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宁习然捂着嘴声讨苑凛非:“你撞死我了!”牙好疼!
苑凛非脸红得跟煮过一样,太丢人了!
柳树爷爷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心说年轻人还是需要学习呀,经验也是需要累积的。轻扬起几条枝蔓从好奇孙儿的眼上移开,孩子太小,见不得如此激烈的场面。
接下来的路上两人话不比先前多,但流转于两人之间的氛围已截然不同。小猫嘴里别扭,行为上却乖顺许多,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自动自发地挤到了苑凛非的怀里。
趁他将睡未睡之时偷啄两口,苑凛非顾自睡去。那边厢的小猫却张开了眼睛,光闪闪的,连天边的星星都自叹弗如。
这一日行至一个大城镇,路边商铺林立,小商小贩亦有不少,甚是热闹。宁习然在每家摊子上依次流连,苑凛非则准备着随时付钱。
那些商贩见他们出手大方,更加的热情。小猫没见过这阵势,反而被吓到。苑凛非拉扯着他走出包围圈,来到客栈。
掌柜的见多识广,自是识得他们身上不浮华却考究的衣料,顶着有如菊花绽开般的笑容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打算在贵地多住几日,麻烦掌柜给安排一间安静些的客房。”知道小猫累了,苑凛非不欲和他多言,直接从袖中抖落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上。
“好咧,客官,您就放心吧,只要在本店住过的客人还没有不满意的。”掌柜的捧着沉甸甸的银子,口水都快流出来,打发伙计领他们上楼,站在原地低声嘀咕:“这么有钱的公子哥为何要住一间房?”付的银子明明住两间房都绰绰有余。
一进房间,多日不曾睡到舒适床铺的宁习然旧习发作,一下子趴到床上,舒服地一动不动。直到店小二送饭进来,才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坐到椅子上。
小二被小小地惊吓到,苑凛非跟他解释:“我们赶路太久,舍弟这是饿坏了。”其实是馋坏了。
小二心说人家兄弟感情真好,想起自家人为了分家大打出手,颇感心酸。
吃完饭,小猫急不可耐地往床上扑,这一次,苑凛非却没有说他,反倒替他盖好了被子,轻声道:“累了,就早些睡吧。”自己收拾了碗碟送到外面,叮嘱伙计不要打扰了宁习然,在外面少坐片刻,下定决心出门去。
苑凛非到了书局,在外面徘徊良久,却终是没有进去,思来想去在这斯文之地不应有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书籍。
几百年来他都极少游走人间,清高如他更不会去注意这等事情,现今有了急用一时找不到下手之处。好在几百年不是白活的,苑凛非忽然心灵福至有了主意:到那青楼楚馆找这样一本书应该不是难处。
没有苑凛非在身边小猫睡得很不踏实,在第三次醒来不见人的情况下,宁习然睡意全消,出门寻人。
找遍客栈、问尽伙计均没有苑凛非的消息,类似的场景浮现在小猫脑中。
“哼哼,姓苑的,别让我逮到你!”
宁习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跟伙计打听花街柳巷地所在,然后在其惊愕的目光中从容而去。
小猫也不着急,沿着伙计告知的方向徐徐前行,边走边思考捉到苑凛非该如何处置。行至半途,忽被一大户人家的排场热闹吸引了目光:大门和墙上贴满了各种道符,过往的路人并附近的邻居全都站在远处指点议论。
这样低等的符咒自然伤不了宁习然,但由于本能的互斥,这些符多少有点让他心里发麻。听到众人说着降妖伏魔,出于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本能,他找个背人的地方,套上玄隐衣穿墙进去。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道士正对着二层的绣楼高声劝言:“小姐,您就听小道一言,稍移尊驾,让小道为您除魔捉妖。”
一名女子在窗内冷冷应声:“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有没有妖怪我自己不知道?你这妖道骗我爹娘钱财也便罢了,竟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说什么我的房间里有妖怪,你这不是成心毁掉我的清白名声么?爹、娘,你们怎么会那么糊涂?今日,我便是死在这里,你们也休想让我离开!”
在月亮门处站着的老夫妻听见这话急得垂泪,却也没有办法,只问老道:“这可如何是好?”
凡人瞧不见,宁习然却看得见。绣楼旁的那株海棠树上,脸色晦暗的青年男子正在和贴满他全身的索命符做殊死的搏斗。
小猫寻思着就海棠精的道行而言,若他是坏妖怪,不怕他会逃跑,反正有苑凛非在,跑了也能再抓回来;若是好妖精,作为同族,自己更应出手相助。
所以便不假思索地上前揭了海棠树上的符,从怀里掏出自苑凛非处摸来的药瓶,喂给海棠精两粒固神丹。
“多谢!”海棠精的脸色好看不少,对凭空出现的宁习然既不胜感激又觉奇怪诧异。本地的妖族他大多识得,这个少年显然是外来之客。庆幸之余,只盼着他能够对付那个千年老妖怪。
那道士颇有些道行,见树上的灵符四处飞散,便念动口诀,天眼暂开,正瞧见海棠树枝杈上坐着的少年对着他调皮地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