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香车美人
冷颜的眼睛象黑色水银珠子般在白盘子里乱滚,滚了一会儿,他终于跳了起来:“走,我带你去见韦帅望!”
康慨虽然内心疑惑,他的目地是见韦帅望,现在可以见韦帅望没有不去的道理。
冷颜却向山麓另一边走去,康慨实在忍不住:“这是——”
冷颜道:“韩掌门已对我说过,我以后不必再出现在他的院子里,虽然他很客气,我并不敢试探他的底限,所以——,我们去找白老板。”
康慨暗暗心惊,这说的,是那个在韦府温和慈爱地为韦帅望疗伤止痛的韩青吗,是那个一再托付他照顾韦帅望的韩青吗?一只狮子,原是不必怒吼的,一个眼神已可令百兽止步。狂吠的从来都是狗。
没到青白坊,远远的已经见到一辆白马拉着的淡青帘子的马车。
冷颜忙急走几步,当道而立,拱手:“白夫人,冷颜求见!”
马车缓缓停下,帘子并没有打开,纳兰素柔和安静的声音轻轻响起:“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颜先生效劳的?”
冷颜听见这声音虽然温和,可是明显比昨日的随和不同,有一点冷,大意相当于,昨儿你还没唠叨够?你又来干什么?登时明了纳兰同韩青一样,温和只是他们的礼貌,并不代表他们的脾气好,尤其是纳兰,并不是个好脾气的女子。
冷颜拱着手:“白夫人,原谅冷颜冒昧,这位,是韦大人手下康慨康总管,他——”
纳兰轻声:“康慨,请上来。”康慨一愣,冷颜已推他一把,他迟疑着,上来?难道要他同一个美貌女子共乘一车?那女子还是掌门大人的夫人!
车帘已轻轻掀起,纳兰轻轻点头微笑,温和美丽的笑容,可是那和气的笑容有一种不容置疑气势,康慨虽觉窘困,却不敢再罗嗦:“颜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容后再见。”
冷颜拱手,马车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纳兰微笑:“康慨,是吗?是韦行派你来的?”
康慨不安地想要用更加恭敬的姿态说话,可是坐在车上,他只能直起身子,微微低头:“不,实际上——”
纳兰诧异地挺直她的背,怎么?韦行出了什么事?
康慨低声:“夫人可知道掌门同韦大人绝交!”
纳兰霍地转过身瞪着康慨,什么?韩青是真的糊涂了,韦行同他是什么交情!
那样一个美女,吐气若兰地,近距离面对,康慨低着头,连气也不敢喘。
半晌,纳兰问:“怎么回事?”
康慨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韦大人从冷家回来后,情绪一直很坏,然后,他接到一封信,是韩掌门写来的,是绝交信。”
纳兰微微皱眉:“看来,山上真的发生了一些事。”
康慨偷看纳兰,你能不能为他们说点什么?
纳兰问:“韦行怎么说?”
康慨道:“他说好。”
纳兰再一次沉默,康慨低声道:“但是,但是——但是……”
纳兰问:“他哭了?”
康慨沉默一会儿,他还是不敢把韦行热泪盈眶的事说给别人听:“他很难过。”
纳兰叹口气:“还是那么白痴。”
康慨愣了愣,这样愁苦,还是忍不住笑了。
纳兰也笑了,点点头:“他以前就那么白痴,如果他流泪,不会让施施知道。”
康慨微微恻然,纳兰笑问:“那么,不是韦行派你来的……”
康慨沉默,纳兰笑道:“做为他的下属,这种行为可真有勇气。”
纳兰取出铅条,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请原谅我的好友康慨这一次。”折好,交给康慨:“记得及时交给他。”
康慨疑惑地看着她的笔与纸,纳兰笑:“包着布的铅条,纸,比普通的宣纸光滑结实,不过,制造方法是个秘密。方便随身携带及记事。”
康慨把纸条收到怀里:“绝交的事——”
纳兰道:“韩青是个慎重的人,他同韦行那么多年交情,既然能说出绝交二字来,岂是一个女子几句话可以逆转的?不过,你也放心,他们绝交,不等于韩青会在任何事上难为韦行,也不等于韦行会帮助任何人来做任何损害韩青的事,你明白了吗?”
康慨道:“可是……”
纳兰道:“可是他们都会难过,当然了,做韩圣人的亲人朋友,总是难免会难过的。”
康慨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老大,你这幽默感,韩青可是你丈夫啊!
纳兰眨眨眼,笑:“做他的女人就更惨了。”
康慨看着她,油然生敬,明知道却还无怨无悔,这就难得了,即使牺牲且明知牺牲亦不哀怨悲切,就更难得了,这样被活活分开近十年,一点怨妇状都没有,另外一种强大的灵魂。
纳兰沉默一会儿:“但也有补偿,我爱他,尊敬他,为他骄傲,为身为他的女人感到骄傲。因为我不是一个无私的人,所以,更加敬佩他的选择。”
康慨道:“夫人会为他们——”
纳兰道:“我尽力。”
康慨问:“我听到一点谣传,帅望受了伤?”
纳兰道:“帅望的手腕被韦行那混蛋给捏碎了。”
康慨惊得坐直身子:“什么?碎了?”
纳兰点点头:“冷良让冷颜找几个象帅望那么大的孩子,虽然没说做什么,我猜——”纳兰摇摇头:“就在今天,所以,我上去看看,如果能引开韩青最好,你知道,那种事,即使韩青默许,他心里也过不去,干脆别让他知道,也就罢了。”
康慨再一次哭笑不得兼崇拜仰慕地看着纳兰,她宣称不管韩青的事,是,她只是做她自己想做的事,这女人!
(小女半夜醒来,要妈妈,到此为止,我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