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席冷焰冰冷的声音把秦无垠叫回了神,果真这破屋子就在几步之遥。
“好,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屋里没有灯,好在月光够亮,二人就借着月光,什么话也不说,闷着头喝着酒。二壶下肚,秦无垠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双腿打着漂儿,连看的东西都变得怪异了,这不,屋里的桌子竟然看成了碎木。
“席。。冷焰,我醉了,先去睡了。”看席冷焰好像拿起了第六壶酒,秦无垠晃啊晃的朝床的方向走去。
“真的醉了么?这种程度,什么也忘不了。”席冷焰的声音如同进门前的一样的冰冷,这酒好似水一样的一口灌下去。
“哈哈哈,对,难得今天有人陪我喝酒,我就喝个够吧。”秦无垠学着席冷焰一仰脖喝下去半壶。“咚~~”酒壶都没有放下,人却先倒在地上了。
“真羡慕你能醉。”席冷焰接下半空中的酒壶,接着那半壶继续喝,却仍是半点醉意也无,有时千杯不醉也不是好事啊。
“秦大夫~~”温柔婉约的江小姐屹立在小桥之上。
“江小姐,我。。”秦无垠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秦大夫,为什么不留在我身边?”晶莹的泪珠滑落,连同着江潋滟香软的身体一起靠在秦无垠的怀中。
“我。。”秦无垠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抱着江潋滟,只希望能抱着她到永远。
“潋滟是我的女人!”督亲王和善的脸变得狰狞,一拳打得秦无垠眼冒金星,“秦无垠,你不能给她幸福,你不能!”督亲王的拳如暴雨般倾盆而下。
“打吧,打死我吧。”江滟潋给于他的打击,让秦无垠已经无所谓皮肉之苦了,心已碎,这血肉之躯留着有何用?
但渐渐地秦无垠觉得不对了,疼痛感不提也罢,这每一拳下去,就觉得伤口附近的血液皮肤都被冻住,整个人如同掉入冰洞般的寒冷不堪,眼看着督亲王的这一拳打向自己的面门,秦无垠吓出一身冷汗,从梦中醒了过来。
可恶梦虽醒,现实也不容乐观,只见席冷焰的右手绕着森森的寒气向自己劈来。
“席冷焰!”秦无垠见他双眸都睁着,但愿他是睡迷糊了,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大夫,席冷焰没理由取其性命。
“为什么。。要救我?”一行清泪自席冷焰的面颊滴落,右掌也随之劈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秦无垠明白自己死期已到,双眼一闭,等死!但压下来的居然是席冷焰的头,黑长的头发绫乱地扰着秦无垠的脸,清新的香气加着噪热的鼻息刺激着秦无垠的嗅觉,二人的脸离得非常近,火红的衣服衬得皮肤更白晰如瓷,秦无垠联想到自己曾抱着席冷焰睡了一夜,一时之间血脉贲涨,差点飙出鼻血来。
“席。。”几近心理战斗,理智占了上风,秦无垠想叫醒这红衣的人儿。
“呼~~”回应他的是席冷焰有节奏的呼吸声。秦无垠不忍心叫着这个安心地睡在自己身上的人儿。
“咯~~吱~~”似乎从什么地方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只觉得右脚一沉。
“碰!”一阵粉尘过后,屋中唯一的床就散了架,秦无垠躺在一堆碎木片上,他很想从地上爬起来,但酒的作用这时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脑袋清醒无比,全身没一个地方使得上力的,看着怀中睡得正香的红衣美人,这一夜,怕是要失眠了。
“啊啑~~”一个响亮的喷嚏把席冷焰从睡梦里吵醒。这才发现自己竟趴在秦无垠身上睡了一夜。
“怎么不叫醒我?”
