王劲、狼琨此时已经坐在地上闭眼调息。
却听李申续道:“……我政府军眼见正道式微,而魔教声势日盛,教众更是遍及天下。眼见得世间生民疾苦,其中又不乏好事斗勇之辈于中挑拨,是以今日我们拔刀相向,这实非本将所愿……”
蓦地,广场东角一声断喝传来:“李申,别在那里假仁假义胡说八道。你屠杀我狼族子民还不够么?”步林扭头一看,正是当日在密林中遇到的十二郎。
李申微微一笑,挥手止住手下打算回骂的人,继续道:“本将于日前终于想清楚其中原因。这原因便是各族宝物,有的乃自他处巧取而来,有的则是受之于先祖,却不加利用,反而束之高阁,使用之法便一代一代的遗失,直至湮灭。如此以来,那么一些居心不良之徒,觊觎宝物已久,今日来,明日去,往返不止,扰得人心不宁,以致时日弥久,积怨弥深。”
十二郎见李申对自己不加理睬,也就不再理会。眼见敌人越来越多从其余各峰各脉赶来,而狼族武士们却是少之又少。天机峰上,此时除了狼君一人以外,全是有伤在身,再无多大的优势与敌人对抗。十二郎不禁焦急万分,寻思道:“只不知那日我迎来的步先生此时身在何处,何以迟迟不现身,难不成他要眼睁睁看着我狼族覆灭不成?”四下搜寻,眼里全是黑压压一片,哪里能够轻易之间寻出一个人来。
只听叛军中有人问道:“敢问李将军可有消弭怨愆的良策?”
李申续道:“本将以为,要消除各族各派之间私怨,非要有大智大勇之才不可。”顿了一顿,向问话之处点点头示意,又道:“本将不才,曾发过弥天大愿,愿极力调和各族各派之间恩怨。”神情之间竟冒出一股子大气凌然,道:“虽有千难万阻,也在所不辞。”
叛军中人想是故意捧场,又有一人问道:“敢问李将军,你调和之策,可曾着手实现?”
李申显然很得意,道:“这第一步,便是要将各族各派宝物重新安置,唯有德之士得之。如此一来,天物再不会暴殄,天下生灵更是受益匪浅。”
此言一出,广场上群相耸动。狼族武士们心道:“此言虽不无道理,但末后一句甚么‘重新安置,唯有德之士得之’云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众人正私下议论,忽听一个温柔清脆的女声说道:“李申李将军,你口口声声说立下宏愿要消弭各族各派之间仇怨,却又为何肆意屠杀我狼族族人?”
李申一怔,只见一少女身着轻罗碧纱,面蒙淡黄面巾,一双秀目不怒自威,身后诸人皆不敢仰视。步林一看,正是狼族狼君慧儿,只是经过与敌激战,略显憔悴。
李申道:“这是你们狼族内部的事情,本将不便插手,只敢作个见证而已。”
慧儿道:“见证?岂能一个见证就能推卸得掉罪孽么?既是我狼族内部之事,就理应由狼威出面与本君商议。至于李先生‘见证’一举,敝族上下已承你屠戮之情,岂敢再受。”说到这里,从身旁之人手中取过长剑,左手握鞘,右手持柄,竟是毫无声息的抽出剑来。
步林仔细一看,这剑正是当年慧儿追随自己左右时所佩的宝剑。剑身通体泛着柔和的紫红光芒,自剑柄至剑尖,有一阵一阵光晕通体流转不歇,是名“流光”剑。
只见慧儿右手轻送,这流光宝剑在“嗖嗖”声中,已经停留在半空之中,剑尖指着李申,微微颤动。
慧儿迎风而立,鬓边丝丝秀发往后飘扬,眼神中透着坚毅和愤怒,清脆的说道:“李将军,你不必在此多费口舌!你为了抢夺我狼族上代狼君留下的宝物,这几百年来,勾结我族内三个叛徒,对我族子民肆意屠杀,伤我无辜民众,毁我基业,罪莫大于此!今日本君就与你作个了断!”说罢挥手示意狼琨退下。
场上众人无不心头一凛,听到狼君出口邀战,知道今日浴血天机峰在所难免。初时各人心中尚盼望着这一场高手相斗早一刻来临,现在亲闻亲见此场恶斗即将开幕,人人心中都不免惴惴。但又带着一些兴奋,都想见识见识这两大高手究竟有多厉害,能够统领军界和天下第一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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