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萱闻声看去,只见一个髯须大汉,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面堂黝黑,大马金刀的坐在江萱前方桌位。见江萱眼光看来,对江萱微微一笑。
江萱见他同桌五六人也是个个身强体壮,目光有神。心里一喜,想,这些人倒有些象衙役们说的江湖人物,听衙役们说江湖人物个个急公好义,仗义疏财,看来传言果然不虚,且让我再试探一下。当下说道:“如此多谢大叔了!”大汉一点头,刚想说小姑娘不必客气,却听江萱又说:“大叔看起来气概不凡,想必就是他人所说的江湖豪杰。”
那大汉一听,更是哈哈大笑,心想,这个边塞区域的小姑娘还有些见识,心中得意,说道:“急人所难,正是我辈中人当为之事。小姑娘也不用客气!”
江萱抚掌欢笑,又说:“大叔所言极是,那我也不客气拉,正所谓帮人帮到底,大叔你能不能再借我纹银百两,我也才有盘缠继续上路。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那大汉一愣,笑容僵在脸上,骤然尴尬之下说不出话来,大汉那一桌人都相顾愕然。
情形骤然间起了这种变化,周围的食客突然听见江萱明明素不相识居然开口就是借银子,又见大汉尴尬的样子都觉得有趣又好笑,更有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大汉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挂不住颜面。
大汉旁边精壮汉子冷冷说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是百两纹银。我们这些走镖的,刀口舔血,出身入死的走一趟镖也不过才挣得纹银百两。小姑娘也忒天真了点。”
被对方断然回绝,江萱想传言果然是不能全信的。
原先那大汉这时也已回过神来,对江萱说道:“小姑娘,不是我不想借与你,这纹银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要随随便便借了这许多银两出去,回去是要被老婆骂的。”
众人都轰然一笑,对那大汉的好感又增几分。
江萱念头一转,问道:“大叔,原来你们是镖局的镖师。你们这趟是要保镖去哪里?”心想,如能跟着镖局行走江湖,多半有趣。
那大汉一愣,随即答道:“小姑娘,我们是洛阳镖局的,受人之托保了一趟镖到这郡边府,前日已经交割了镖货,现在是回家。无镖可保,一身轻松。”
店中人也有些见多识广的,听到这洛阳镖局四字忍不住一声惊叹,心道,这洛阳镖局号称天下第一镖局,镖局历经百年,经久不衰,盛名远播。同时也是收费第一昂贵镖局,这托镖之人通常是非富即贵,寻常人家可请不起这样的镖局。
江萱没听过洛阳镖局的大名,只听说无镖可保就有些失望,但也不想放弃,问:“那你们现在请不请镖师?”
那大汉道:“现在无镖可保当然不请什么镖师,再说了,我们的镖师都是总局统一聘请的。”
刚才那说话的精壮汉子却奇道:“小姑娘你问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朋友想当镖师?”
江萱定声道:“不是我朋友,是我要当镖师!”
众人吃了一惊,仔细打量这个小姑娘,只见她一身衣饰虽然朴素且略沾尘土,质地却是不俗。江萱更是体质娇弱,肌肤白嫩,虽气质不凡,却也稚气未脱。分明是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哪有半点江湖儿女的痕迹。
众人又哈哈大笑,有人说,你恐怕连镖师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也有人说,小姑娘,你还是乖乖回家吧,晚了恐怕会迷路。更有人假意定声说,想不到如此小姑娘也愿意致身于镖师事业,我等深感荣幸。。。。。
江萱倏的站起来,怒道:“笑什么笑!我会武功,当然能做镖师!”
众人更笑,说道:“不错,小姑娘多半是学了些功夫的。五禽戏这些养气健身的功夫,小姑娘原也是学得的。不知小姑娘是跟家中哪位长辈学的,每日练练神清气爽,那也是不错的。”
江萱胀红了脸,单手握拳,正想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点厉害瞧瞧。
突听得一个声音问道,“小妹妹,你是想去洛阳吗?”
江萱松了拳头,寻声看去,却见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镖师。江萱答道:“是啊”眼珠一转,“我和家人在途中失散了。他们都去了洛阳,我要去洛阳找他们。”那人又问:“为何你家人会去洛阳?”
江萱说:“家父是郡边府的一名官役,近日接到朝廷公函调往洛阳。谁想我一时贪玩,迷了路,也找不他们啦!”
见那人眼中怀疑,又说:“我娘亲早已去世,现在家里的二娘早就想赶我出去,我这一迷路正中她下怀,多半是不会找我的了。我想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去洛阳,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到了那里,总不会赶我出来吧!”说到这里眼眶就有些泛红。
江萱这番话,真真假假,果然就把众人骗过了。
众人听了,心里叹息,这个小姑娘也真有些可怜。
那人果然没有了怀疑,说道,“小姑娘,你想做镖师也不是不成,不过,”那人笑道:“你要价也太狠了点,这一百两是不是也太贵了。这样罢,你如想跟我们回洛阳,我们带上你就是。不过,这工钱可是没有的。”
江萱一听,眉开眼笑,连忙答应。
那精壮汉子有些着急,说道:“少镖头,这如何能行,我们怎能带这么个小姑娘上路,这多碍事。”眼望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镖师,说:“郑镖头,你意下如何?”