“呵呵,因为我看你睡得熟,啊啑~~”不敢说自己其实因为醉了所以动弹不得,才二壶半的女儿红呀,这可事关面子问题。见席冷焰从地上站了起来,终于可以动了,秦无垠这一宿没睡就在等这一刻,但刚站起来,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重,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倒,撞到席冷焰的怀里。
“受风寒了。”席冷焰稳稳地接着他。
“唉?难怪我觉得冷呢。呵呵。。”秦无垠虽然很想脱离席冷焰的怀抱,可火狐皮实在暖和,且双腿又软弱无力,竟靠在那里不想动了。
“我扶你到床上去躺着。”
“那个,床塌了。”
“你的房子真够破的。”那张断腿的床还真的全碎,席冷焰单手扶住秦无垠,另一只手放出摄人的寒气,只见一团白雾在床的残骸上游走。这才一会的功夫,木碎片连着晶莹剔透的冰块,造就了一张银光闪闪的冰床。
“将就着睡吧。”席冷焰拴起被褥铺在床上,又让秦无垠躺了上去。
“好。。好冷!!!”刺骨的寒气从床的每一个角落透进骨头里,地上还比它暖一点。
“很冷吗?”对于习惯寒冷的席冷焰来说,这床已经很暖了,但秦无垠的确在不断地打颤,“这样好点吗?”一股暖意从胸口处扩散,驱赶着身上的寒气,眯着眼看见原来是席冷焰微红的左掌贴在自己的皮肤上。这人一暖,倦意就袭来,毕竟一晚没睡,秦无垠很快进入梦乡。
“秦大夫,我。。”此时突然有人推开破门闯了进来,幸好秦无垠睡得香甜未被吵醒,席冷焰的眸子带着三分怒意看向那个肆意闯入者。
“对。。对不起,我。。我等一下再来。”显然是被吓到,那人急急地退了出去,岂料破门却发出难听的声音把秦无垠给吵醒了。
“刚才有谁来过?”
“大概是找你问诊的。”
“呵呵,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秦无垠撑起身子准备坐起来。
“干什么?”
“我这一回来,今天找我看病的人一定不少,总不见得让我躺着给人把脉吧。”头还是晕沉沉的,席冷焰的脸看上去就是一团模糊,几次想扶着床沿,却都抓空,看来自己病得不轻啊。
“躺下。”席冷焰也不等秦无垠的回答,一把将他推回床上。又是大量的烈焰真气输给他,“我帮你问诊,你就睡吧。”席冷焰自秦无垠的药箱里找出些治风寒的药来,塞到他嘴里,又用真气帮他催化。
“找我的人很多,你。。”
“不相信我的医术?”
“不是,但他们有时会提过份的要求。”想起曾有人要自己按摩的,不知道席冷焰能不能应付。
“你真啰嗦,给我睡吧。”席冷焰直接点了秦无垠的睡穴,有时这招非常的好用。
感觉到有人冲着这破屋而来,席冷焰放出二道寒气,一道铸成了透明的屏风,把床和房间隔了开来,另一道缠着桌子的碎片,如同床一般,一张冰桌屹立在屋中。
“秦大夫!”爱贪小便宜的孙大婶推开了门,并未见到那个一身蓝麻布的清秀男子,倒是一位比那秦无垠更瘦小几分,但却更俊美的红衣男子坐在屋中。
“问诊?”反正睁开眼睛也看不到东西,席冷焰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啊,是是,请问您是哪位?秦大夫他?”孙大婶除了贪小便宜还是出了名的八卦王,这一向单身的秦无垠屋里突然多了个俊俏的男子来,怎么不能让人浮想连翩。
“手。”若不是为了秦无垠,他才不想与人接触,席冷焰把桌上的小垫子推向孙大婶。
“您?您也是大夫?”孙大婶充满疑惑地望着这个连眼睛都不曾睁开的美男子发楞,要是自己年轻几岁,说不定会被他冰冷的态度给勾去魂儿呢。
“手。”不是说问诊么?这个人怎么回事,席冷焰不耐烦地睁开眼瞪视,孙大婶神这么一威吓,回过神来,胖胖的肉手搭在锦垫上。
“内火过甚。”席冷焰一边把脉一边写了个方子,递给了孙大婶,“每日一贴,三碗水煎服。”
“唉?”这回孙大婶可蒙了,平日里秦无垠给看病的时候,直接从药箱里拿药给她,换了这位大夫,怎么好像要她去药店抓药的样子。
“五十铜。”席冷焰才不理会孙大婶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他可什么也看不见,继续闭目养神。孙大婶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五十铜是诊金,但她可是出了名的贪小便宜者,就是因为秦无垠从来不向她收诊金还白拿药,她才找他看病。这次药没得拿还要付诊金她可不干。
“啊哟,我说大夫,你看我家境贫寒,哪来的银子付诊金啊?”孙大婶开始哭穷,这她专用的招式。
“五十铜。”席冷焰可和秦无垠不同,问诊不付钱?在他这里可行不通。
“我真的没有银子啊。大夫。”
“哼。”席冷焰放出一道真气,孙大婶系在腰上的钱袋掉了下来,白花花的银子散了一地。见真相败露,孙大婶只好抽出纹银置于桌上,灰溜溜地逃了出去。这才刚踏出门去,却和迎面而来的王大婶撞了个满怀。
“哟,孙大婶找秦大夫看病呐?不知道秦大夫上回给我的药还有没有剩,那个药效实在不错啊。”
“王大婶,你还是别去碰一鼻子灰回来了。这秦大夫不在,看来你是没药可拿。
“唉?此话怎讲?“看这孙大婶心情不好的样子,王大婶觉得奇怪了。
“你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孙大婶没好气地走出了院子,敢收她的银子,看她怎么和街坊说这事。王大婶见状,这踏了一半的脚收了回来,紧贴着门板听着屋里的动静。
“这么快就醒了?”
