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加看守的屋子里,林眠风紧紧抱着寒洇云。
因为林眠风死不肯说出那个“另有其人”,两人被关了起来。
林眠风将寒洇云抱在怀里,已干涸的眼睛悲伤地望着寒洇云,不时亲吻她的脸,痛苦地低喃着:“洇云……洇云……我该如何是好……”
良久之后,因为身体虚弱,她无力地倒向一边,手臂却仍紧紧搂着寒洇云。林眠风的眼神空洞起来,喃喃道:“洇云,我不是个东西!真不是个东西!你为了养我如今血气衰竭昏迷不醒,我却不肯用说出父亲的名字来救你,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她无力地探颈吻她美丽却苍白的脸,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当时偷听到父亲说你是他的药人后,我多么惊恐慌张,拉着你就跑,直逃出风云谷去。因为父亲说要吸你的血来提高功力,因为那时屋子内明暗光线里父亲的脸邪恶得可怕。可是……可是……”林眠风的泪又流下来,“可是,我真的不敢相信啊!我的父亲啊一直以来那么宠爱我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会那样一脸邪恶地回过头来。我拼命跑,冲进你的屋子拉起你就跑,你边跟着我跑,边问我为什么怎么了?呜……我跑得没力气了停下来时已泪流满面,你把我抱在怀里安慰我,擦掉我的泪水……”说到这里,林眠风哭不成声,良久才低语道,“洇云,你对我真好,你一直以来都对我那么好,我一直以来都偷偷喜欢着你却不敢跟你吐露半字。当白胡子老头儿说我是通过血镯吸你的血才得以活到现在时,我不知道我有多憎恨我自己,原来我是一个吸血魔鬼!!!”
“我记得那时我们还小,我从小要吃很多很苦的药,而你每天也要吃很多很多参汤补品,我们两个简直就像药罐子。当时,我还在奇怪你没病没痛的为什么要吃这些个滋补品,原来一切都在父亲的掌握。想当初,这两个镯子就是父亲送给我的。他那样慈爱地对我笑,跟我说:这是传家宝呢,风儿可以把圆圆的一只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于是我喜滋滋地就送给了你,你马上戴上了手腕,抬起头来对我笑,笑得那样好看,我那时就想吻你来着!可是没想到,最终都是我害了你……”
林眠风闭着眼睛呜呜地哭起来,突然一睁眼,奋力爬起来道:“我去告诉他们天心居士就是风云谷主!如果父亲是个魔鬼,就让他们……就让他们……”
她说不下去了,攒起力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却突然听到寒洇云的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她大喜,俯下身去贴着她的嘴唇去听。
只听寒洇云艰难地说道:“不要去……真的……不要去……”
林眠风流泪,道:“可是,不告诉他们,他们就不肯给血竭草啊!”
寒洇云道:“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给的……慈善书生、黑面煞以前都是一方霸主……其余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善类,而且对这件事他们明显积怨已久……而且……而且……”她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告诉他们后,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一个好父亲……”
林眠风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她怀里哭出声来。寒洇云抱着她,虚弱地安慰她:“乖……不哭……我的眠风一直是很坚强的……从小就像男孩子一样培养……男孩子不哭……”
她柔柔安慰着,轻轻拍她的肩头。
屋子里寂静无声,两个人都很虚弱,虚弱地想睡过去。
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很轻很轻的异响,然后门被悄然无声地打开了。
林眠风霍地挺起身,护在寒洇云身前,眼睛紧张地盯向门口。
只见门外悄悄掩进来两个人,一胖一瘦,正是最初差点活埋了她的胖子和瘦子。
林眠风低呼:“是你们?”她神色一凛,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胖子嘘声道:“小声点。我们是来救人的,快看我们带了什么来?”他作个手势,瘦子连忙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上来,竟是一株血竭草。
胖子小声道:“现在外面乱得紧,没法煎药,寒姑娘只能生吃了。不过,吃了它后,应该马上就有力气走路了。”
一旁瘦子也凑上来:“快吃吧!有了力气我们就带你们逃出去!”
林眠风听得又惊又喜又怀疑,问道:“你们为什么帮我们?”
胖子和瘦子对了一眼,胖子道:“现在血竭草都被看管了起来,他们将神医也软禁了,神医气得直跳脚,骂他们良心被狗吃去了。不过没人理他,这里成了他们的指挥总舵,他们好象已经查到了你们原来住的地方。神医说这样你们就危险了,要我们带你们从秘密出口逃出去!”
林眠风还是有些不相信,疑迟着没将血竭草给寒洇云。
瘦子急得直跺脚,催促道:“你快点啦!不然,我们都会被那些没良心的疯子杀死!”
胖子见林眠风这样,知道她的谨慎也有道理,他想了想似下决心一般,附在她耳边道:“我们救你们,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林眠风讶异地侧耳。只听胖子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道:“因为我们跟你们是一样的人!”他见她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不由急道:“哎呀,就是你喜欢寒姑娘,我也喜欢这瘦猴子啊!”
林眠风呆了呆,抬头看看胖子的脸,又转头看到瘦子脸红红地朝她笑,不由也笑起来。
立时,寒洇云吃了血竭草。还真灵,渐渐有了力气。
四人悄悄潜出门去,胖子轻车熟路一会儿便将大家带离了雾都。
一路上,竟是危险的沼泽,一不小心就会深深陷入可怕的泥流陷阱中,林眠风勉强拉扯着寒洇云,到了稍为安全的地带时两人早已满身乌黑的淤泥。泥浆裹身,极是不舒服,但两人眼见曙光在前,心下不由欢喜。
寒洇云虽然仍有些虚弱,却渐渐地已能自行走路。两人相互扶持着,跟在胖子和瘦子两人身后前进着,一个不小心,两人一起滑倒,倒下时,林眠风的唇堪堪擦过寒洇云的脸颊,两人不由一愣。
微弱的光线下,寒洇云看到傻愣愣的林眠风舔了舔自个儿的唇,不由笑出声,俯过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娇嗔道:“傻眠风!”
林眠风呵呵傻笑,突然浑身来了劲,竟带着寒洇云一路小跑起来,赶上了早已走在很前面的胖子瘦子。
胖子和瘦子等在一个过道转弯口,见她俩奔跑靠近,连连挥手示意,作手势要她们噤声。
两人轻手轻脚地跑近,只听弯道外似有隐隐的人语声,而胖子和瘦子正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向弯道外面,一脸的紧张与惊恐。林眠风也小心地探出头去一看,当下震惊得张大了嘴,低呼道: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