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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南北联姻亲上加亲,秦风下嫁一事传到温堡主耳中直好比晴天霹雳,饶是老谋深算亦不曾料到如此突变,然则米已成炊,骑虎难下,也只能行一步算一步了。

及至弈率队回堡,两相商量,方始有了应对之策。

选吉日择良辰,一切倒也做得有板有眼体面非常,待到大婚这日,堡前亦是冠盖云集,熙来攘往,大街闻酒香,小巷听贺词,热热闹闹喧喧扰扰,直至半夜才渐次散去。

回说新房内,秦凤正坐在床前喜不自禁,一时想着弈的俊俏品貌,一时又想着她的种种淡定自如,愈想愈是倾心,愈想愈是情动,红烛高照,却是不及这人面胜似桃花艳。正想得出神,冷不防闻得脚步声动,弈已进得新房,然则左等右等,偏不见新郎前来揭去盖头,秦凤心中纳闷又不好开口相催,只得默默干坐。

“那日在房内,你和姬说了些甚么”良久,弈忽然问道。

秦凤等了半天竟等来这么一句,未免又气又好笑,半晌方羞赧答曰:“当日与你一见,凤儿已然倾心,便……便请姬姐姐成全。”话未完,脸已通红,幸有霞帔遮颜,少了许多尴尬。

“成全”弈轻笑着走至床前,缓缓揭下秦凤头盖,托起她下巴冷冷对视:“你要的,可是此等成全”

声音是弈不假,然则定睛看处,但见此人眉若春山目似点漆,不戴冠也不束发,那喜袍只斜斜批着,难掩的身段玲珑,刻骨的百媚千娇,哪还有半分男子之态分明一个美娇娥!

温家有女艳无双!

真耶假耶

秦凤呆了,似是想起了甚么,又似全然忘记了甚么,只骇得两眼无神。

弈不再多言,倚在床边冷眼旁观。

不知过了多久,秦凤方如梦初醒,当即锤胸顿足悔不当初,欲从死,又恐撕了温秦两家颜面,欲相就,可两女子又怎生同结连理共誓鸳盟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几乎晕倒过去。

更鼓静敲,眨眼已是寅时,那秦凤哭累了便愣愣伏于床沿,好好一个俏丽女儿硬是生生丢了魂魄。

弈扶起她,替其揩去面上泪痕,柔声道:“我有一计,非但不需你在我身边守活寡,更能兼顾两家体面,你可乐意听从”

秦凤昂起头来望着她,仿佛已洞悉一切,顿了顿,也不多问,只一口应下。

容颜如画,带着无尽绝望,却是轻轻地,轻轻地,笑了……

俊眉微展,弈跟着也笑了,一如既往般冷漠,乃至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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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温家堡传出噩耗,说是新娘子突染恶疾,一命呜呼,新郎官痛不欲生,徇情而去,喜事变丧事,红白交替,莫不教人感慨。另外又有人称,新娘实是夜半出逃,不知所踪,以至于新郎爆怒,引发旧疾,最终抑郁而亡。

众说纷纭直闹得满城风雨,但温家出殡倒是不假,丧队穿城而过,路人皆知。至于究竟因何而亡,时间一久就都淡忘了,只记着温家死了个义子,秦家少了个女儿,如是而已。

过得半年,镇守沿海的温家第一勇士覃雷迎娶第九房姨太太,据说此女国色天香,艳绝天下,是以大肆铺张,广宴亲朋,到场者无不唱诺称赞,至此那覃雷更觉四海归心,开始日渐张狂。

再过半载,温家谋士姜铭暴毙,转由二小姐掌权理事,这二小姐内肃家纪外拓商队,还兼修盐道,买通了不少达官权贵,一时间温家堡如日中升,大有席卷漠北之势。与此同时,宴淮候府喜添丁,小候爷夫人诞下麟儿,普天同庆,宴淮候由此广开言路励精图治,把个江南治理得井井有条,功高盖世。

