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
我坐在铜镜前,涂上最艳丽的胭脂,穿上最华丽的衣衫,佩戴着最名贵的首饰,今天,我是整个金城最出色的女子。
“望月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醉月楼”的分店,为抓我这次在“望月楼”一显琴艺的机会,“望月楼”做了大量的宣传,想来京城也定是街知巷闻,京城的达官贵人,王孙贵胄也必会云集金城“望月楼”,一睹我这“琴仙”的芳容。
我从小就有嫁入皇家的宏愿,成为秀女,本是我的初衷,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是反贼金烈的外孙女,这个身份,便是我成为秀女的最大障碍,也可能是日后让我招致杀身之祸的把柄。
可是,我仍不愿意庸碌一生,不管怎么样,即使是退而求其次,也要享一生的荣华,显赫一世。
我打开首饰盒,拿出那鸳鸯玉镯,戴在手腕上。珍珠项链,何田玉簪,都在这玉镯下相形失色了。
“小姐。”玲珑推门进来。
我慌忙抖了抖衣袖,遮住了玉镯。
“玲珑,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我的房间也不敲门了!”我扳着脸说。
“哦,我是来通知小姐,该起程了,要是晚了,我怕在路上耽搁。”她瞪着眼睛,看起来似乎是一本正经,可我知道,她心里压根就看不起我,但是,她也拿我没办法,谁叫她是个没有记忆的人。
我常常在想,她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她的身世一定不简单,她这样的一个精致美丽,又不失灵气的女子,即使是粗布麻衣,也丝毫掩不住她的光华。
为了将她安置在府内,我陆续将当日目睹我加害玲珑的家丁婢女遣散出府,除了如意,本意也是要将她打发走的,可是她哭着喊着不愿离开,如意从小就跟着我,我也有些不忍,于是让她发誓,守口如瓶,才让她留下。
她说的倒也不假,想必,从知府门口到“望月楼”这一路,定会人满为患,去路也定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一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抬高了头,今天的我,是最瞩目,我对自己说。似乎这样会把心里涌起的自卑压下去。
坐上府门口等候多时锦缎华轿,我的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虽然,这样的“显艺”在府里已经表演过多次,从没有露出过破绽,可是,这毕竟是第一次在这等公开的场合,万一,万一,万一有什么意外,我这苦心营造的“琴仙”之名,不就前功尽弃?
“玲珑。”我喊。
这丫头,要一直跟在我身边才好。
没人应我,我掀开轿窗帘,再喊了一声:“玲珑。”
“是!我在!”
玲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回头一望,看着玲珑背对着我,在她面前是一个面生的男子,衣服破旧不堪,好像是个乞丐,正说着什么。
“玲珑,你在干什么呢,快一点!”我极是不耐,知道又是玲珑的慈悲心泛滥,对那乞丐施舍吧。
“哦,来了。”玲珑急步跟上来。
“一个乞丐,跟他有什么好聊的。”我说。
“小姐,人家才不是乞丐呢。”她笑着说。
“不是乞丐,会穿成那个样子。”我不屑地说。
“那才叫人不可貌相呢!”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天还是他请我去‘望月楼’吃饭呢!”
“在胡说些什么呢!?”我更加的不以为意,就那身打扮,还进得起‘望月楼’?这丫头有时候会说谎唬我,信她?!那才让她以为我真傻呢。眼下,我最担心的是那帘布,“玲珑,你是否亲自查验过那……”我压低了声音,“帘布?”
“放心吧,小姐,”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力,“玲珑亲自查验过了。”
如我想像的一样,“望月楼”盛况空前,当我进入厅堂的时候,我听到了沸腾的呼喊声,我浅浅一笑,可心里也跟着兴奋起来。
我轻盈地走上台,环顾四周,厅堂里早已人潮涌动,二楼雅座早已座无虚席,有很多的生面孔,想必多数是闻得我今日显艺而特地赶来的。
这时,我发现二楼东厢房的房门虚掩着,禁不住我看了两眼。
“望月楼”的老板是京城人氏,据说,有京城当官的人做后台,所以脾气有些势利古怪,这“望月楼”的东厢房就是为接待京里非富则贵的权贵们所准备的,本地人,即使是有钱也不让进。
父亲是金城知府,也只进去过一次,那是一年前,京里有个三品官到什么地方巡察,途经金城,父亲就在东厢房里设下酒宴款待,那一次,我也列在末席,那厢房中的布置简直让人咋舌,豪华得让人惊叹,奢侈得让人替老板心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