“呵呵,孙大婶的大嗓门在金陵有名的。”
“身体觉得怎么样?”
“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我看看。”
“不用了。只要能再热起来,我肯定很快就会好的。比如刚才那个方法就不错。”
“亏你还是大夫呢,就想到用最快的方法。那个对你的身体不好。”
“嘿嘿,可是我冷嘛。”
“不行,你耐力如何?”
“昨天被你压了一晚上,你说我耐力好不好?”
“嗯,那你忍住。”
“啊~~”
“你在干什么?”正听得精彩之时,王大婶被人向后一拉,原来是孙大婶又折了回来。
“都是你不好呀,我听得正关键。”王、孙二人皆是黄脸婆,最大的乐趣就是探听秘密。
“在听什么?说说。”这可引起了孙大婶的兴趣。
“你刚才说秦大夫不在,那他房里可有他人?”
“有啊,是个比秦大夫更俊俏的美男子呢。”
“这就对了,想不想知道他们俩什么关系?”
“哦哦,快说快说。”
“啊呀,我突然好口渴啊。”王大婶当然也是个市井小民,想从她嘴里探出秘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这样,才一、二个时辰,秦大夫和他的同性情人便传遍金陵城每一个角落,知道这事的人都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只因为秦无垠在金陵住了多时,有些好心人给他说媒,他都婉言拒绝,原来是有断袖之癖啊。
城大,人也多,没多久秦无垠的破屋前就排起了长龙,每个人都想见识下这位神医的情人。这人一多,席冷焰就不乐意了,他本就讨厌热闹,何况这些来问诊的根本就没病,金陵城的人都很富裕吗?可有些个猎奇的年轻人没注意到席冷焰越来越青灰的脸,他们还想见识一下秦无垠和这美男子上演个香艳镜头让大家一饱眼福呢。而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交给了龙福客栈的小二子。
“大夫,我肩膀很硬,平日秦大夫都会替我按摩。”这话不假,秦无垠这个老好人,只要病人有要求,就尽力满足。小二子无赖似的二手一伸瘫在桌上,故意色眯眯地瞧着席冷焰的俊脸。
“夺~~”一枚针准确无比的刺入肩井穴,小二子疼得跳了起来,席冷焰收回了银针,“一两。”
“什么一两?把老子弄得这么疼,老子还付你钱?”小二子暴跳如雷,伸手就要打席冷焰,可举了一半就觉得肩上轻松得很,一点也不硬了,神了,秦无垠给他按摩一柱香的时间也不过稍稍好些,这一针扎下去,居然一身轻松?
“滚!”席冷焰毫不留情地拎起小二子,像扔脏东西似的,直接向窗口抛了出去。这一系列的动作众人看得明了,看来这位美男子的脾气不好啊。
“不问诊?滚。”席冷焰没好气地对着这条长龙一吼,众人立马作鸟兽散。
“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秦无垠被这怒吼给吵醒了。
“这里的人真烦,没病问什么诊?”席冷焰关上门坐到床边。
“呵呵,今天算好的了,有时到天黑我都仍在替人诊治呢。”想起以前的悲惨史,秦无垠苦笑。
“好点了么?”不得不佩服秦无垠的忍耐力,席冷焰决定如果他明天不能起床,自己决不会再接下这苦差事。
“嗯,头不怎么晕了,就是有点饿。”秦无垠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
“你这屋里什么也没有,我去买些米来煮粥给你吃可好?”
“嗯,有劳你了,米铺出了门左转就有一间,钱袋在我的药箱里。”
“不必了,今天的诊金足够了。”席冷焰随便抓了一把纹银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