一时之间,两家均都摩拳擦掌,暗中较起了力。

不到三年,漠北宴淮候,江南温家堡的名声愈发响彻大江南北,朝野皆知。

然则,到了第四年,温家堡却出了件大事,连宴淮候也被牵扯在内,原是有人告密,说那覃雷的第九房姨太便是当日下嫁温家的秦凤,经查属实,堡主大怒,令次女弈前往围剿,更扬言生擒活杀覃雷夫妇,以祭爱子在天之灵。

不足两月,覃氏水寨已被攻破,覃雷死在温家二小姐剑下,身首异处,余者莫不乖乖俯首听令,只那九姨太宁死不从,独见温家二小姐于西厢房。

人面桃花,却已非当年心境。

“我知你会来。”秦凤推开窗阁,遥望海天一片,轻声在笑。

弈站于其后,不觉意外。

“当覃雷告诉我,是他杀了崔景时,我便知会有今日。”秦凤径自理着理秀发,自嘲:“你一直恋着姬,对么” 姬与崔景交好,覃雷杀却崔景,她便杀覃雷以示报复,当中纠葛一目了然……

弈不答,缓缓抬剑,剑锋尤在滴血,覃雷的血。

“四年前迎娶我的时候,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对么。”秦凤又笑,心下黯然。

其实,最初察觉不妥是在宴淮候府内,她去求姬成全,姬非但不允,还道曰,姬恋着弈,弈恋着姬,只是,她不信……

可如今,却由不得不信……

当日含笑留情,不曾有半点回顾,此刻大祸临头,她……又可会留情半分

秦凤痴痴想着,背转了身子,那海水,依旧墨蓝……

弈冷笑,长剑微送,血花再溅,红了漫天云霞……

红颜苦恨,冤屈自知,谁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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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温家堡元气大伤,行事日渐低调,大有一蹶不振之态。

反观江南,宴淮侯趁虚而入吞并了不少温家产业,日益壮大下竟连朝廷亦对其起了疑心,时局日益紧张,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转眼又过一春,忽闻吏部尚书带领朝中诸臣连名上凑,参了宴淮候一本,告其割据称雄意图造反,惹得天子龙颜大怒,当即下诏讨伐。圣旨一出,各路诸侯争相应诏,不日即集军数万,浩浩荡荡朝南面进发。

开路先锋乃是员白袍女将,骑一匹追风驹,手擎寒泉宝剑,艳若桃李面冷如霜,正是温家二小姐——弈。

沿途走来,恰恰为当年送亲之路线,夕阳依旧物似人非,待得再见故人,又会是怎生一翻情形

千里行军,终是抵达了江南水乡,而那侯府周围已然筑起高墙,早有准备。

两军对垒,城墙的秦字战旗下竟同样是员女将,银盔红袍,貌似天仙冷如冰,竟也一般地手持宝剑,英姿飒爽,正是那小候爷夫人,温氏长女——姬。

遥相对,两相望,各自沉默无言。

站哪边都是错,站哪边却也都无错……

当日话语字字在耳,句句锥心。

沙场无情,成者为王败者寇,值此战乱之际,谁还顾得了那些个是非曲直

但见眼前好一场撕杀,红白两道人影交错辉映,期间更有寒光萦绕,宝剑翻飞,龙驹对蹄,人争马斗,打得好不激烈。

如是三日一小打,十日一大战,每每相逢,总是这一红一白两员女将死命拼杀,仿似积了数世冤孽,不宣不快。

斗转星移,一场围剿竟维持了长达半年之久,宴淮候父子先后战死,余众仍旧负隅顽抗,而朝廷亦不见轻松,损兵折将更是不计其数。

长期围城,断水绝粮,终是等到了破敌之日。

弈一马当先冲进侯府,无它,只为快一步见到姬。奈何寻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正踌伫间,猛地心意一闪,竟让她想到了一个去处,当下二话不说,匆匆赶往而去。

