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并没有大碍,楚夜帮他打通了被封的经脉,又将养了三、四天便恢复如初了。只是想起柳依依的死,仍是郁郁寡欢,虽然她作恶多端,但她毕竟是他真心爱过的第一个女人,说一点不伤心那是假的。
见已无别的事,无心、白天宇和华飞烟也告辞而去,三人结伴又游山玩水去了。
楚清音又忙了起来,媒婆每天出出进进,张罗着唐风的婚事。唐风不胜其烦,因为柳依依的缘故,自己也比较心虚,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有暗暗叹气。
转眼已到了正月底,楚夜准备带着新婚妻子回自己的家。楚清音依依不舍,千叮万嘱,一直送出好远,才怏怏而回。
二月天气,江南已是春暖花开,杨柳吐绿。两人并不急着赶路,新婚燕尔,一路上游山玩水,耳鬓厮磨,轻怜蜜爱、春光无限。
这天到了河南境内,江雪忽然想去看看黄河,于是二人取道开封,租了艘船逆流而上。
船并不是很大,但非常坚固结实,两个船夫也身体强壮、经验丰富。船上准备了米粮和蔬菜,可以自己开伙做饭,楚夜偶尔也会从河中抓几条鱼,或蒸或烤,当真是其乐无穷。
这天,二人又像往常一样坐在甲板上欣赏两岸的风光,江雪哼着小曲蹲在碳炉旁烤着楚夜捉上来的鱼,一边用枝毛刷往鱼身上刷着作料一边不时的翻动着。初升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那专注的神情可爱又妩媚。
楚夜懒洋洋的斜靠在坐垫上,看着她灵巧的动作,忍不住笑道:“你的鱼越烤越好了!”江雪侧过脸微微一笑,又回过头去专心的做事。
他凑了过去,道:“我发现你比以前漂亮了许多。”江雪送了个白眼给他:“我以前难道很丑么?”楚夜笑道:“你以前虽不丑,但现在更美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她有些奇怪:“为什么?”看到他嘴角的坏笑,脸蓦地红了:“哼!又没正形!”楚夜一本正经的道:“你别乱想啊,我的意思是说,近朱者赤,你跟我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变得漂亮了。”江雪忍不住想笑,扁了扁嘴道:“你不就是想说你长得帅么?”做了个鬼脸:“男人长得好看很了不起么?”楚夜笑道:“总比丑八怪要好得多吧?”她翻翻白眼:“人之美丑贵在于心,象那个柳依依,虽然美若天仙,可杀起人来就象切萝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楚夜叹了口气:“可惜了表哥的一片真情。”
鱼已渐渐烤透,香气四溢,楚夜抽了抽鼻子,赞道:“好香!”伸手环住她的腰:“你不光越来越漂亮,还越来越像女人了。”江雪佯怒道:“你再取笑我,就不给你吃了!”楚夜轻笑:“好好,我不说话总行了吧?”随即又小声道:“这么凶,我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江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后悔了?不过已经晚了。”一副货已出门概不退换的神情。楚夜笑道:“楚某人做事从不后悔,我还要跟你一起过八十个年呢。”江雪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活八十年?那恐怕连路都要走不动了,我不求活那么久,只要能象你师父和华前辈那样不离不弃就好。”楚夜道:“这还不容易?”忽然想起了什么:“你那天跟师父他们说了什么?怎么三人都是副怪怪的表情?”江雪疑惑的道:“哪天啊?”楚夜道:“就是师父走的前一天,我过去的时候只听到无心师父说:‘你这小妮子又出馊主意!’”
江雪想了起来,笑道:“我只是劝他们搬到一起住,毕竟都年纪大了,这样也好有个照应,还省得总是跑来跑去的麻烦。”楚夜道:“搬到一起?这样也不错,师父怎么说?”江雪道:“白师父说:‘这个主意不错,烟儿,你和无心就搬到我的逍遥谷来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下棋、聊天了。’”
她学白天宇说话的口气,竟然惟妙惟肖,楚夜心中好笑,问道:“无心师父呢?”江雪道:“无心师父说:‘为什么是我们搬到你的逍遥谷,而不是你搬到我那里去呢?’”楚夜叹气道:“他们二人一天不吵架也不行,华前辈的意思呢?”江雪道:“华前辈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楚夜侧头想了想,忽然笑了:“看来他们不久就会搬到一起了。”江雪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楚夜道:“华前辈不说话,就表示她也赞同,而我的两位师父为了她是赴汤蹈火什么都肯做的,何况只是搬个家而已。”江雪也来了兴致:“你猜他们会搬到哪边?”楚夜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华前辈的桃花谷了。”江雪吐吐舌头:“就你聪明!”
