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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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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孤

左文宣手扶前额,低着头坐在书桌旁。

赵蓉轻轻地走到左文宣身后,双手按上他的肩,在他耳侧轻声:“陛下累了,早点歇了罢。” 左文宣握住她的手,静静看着面前的宫灯,许久:“蓉儿。”

赵蓉笑着:“陛下?”

左文宣沉默。

赵蓉想一下,问:“陛下可是有烦心的事?”

左文宣闭眼,微一点头。

赵蓉:“妾身或许可为陛下解忧。”

左文宣长眉微蹙,道:“昨夜,宫中出现刺客。” 赵蓉一惊,手指顿时僵硬。

左文宣睁开双眼,眼里霎时多了一丝凄冷,声音依旧平静:“蓉儿?”带着探寻语气。

赵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定下心来,快步走到左文宣面前,神情急切担忧:“陛下遇到刺客了?伤到了吗?为什么没人告诉妾身?”

左文宣扶着赵蓉的肩让她安定下来,看着她:“我没事。他们要杀的,是聿儿。” 赵蓉失声:“什么?”神情震惊。

左文宣:“今天聿儿的膳食里也被人下了剧毒。”

赵蓉不敢置信地:“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太子?”

左文宣依然看着她,淡淡地:“会查出来的。” 赵蓉勉强一笑:“陛下无需太担忧,宫中防卫甚严,太子不会有危险的。”

左文宣:“也许。”

赵蓉握住左文宣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陛下不要太伤神了。”

左文宣:“蓉儿。”

赵蓉笑着看他。

“那串紫檀木念珠,” 左文宣停顿一下,“……到此为止罢。”

赵蓉的笑僵在脸上。

“好好厚葬他。”左文宣轻轻抽出双手,站起来,“我倦了。”并不看赵蓉,“你也回去歇了罢。”

……

.

二棋还是第一次看见小侯爷起得比自己早。

把眼睛揉一通,二棋装作非常惊讶地在许子言面前跳一跳:“咦?!小侯爷,真的是你吗?该不会是我起太早,而你还没睡吧?!” 许子言横他:“快上车。”

二棋仔细看许子言的眼睛:“不会吧!真的没睡吗?!”

许子言只好:“是,是……上车,快点。”用手推他。

二棋:“啊?你也没睡?!” 许子言忍无可忍:“二棋!你怎么总这么啰嗦!”

季怀恩在子言身后微笑着答道:“习惯早起了。”

子言转头命令式语气:“季怀恩,你的伤还没好,快回去休息!”

季怀恩笑:“睡不着了。”

子言看他:呃,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入宫?

季怀恩:“小侯爷宽心,我会在侯府中好好养伤。”

是啊,你肯定会放心不下的。

但是,还是能这样忍耐着。

许子言紧绷的脸松下来,对他一笑,安慰道:“有我们呢,你也不要太担心。”

季怀恩淡笑着点点头。

……

.

许子言现在草木皆兵。

左聿:“怎么样?”许子言心不在焉地看别处:“嗯,没有什么异常。”

左聿抬头:“什么?”许子言迷茫:“啊?什么?”

左聿趴倒苦叫:“许子言!你当的什么少傅?!”许子言惊诧:“怎么?”

左聿继续趴在桌上,痛苦地:“心思完全跑到别处去了……”哀叹一声。

许子言抱歉地笑:“稍微走神了一下。别生气嘛。你刚刚在问什么?”

左聿恹恹地:“是今天早上的第十六次走神了……我的《诗经》抄得怎样?”把摊在脸旁的一叠宣纸拿起来在许子言眼前晃晃,“做孤的少傅真是辛苦你了……”

许子言接过来:“第一,有数吗?你不要胡说;第二,想不到你也有这个自觉啊;第三,嗯,不错,进步了。不过……你的坐姿有点问题,看,这些字有些歪到一边了,还该练练。”子言一边说着,手上一页页地翻,“昨天布置的文章写好了?” 把一大叠纸放下,许子言把脸凑过去笑,“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走神的。”

左聿把手挥一挥,表示不介意或者无所谓了:“……写好了。”

许子言提他的后领:“起来。拿给我看。”

左聿吐着舌,笑得像只小狗:“遵命遵命!放开我吧~~~~”

易云走进来,看见这一幕,笑着在门边站住。

子言看见她,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左聿也看过去,笑嘻嘻地:“娘!”看到易云手上端着的托盘,从椅子上滑下来,蹦过去:“有什么好吃的?”一脸馋状。

易云笑着弹他的额:“馋成这样!”

左聿把手伸过去,抓起一块香蓉桂酥糕,点着头:“好香好香!”