城墙巍峨,鼓楼萧瑟,一如五年前那般肃穆庄严,累月征战更令其添了几分沧桑意味。

红衫猎猎,迎风而立,犹胜寒梅滴血,格外孤清。

“姬……”幽幽然,意未尽,从来都只有姬这样唤她,弈突然感到好累。

城既破,战事便了,她们不该再是敌对。

“这里的夕阳很美。”姬回首,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依稀还似当年暖阁上的模样,可是那一天,她的弈告诉她,她必须远嫁江南。

“离开这儿。”弈轻轻道,面色微白。姬为败军之将,非死不足以平龙威,弈实在不愿看到她死。

噌一声清响,宝剑出销,姬将其反架于自已脖子上,恨恨张展着一双秋目,幽怨而问:“你还来寻我做甚”

“跟我走。”弈无甚表情,说出的话却是不容抗拒,就像从前。

“我有夫有子,凭甚么跟你走!”姬斥道,她不是一直未曾在乎过自己么,为何今日又要带走自己当初若非因了她,自己何须落得如斯田地

弈微怔,正想要开口,忽然身后劲风鄹起,未及多想张臂便将姬护在怀内,但闻扑哧一下,利箭已然惯体而出,不偏不倚,正正扎在心窝上。

血溢了出来,人也跟着颓然倒下,这一箭射得好狠!

原是破城军卒久寻敌方主将不得,猛见鼓楼之上一抹红衣,又岂有放过之理哪里还管得她身边有人没人,一并看成乱党同谋,当即不由分说,乱箭齐发,哧哧连响不断,眨眼弈的身上又中了几处,真真是雪上加霜了去。

一切均发生极快,姬唯一来得及做的不过是接住弈的身子而已,亏得弈这么一挡,她性命方才得以保全。

眼中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由此汹涌滑落,湿了衣襟碎了心。

躺在她怀里的弈惘然若失,要不是胸口刺疼得紧,她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这种伤口她见过,就在战死的士兵身上,如此鲜红如此触目惊心,原来,竟是这样地痛……

“别哭。”弈伸了手,轻轻抚摩姬的脸,千般不愿,万般不舍。

“弈!”姬抱紧了她,怎地就成了这等局面

“我娘姓骆,二十五年前你爹将骆家洗劫一空,我娘就有了我……”弈抿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将过往种种恩怨娓娓道来:“自懂事之日起,娘便叫我立下毒誓,不灭温家不为人。可是,可是……我却偏偏对你狠不心肠……”

“不要再说了。”姬红唇紧咬,无声而泣,温家堡的由来她是知道的,一群强盗土匪罢了,强取豪夺之事又怎么会少

“漠北宴淮候、江南温家堡,唇寒齿亡。如今宴淮已破,温家亦维系不了多久……只可惜我无法亲眼得见……”弈面上荡起一丝轻笑,仿似一生都不曾笑得如此开怀,旋即又化做悲凄一片:“姬,不能伴你左右了……为你死,我不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相识二十余年,弈何尝似此刻这般温言软语过所庆的是,她到底对自己有情,叹只叹,从此阴阳相隔,再深的情份也都成了空……想至此节,姬哭得愈发地悲痛哀怨,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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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

伤心院落,一帘风絮,此情怎生堪待

十日之后,朝廷颁旨,将宴淮候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行刑当日飞沙走石,场面一片混沌,待得刑毕,清点人头时却发现少了那红衣女将,遍寻不得其踪,虽其后天子下诏,广为通缉,却始终不果,世人皆称奇。

至于那温家堡,因平叛有功而赏地赐爵,亡女更被追封为忠勇飞将军诏告天下,温家声名再起,势头不减当年。

两年后,温家堡私通魏王、私贩兵器等诸多隐秘齐被揭发,朝廷下令剿之,灭于秋后,从此江湖不再有温家堡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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