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日上,这九师妹实在是忍不住了。本来青儿早好了,可路问章一直托词怕青儿复发,一再停留。这日一早,九师妹便早早梳洗已毕,特地换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衫,又去寻了一朵盛开的月季簪在鬓边,这才袅袅娜娜地来寻路问章。
到了路问章房间,果然不在屋内,又回身去青儿房中找寻,见二人正坐在一处谈天说地。那路问章本是个精明伶俐的,青儿也随越敏见过市面,各自拣一些趣闻来说,言谈甚欢。九师妹到来之时,恰逢青儿说到有趣之处,路问章一阵大笑。
九师妹立在门边,看见路问章灿烂笑容,不由痴了。他和路问章做了这么久的师兄妹,几曾何时见过他有如何欢娱的笑容?这笑必是因为青儿的缘故,什么时候他也对自己这般笑过呢?念及此处,她又是伤心,又是难过,那颗爱慕的芳心不由灰了一半,身子沉沉的,依在房门再也动不了了。
青儿不懂武功,自是感觉不到她的到来。那路问章的武功也是出类拔萃,可一颗心都在青儿身上,也不曾顾及。二人又说了一阵,路问章转身给青儿倒水,这才看到九师妹立在门口,若有所思。
路问章忙招呼她进来,九师妹这才如梦初醒,只觉得腿酸酸的,已立了不少时辰。
青儿见多识广,她对路问章的这番心思又如何看不出来?虽然她对自己一直冷言冷语,可青儿一想到越敏,对这九师妹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也不去跟她计较。见她进来,反倒先赞一声:“姑娘当真好风采。路兄看李姑娘鬓边这朵月季,更衬得李姑娘面白如玉,人比花娇。”
他这番苦心,九师妹如何不知,可路问章心不在此,九师妹也只得苦涩一笑,悄悄拉过路问章问道:“师傅的规矩你都忘了?这已是第五日了,难道真要挨一百门规不成?”
路问章笑道:“不防事。”他对青儿莫名好感,只望多与他相会片刻,便是要挨师傅教训也不放在心上了。见青儿看他,怕他起疑,忙向青儿解释。
原来他们这寒山派门规极严,外出办事,必得快去快回,若晚上一日,便要受二十门规的责罚,但向来只责男徒,不打女徒,是以九师妹只为他担心着急。
青儿一听,自然心下不安,直催路问章快些起程,路问章只是犹豫着不肯。那九师妹不由急道:“你还不走,难道要和他一直待着?”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话不成话,脸都红了。
那路问章却眼睛一亮,直问青儿:“兄弟若无处可去,跟我投到寒山派门下如何?”青儿沉吟不决,他从未习武,难免有些犹豫,可自己又实在无路可走。越敏逐他出门,他本想一辈子也不离这里,哪怕不见面能得知越敏消息也好,可想到越敏绝情,又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以免伤心,因此便决定不如先去寒山一趟。
路问章见他允了,心头大喜,忙忙要回房收拾东西,走到门口又转头问他:“此时此刻,你还不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青儿想那越敏不许自己再姓越,他便取了“敏”字为姓,可又怕这字做姓太过古怪,便取了那“敏”字的文字边,说到:“我叫文青。”这一番心思纯是小孩子心性,可也又让他伤心半天了。
当下为青儿另购一匹好马,三人直往寒山飞奔。那青儿随越敏多年,骑马虽不在话下,可与他二人一比自是差了许多,骑了一天便周身疼痛,两个大腿内侧被磨得又红又肿,手也硬得几乎拉不住缰绳。
路问章看他如此辛苦,直要休息缓行,可青儿怕他真要受那一百门规的责罚,无论如何不肯休息,路问章拗他不过,只得连续赶路。
这样一直星夜兼程,连赶了五天,终于赶到寒山脚下。路问章见青儿两腿自膝盖以下全都肿了上来,用手一按一个大坑,心疼不已,硬拉着青儿为他上药按摩,青儿自己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算算日子,比师傅规定的只迟了两日,路问章想自己挨这四十下算不了什么,便一再坚持休息一日再上山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