那姓郑的镖头正欲说话,年轻镖师说:“郑师叔,反正我们现在只是回程,又无镖可保,带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妨碍?这姑娘身世可怜,我们既然遇上了,总不能不管。”
那郑镖头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皱紧了眉头。
如此江萱就随了洛阳镖局人马上路,那少镖头人也细心,见江萱果然是身无分文,不但给江萱配了匹小马,以代脚程。还自己出钱替江萱买了几身换洗衣物,虽然质地不如江萱以前所穿,倒还合身。
此时,江萱已和各位镖师相熟,大家都喜欢江萱天真可爱,机智乖巧。一路讲些江湖奇闻趣事,这却不是郡边府衙役们所知晓的了,让江萱听得惊叹连连,向往不已。
这日,江萱问道:“郑前辈,这几日我听你讲了不少英雄豪杰,武林佚事。不过,我也听说过有什么三皇五尊之类的八大高手,你可知道些关于他们的传闻”
那郑镖头原来就是洛阳镖局总镖头司徒震天的师弟,人称一手刀的郑天,江湖中也是享有盛名。他看了一眼江萱说道:“小姑娘居然还有些见识,知道三皇五尊的名头。”稍顿,继续说道:“三皇五尊,名满天下,号称武林顶尖的八大高手。这些,任何一个江湖人都是知晓的。不过,真正这个名号的来历,恐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郑镖头说到这里就有些得意,见江萱瞪大了眼睛直望着他,笑道:“江姑娘可算是问对了人。这事嘛,还要从十五年前的武林大会说起。”
江萱不明白,问:“武林大会?”
“每十五年一界的武林大会,每次由前任武林盟主发起,历时七日左右,参与者都是武林中不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便是声名鹤起的后起之秀,或是名满江湖的奇侠怪盗。总之是各门各派、各色精英人马汇集,切磋武艺,比较高下,这胜出者便是这十年江湖的代表人物,而武功最高之人,更有武林盟主的称号,可以统帅群雄。”
“哦,居然还有武林盟主,那现在的武林盟主是谁呢?”江萱问。
“现下恐怕已经没有武林盟主了!”郑镖头叹道。
“为什么?”江萱问。
“这正是因为十五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
“是那武林大会出了什么状况,以至于没有确认谁是武林盟主?还是大伙发现所谓武林盟主实属自找麻烦,就不推举这个称号了?”
郑镖头笑道:“江姑娘果然聪明,让你猜着了一些。”
江萱道:“哪些是我没猜着的呢?”
郑镖头笑道:“江姑娘莫急,这就让我仔细道来,不过呢,这其中有些细节问题却是不能告诉你的。”
江萱不服气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江萱正洗耳恭听,镖头却话锋一转,“十五年前,唉,十五年前华山绝顶的那一场盛事当真是精彩绝伦,旷古铄金,令人砸舌惊叹,却也令人料所不及,疑念从从。”
郑镖头说到这里,摇头晃脑,感叹不已。
旁边一个年轻的镖师见郑镖头又在卖弄他的江湖经历,故意说:“不错不错,弟子听郑师叔说过多次,可惜弟子到底是无缘亲眼得见这样的盛景,这样的人物。”
那郑镖头脸色就有些赤红,喝道:“史良,你这兔崽子又来讽刺师叔,当真是没大没小了。看我回去不告诉你师傅,让你吃扳子。”
那史良也是个极其活拨的人物,他毫不在意的,改拍马屁,说:“弟子哪里敢讽刺师叔你老人家,弟子是感叹自己年幼技弱,资历浅薄,没机会赶上那样的武林盛事。师叔当年为师祖得意弟子,这才有机会在山下为众位英雄豪杰把守门户。”说道这里,向江萱眨眨眼,那意思是说,现在知道了吧,咱师叔当年不过是在山下看护,还没资格上得山顶呢!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哈
江萱一笑,不理睬史良,对郑镖头道:“郑前辈参与此事,可见即便是15年前,前辈也是江湖上的青年俊杰呢。”
这个马屁拍得郑镖头大为高兴,手拂了下巴,不住点头。说:“那是,当年家师也是只带了三位徒弟参与这场盛会,也只得大师哥才跟了家师上山。这留在山脚的,也多半是各门各派的亲信子弟,各自也是在江湖上叫得响名头的。”
江萱又说:“可惜,郑前辈还是无缘上山,自然是错过了那些精彩场面,也不能知道得更清楚些。”
郑镖头怒道:“谁说我知道得不清楚,哼,我当然清楚了。当年,毕竟我是亲眼。。。。”
江萱趁机问,“你亲眼怎样?”
郑镖头抬抬嘴唇,正想说话,看江萱狡黠的目光,猛然省悟。笑道:“萱儿姑娘真是刁钻,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江萱抿嘴一笑:“郑前辈多心了。萱儿只不过想知道得更清楚一些那场武林大会的事罢了。郑前辈知道什么,萱儿就听什么。其余的嘛,郑前辈既然不知道,当然是不会说的。”
郑镖头哈哈大笑:“你这鬼丫头,明知道被人识穿用激将法,居然毫不气馁,再接再励。”
转头看看周围的镖师和趟子手们,喝道:“也罢,这15年之期已到,却这众多流言早就传了出去,相信今日我便破了这个例,也无什么大碍了。看在萱儿姑娘的份上,这就把个中原委讲与你们这帮小子听听,也好让你们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