许子言疾步走过去,握住左聿的手:“等一下!”或许会有毒,虽然可能性不大……

左聿:“怎么了?”许子言不知如何解释,看向易云。

易云微笑:“太傅也尝尝吧,我今早做的。”

子言明白易云的意思是,放心,没有毒。松开手,尴尬一笑:自己确实太紧张了。

左聿无奈地:“这里还有那么多,偏要跟我抢这块。”把酥糕递到子言唇边,笑着,“张嘴,阿~~”

许子言哭笑不得,只好乖乖咬一口。

左聿再拿起另一块,笑着举到易云面前:“娘也吃!” 易云满目慈爱:“我吃过了。” 左聿把酥糕再往前递一些:“再吃一块!”

易云要偏过头去,却来不及了,酥糕触到易云下唇。她的神情忽然一怔。

左聿看她躲避,不高兴地扁着嘴,收回手来,正要把香蓉桂酥糕往口里送,易云却慌忙伸手阻住他。

左聿惊讶地看着易云:“怎么了?”易云神情本有些慌乱,这时平静了一些,重又微笑着道:“好,娘也吃。”接过酥糕。

左聿失声笑道:“娘亲!怎么连你也这样!”拍一下许子言,意思是:你这个罪魁祸首!

许子言也笑,却不禁又瞥一眼易云脸上不太自然的微笑。

看左聿正认认真真地坐在桌旁大声念书,许子言低声问身旁的易云:“发生了什么事吗?”

易云怔住,片刻缓过神来,看着子言不安的神情,淡淡一笑:“看来瞒不住你。”

许子言有不好的预感,凝视易云的侧脸,郑重地:“可以告诉我吗?”

易云远远看着左聿:“也许,我死了,聿儿就可以活下去。” 许子言心里一惊,勉强压低声音:“不!你不要这样想……”

易云看着他:“先听我说。”看到少年眼中有隐隐的伤痛,易云的笑渐渐淡去,“皇后惧怕的,或许是失去自己的地位吧。如果我死了,她就可以保住皇后之位,安心教导太子……”

许子言垂下双眸,不,不是这样的,并没有那么简单。她要的,是所有人的性命!

她的世界里,只剩怨恨了。

现在她所做的事让人无法预料,我们只能步步为营,小心应付。

而你太善良,她的心思,你猜不透。

许子言重又望着她,请求:“先等等好吗?会有办法的。”

易云轻轻的笑,带一丝凄楚:“来不及了。”

许子言涩声:“什么?”

易云:“我的唇脂已被下毒,” 许子言失色。易云低声继续道:“现在我的唇色已渐渐变得暗黑。也许,时间已经不多了。”

原来如此! 许子言明白了易云为何有方才那一刹时的惊慌与失仪。他看着易云,心如针刺,原来那红润的唇脂,竟掩住了死亡的暗影!

许子言:“到底,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易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几天前。昨天点心里下的毒,应该也是为了杀我。”她长睫微微一颤,“可是差点,就害了聿哥儿。”

子言摇摇头,“先不管这些。找于阁!他精通医理,一定可以……”

易云按住少年微微发颤的手:“不必。”笑着看他,“这样也好。”

许子言:“你不要这样想!聿怎么办?他会失去母亲!”

易云像被刺痛一下,盈盈秋眸里涟漪泛起,她略略稳一下情绪:“所以,我求你,” 易云把许子言的手握紧,声音低而郑重,“求你以后好好照顾他。”

许子言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能放心交托的人,只有你了。”易云看着许子言的眼睛,满目尽是恳求,“答应我,可以吗?”

许子言黯然垂眸。

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她的容貌,声音,在我的回忆里,都是一片空白。

我还没来得及长大,还没来得及记住她,她就已经离开了。

或许这样也好,想到她,我不会感到痛。她在天上望着我时,应该也是微笑着的。

可是,聿怎么办呢?

你若要如此离开,他的整个世界,都会摇晃。

他还小,还不能去承受这样的痛。

他又已经长大了,已经能记住自己母亲拥抱他时,那令人安心的温暖。

……你,就是他的世界。

你怎么能离开?

“不。”许子言轻声,“我做不到。”

……

…………

于阁皱眉,干净利落:“没有办法。”

许子言叫道:“为什么?”

于阁像在看一个怪物,简要地:“什么毒,用量多少都不清楚。解不了。”

许子言深深吸一口气,可是心里还是那样的烦乱。

怎么办,怎么办?许子言按住一侧的太阳穴,闭目蹙眉。

已经两天了,易云的脸色愈加苍白,双唇已被深色唇脂覆住,依旧神色如常的陪着聿读书谈笑。

她那样倔强,不肯听自己的劝,不肯宣太医,也不再向任何人提这件事。

她竟是在等待着死去,那样平静地。

许子言忽然灵光闪现,一拍额头:为什么我居然没有想到还可以……站起来:“我们去找陛下!”