举起手中的鱼:“烤好了,快吃吧。”楚夜微笑,接过来从中间分开:“你辛苦了,这一半是奖你的。”咬了一口,忽然皱起眉:“怎么这么咸啊?”江雪有点不相信:“咸?不会吧?”也尝了一块,马上吐了出来,想了想叫起来:“糟了,我把盐当成糖了!”楚夜的脸上浮起促侠的笑:“刚夸了你,又犯粗心大意的毛病了。”江雪白他一眼:“还不是怪你?老是跟人家说话,弄得人家注意力不集中,才放错了。”楚夜苦笑:“又是我的错?”江雪面露得意之色:“千万别跟女人争论对错,这个至理名言都不懂?”楚夜叹气:“受教了!”
江雪一笑,忽然道:“快看!”楚夜抬头,只见一艘快船顺流而来,船头立着七八个大汉,手里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她微微皱眉,道:“这些人拿刀动枪的,不会是强盗吧?”楚夜不以为然:“光天化日之下,强盗不会这么大胆吧?”江雪道:“那也说不定。”
说话之间那快船已到近前,就在两船交汇之际,突然一排驽箭从对面射过来,楚夜一惊,拉着江雪纵身闪过,那两个船夫却没能避开,中箭落入水中,转眼便消失了。
小船失去了控制,一时间在水面上直打转,江雪吓得失声尖叫,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
楚夜眉头一皱,左手揽住她的纤腰,纵身一跃,已稳稳的站在了对面的船上。那小船打着转撞到旁边的石壁上,立刻破了一个大洞,旋转着沉下去了。
快船上的大汉一愣,喝道:“原来是会家子!不过别管你是哪路神仙,遇到我们黄河群鬼,也得乖乖的把财物交出来,否则就送你们去河底喂王八!”
楚夜怒极,冷冷的道:“银子大爷多的是,你自己过来拿吧!”那大汉叫道:“好小子,还挺横的哪!弟兄们,上啊!”众人齐声叫嚷,挥舞着钢刀冲了过来。
楚夜如何将这些水寇放在眼里?三拳两脚便打得他们连滚带爬,纷纷跃入水中逃命。
回头看见江雪面色苍白,正抓着船舷呕吐,忙过去扶住她:“你怎么样?”江雪喘着气道:“这鬼船,晃得我头晕。”楚夜笑道:“是谁说要坐船的?”江雪翻了翻白眼:“以后打死我也不坐这见鬼的东西了!”刚想站起,却觉船身一晃,又不由自主的坐了回去。
忽听船底传来“咚咚”的声音,楚夜大吃一惊:“不好,他们在凿船!”江雪大骇,颤声道:“怎么办?我可不会水啊!”话音未落,“咔”的一声,脚下已是四分五裂,二人登时双双落水。那几个大汉拍手大笑,举刀围拢过来。
江雪是典型的旱鸭子,一到水中惊慌至极,张口欲叫,却连连喝了好几口水,手脚乱舞,身体却向下沉去。楚夜忙一把提起她,顺手塞给她块船板:“抱着别放手!”一掌拍出,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大汉飞了出去。
又挥掌击伤两名大汉,却突觉脚上一紧,已被人拉着向下沉去。他屏住呼吸,一掌拍下,一股挟着内力的水流击出,顿觉脚上一松,轻轻一蹬重新浮上水面,喘了口气,再一回头,却发现江雪不见了。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环视四周,不仅江雪,连那些大汉也没有了,水面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些破碎的船板飘飘荡荡。他急得发狂,一边大声呼叫,一边来回寻找。他武功虽高,水性却是平平,一个浪头打来,连呛了几口水,忙伸手抓住旁边的一块木板。
来来回回不知找了多久,嗓子也叫得嘶哑了,不要说活人,连尸体也没有见着一个,却已累得筋疲力尽、全身酸软。二月的天气,河水还是冰冷刺骨,他的手脚已冻得麻木。只好抱着木板随波逐流,并借机稍稍休息一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只觉头脑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模糊起来,往自己额上一探,竟是热得烫手,不由暗叫不妙,甩了甩头,想集中精神,却怎么也遏制不住浓浓的睡意。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似乎看到前面是闪烁的灯火,还有人的叫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