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书卷,靠在窗边。料峭风中,已隐约有了春天舒爽的甜味。
视线,在已经发黄的书页上慵懒缱眷,没有目的地滑过。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
难得有片刻的闲情,让她可以发发愣,不用看帐簿,不用练功,也不用烦那些有的没的。
视线悄悄滑出去,落在一边的碧水剑上。
不独菡萏参差梦,碧水凉风各自伤……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使劲闭一闭眼,将不该存在的臆想消除掉。
剑柄上闪烁的祖母绿宝石,荧荧绿光,似一面波动的湖水。
目光调回书页上。
“喂,席红泪,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牌子啊?”耳边传来莫然不耐烦的声音。“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啊?!”天啊,她和聂怀谷都在这里出谋划策大半天了,这个当事人却好像打算冷漠到底,不但捧着本老掉牙的《孙子兵法》看半天,而且,看她眼神涣散,心不在焉,既然这本兵法没什么吸引力,为什么不听听他们的高见。
席红泪的视线很不耐烦地飘过去,在莫然身上打个转,叹气。
“喂!你什么意思啊?!”
“你没别的事情做?”为什么她难得有个偷闲的机会,这个无处不在的莫然和聂怀谷就不能“消失”一下呢?自从清晨叫人来清理庭院里的死尸,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他们耳朵里,然后苦难就开始了。莫然已经在这里喋喋不休一个多时辰了。
她很累,听得累。
转头看看聂怀谷,这个奸人,在莫然的影响下,他越来越习惯把她的房间当客厅了。看他,坐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把她的房间当作“别人的闺房”来看。手里托着茶盏,自得其乐。将莫然的聒噪,当作天籁。
不过幸好,他没有学会莫然的多言。否则她大概会疯掉。
莫然翻白眼,双手扶住席红泪的脸,盯着她的眼:“这个,是皇帝赐给带刀侍卫的御赐金牌,可以在皇宫大内随意进出的令牌,全天下独一无二。”
“恩。”她刚才好像有听到过。
“所以,是‘皇’字头的人要杀你!”
“恩……”也不一定吧?带着块牌子,就是皇帝派来的?那她用舒洛言的剑杀人,就是舒洛言派她做的了?闭眼,将“舒洛言”三个字清除掉。
“你打算怎么办?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杀手啊!”没想到,连皇帝都会□□,这世道……
她也不是普通的“鱼肉”啊,那几块“俎刀”,也没那么容易就完成任务。
“你看好戏的表情,可不可意,不要这么明显?”很“诚恳”的建议凑在面前的那张容光焕发的小脸,顺便附增冷眼两枚。知道她被袭击,莫然的神情就一直很激动,得知金牌的来历后,更是达到了精神亢奋的最高点。很明显的,是惟恐天下不乱啊。
哼一声,丝毫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莫然神情自若地收回自己的手。“那你打算在这里一直等,等下一拨来暗杀你的人?”莫非席红泪觉得成天被人追着砍,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她是那种很会“忍”的人吗?冷笑,她缓缓道:“既然是皇上的人,那我直接去问他好了。”一面发通缉令通缉她,又叫嚣说要满门抄斩那些敢动她的人,一方面又涉嫌派人来暗杀她。那就只有三种可能性:一,皇帝的脑子进水了,神志不清。二,通缉令不是他颁发,他是想要她的命的,所以派来杀手。三,通缉令是他颁发的,但杀手和他没有关系。
最直接,最有效的,当然就是当面问皇帝,看他有什么说法。而且,她也想看看,他发出这么奇怪的通缉令是为了什么。
“你又要偷进皇宫啊?”说实话,对那个阴森的皇宫,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否则的话,她大概会吵着一起去的吧。
“她有金牌,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聂怀谷提醒莫然。凭着这枚黄金令牌,席红泪不但可以可以入宫,还可以上达乾清宫,下至内院嫔妃寝宫,通行无阻。“既然你要进宫,不如卖个人情给我,我叫人用八抬大轿抬你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