于阁挑眉:“证据。”

许子言双眼明亮:“先救人。”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活跃起来,“陛下出场,她不得不就医。至于皇后,”子言看向于阁,无奈一笑,“证据确实没有,不过顾不上那么多了。以后她再出招,我们也只能兵来将挡。”

季怀恩的声音突然响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许子言马上看门外,季怀恩正一脸担忧与探寻,除外,还有些微的激动。

糟了,还是被他听见了。许子言有点心虚,再看向于阁,于阁不语。

“……云娘她们,出事了?”季怀恩声音涩哑。

许子言忙道:“她们不会有事的!”站起来走过去,“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怀恩,你不要太担心,你的伤还没有好。”

季怀恩注视着许子言,坚定地:“我很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子言轻声道:“云娘中了毒。”季怀恩的身体霎时僵住,而后有些轻微的摇晃,像就要往一侧倾倒。许子言连忙扶住他,很快地说:“是慢性毒!能解去的!怀恩,你怎样了?!”

季怀恩呼吸急促,艰难地摆一下手,声音微弱:“我没事。”抬眼望着许子言,“小侯爷,你继续说。”

许子言用很肯定的语气说:“我们正要进宫找陛下,会解决的!”

季怀恩紧盯着子言的眼睛:“我跟你们一起进宫。”

许子言忙阻止:“不!你留在这里养伤。”

季怀恩突然跪下,沉声坚决:“求小侯爷恩准!”许子言叫起来:“怀恩!你快起来!”又不敢太用力扶他,“小心身上的伤!”

季怀恩面容肃然,沉默不语。

“让他去吧。”

许子言惊讶地看于阁。

于阁:“若非如此,他自己也会一个人想办法进去的。” 许子言看季怀恩:唔?你真的会……

季怀恩微笑。

许子言把双手举在两侧:“好好,我投降。你穿上千棋卫的衣服。不准擅自行动!不能伤到自己!”

季怀恩拱手:“千棋卫领命!”

……

易云望着左文宣温和的面容,心中忐忑不安。

左文宣轻声道:“寡人听闻你这两天身子抱恙,现在好些了吗?”

抱恙?易云看看左文宣身后的许子言,嗯,很好,你没有说太多。

许子言眨眨眼睛,笑。

易云心下苦笑,小侯爷,下次先说一声,我受不了太大刺激。

“承陛下恩泽,妾身只是受了些风寒,现在已无大碍。”易云敛首作答。

左文宣:“你的脸色很不好,没有宣太医吗?”易云连忙笑道:“不必了!妾身只需休养几日便好。”

“看看也无妨。”左文宣对她微微的笑,声音高一些,“莫徵。”

莫徵垂手上前:“微臣在!”

左文宣:“为云妃探探脉,开些药。” 易云一急,按住左文宣的手:“不,真的不用。”

左文宣安慰道:“不要担心,很快就好。寡人就在这里陪着你。”

易云看向许子言,许子言镇定的笑笑,双唇无声的翕动:放心,没事的。

“回禀陛下,云妃娘娘身子有些弱,又受了风寒,需开些药好好医治调理。”莫徵恭谨作答。

左文宣颔首:“去吧。”

莫徵施礼而退。

易云愣了片刻,看向许子言,感激一笑。

许子言也道:“不扰娘娘清净,小侯也就此告退了。”对两人施了礼,离开。

于阁和季怀恩已在门外拦住莫徵,四人移步到一处僻静之地,许子言开口问道:“中的是什么毒?”季怀恩也急切地看着莫徵。

莫徵面露难色,摇头道:“不清楚,脉象虚浮紊乱,时而……”

“停!”许子言举起手,“不用说这些了,你能解吗?”

莫徵又是摇头,叹道:“老夫医术低微……”

许子言轻声道:“可以了,我们能明白的。”勉强一笑,“辛苦你了。”莫徵不由又叹一口气,低声道:“云妃娘娘的毒若再不解去,恐怕熬不过两天。”

季怀恩神色哀郁:“求你再想想办法!”莫徵为难地:“老夫……”再说不下去。

许子言看着季怀恩苍白如纸的面容,心里堵得像要喘不过气来。他也在想,是,想办法,会有办法的。

于阁:“如果能知道所中的是什么毒,我或许能配出解药。”

许子言一击掌:“对了!我们再去找云娘,她一定还留着那个毒!”

再进庄翎宫时,左文宣已经离开。易云看见身着侍卫服的季怀恩,惊讶地站起,失声道:“怀恩!你怎么进宫了……”

季怀恩微微一笑:“不必担心,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易云唇色苍白:“你不该回来,太危险!”

季怀恩但笑不语。

许子言:“那个掺了毒的唇脂,还留着吗?”易云点头,走到妆台前打开奁盒,手突然顿住,神色微变。

季怀恩不安:“怎么了?”

易云转过身:“东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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