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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行客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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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醒过来,萧老夫人就要逐客,萧光远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妻子,但毕竟是官宦子弟,从小受到的教育,使他对江湖中人也抱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因此,他在只是在京城找了一家豪华的客栈,安排黄泉住了进去。

甜儿很生气,她没有想到到最后将军也没有帮助姑娘,反而听从了老夫人的话。因此,一路上她都绷着一张小脸,不露一丝笑容,林圣依看到甜儿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这个小丫头,全心全意的帮着自己呢。

黄泉显得有些内疚,他硬撑着要离开此地,不再连累她们主仆。

林圣依淡淡的说:“我没有关系,你们不用担心。”

甜儿嘟着嘴,她突然兴奋的说:“姑娘,我们自己出来住,看他们还有什么好管我们的。”

黄泉摇头苦笑,这个甜儿,毕竟还是小小年纪,什么还不明白呢。

谁知林圣依想了一下,居然点了点头,她吩咐甜儿:“你去找人,在京郊之处找一处幽静的地方,一个月内,我要一座庄园。”甜儿兴奋的走了。

一个月建一座庄园,的确是为难了一些,但只要出的起钱,这件事情还是可以办到的。黄泉一直看着林圣依,脸上却带有了一些笑意。

林圣依一回头,奇道:“有什么可笑的?”

黄泉慢慢的说:“这才像我从前认识的舞樱城主,自信,冷静,完全不屈服于人。”

林圣依呆了呆,喃喃的说:“那现在的我呢,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黄泉没有答话,他只是看着林圣依,目光中充满了惋惜与怜悯。林圣依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又恢复了常态。她看着黄泉,语气中充满了打趣的味道:“想不到江湖第一杀手,也有坠入情网的一天。”

黄泉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郑重,他慢慢的说:“红叶她不该喜欢我。”话虽如此,可他的脸上却因为提到红叶而焕发了一些光彩。林圣依看在眼里,笑道:“还说不是呢,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黄泉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痛苦之色,他嘶声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我怎么能让她和我一起受苦。”

黄泉,一个听起来就让人联想到死亡的名字,这个一身杀气的男子,就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杀手,有人说他冷酷异常,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只要有人出的起价,他都会出手杀人。凡是他接手的生意,至今还没有失手过。可自从与他相识以来,林圣依却知道这个看似冷酷的冷血杀手,也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此时的黄泉,是她前所未见的,但是他心里的苦她明白,所以劝慰道:“红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她的选择她自己扛,你只要正视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黄泉有些吃惊:“我以为,你还在恨她。”

林圣依幽幽的说:“如果真的能够痛痛快快的恨一个人就好了,也不必像我这样这么痛苦。”她顿了顿,“那一天,我的确不想救你,她害死了我爱的人,我想让她也尝尝这种刻骨铭心的滋味。”

黄泉苦笑了一下:“可最后你还是救了我。其实你并不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又何必勉强自己。”

林圣依细细的品味这句话的含义,似是痴了。黄泉知道自己的功力已经尽失,显得有些沉默,红叶能不能寻来那些药,他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默默的希望她平安就好,至于自己,还不如就此了断算了。一时之间,房内一片寂寞。

两人默默的坐着,还是林圣依先清醒了过来,她看看天,“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甜儿会留下来照顾你的。”

黄泉叫住林圣依,林圣依并没有回头,她听见黄泉低沉的话语:“他毕竟已经死了,你何必再让他九泉之下不安心。”

回到萧府,萧老夫人得知林圣依又到客栈,自然又有些不快,萧光远温言劝慰着母亲,才把老夫人的火气压了下去。

林圣依一直默不作声,走到花园,萧光远轻轻叹了口气。林圣依冷笑道:“怎么,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萧光远看着林圣依,他突然觉得妻子有些陌生,不再像从前那个温婉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带有一种自然的高贵,让人不可忽视。他温声说:“不管怎么样,你毕竟是将军夫人,整日里望外面跑照顾别的男人,传出去不大好听。不如这样,我请几个丫鬟去照顾他,你既省心又省得落人话柄,怎么样?”

林圣依嘴角噙着冷笑:“我又岂会在乎别人的说法。”

萧光远静静的注视着林圣依,轻轻的说:“你变了……”

林圣依淡淡的面无表情:“我没有变,这才是真正的我。”

萧光远感到有些恐慌,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使他脱口说道:“圣依,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林圣依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愣,转而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萧光远站在那里,看着圣依与甜儿离去,心里突然有一丝丝惶恐,仿佛这一去,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将来。他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圣依,你爱我吗?”

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久到连叶纤纤何时站在他身后都不知道。

叶纤纤静静的看着他,目光里闪过令人难以琢磨的神情。轻轻开口道,“将军,少夫人已经走远了,回去吧。”

萧光远这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失态是否被这个女孩子看到。他略带尴尬的转身离去。

这一夜,林圣依留在樱园,萧光远在书房内埋头军务,以往的这个时候,妻子都会为他送上一些宵夜茶水之类,可今天晚上,他想她是不会来了,一时分心,他提笔写到:

“凤髻金泥带,龙纹生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侵入久,描花初试手;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这是二人成亲第二天,妻子提笔写下的,那时的甜蜜依稀可忆,情分似乎却已不同了。正在胡乱思索中,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萧光远一喜,出声道:“进来。”莫非是妻子来了?他急忙站起身:“圣依……”话只说了一半,他就住了口。

门开了,推门而入的是叶纤纤,萧光远感到一阵的失望。但又有一些温暖,毕竟在这样的夜里,还有人惦记着他,他坐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日的威严。

叶纤纤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将军,夜深了,老夫人知道将军还未歇息,特意让纤纤做了一些参茶请将军享用。”

萧光远一向不禁女色,以前未娶妻时,宵夜一向由亲卫送来,自从圣依嫁给自己,这项工作就交由她来做,如今突然在深夜进来一位妙龄少女,他觉得有些不适应,匆匆接过参茶,就要逐客。

叶纤纤不以为意,放下参茶,就要告退。走到门口时,萧光远感到有些头晕,不禁抚起额头轻轻□□了一下。

正要关门的叶纤纤看到,急忙回来,关切的问道:“将军,你没事吧。让我来为将军按摩一下吧。”说罢,就自己走到萧光远身后,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按摩起来。

萧光远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温柔,不由自主的闭起眼来。

接下来的日子,林圣依果然还像从前一样,每日必到客栈为黄泉治伤,红叶终于拿回了所需的药,在她们的照料下,两个月后,黄泉渐渐好了起来。

红叶见到林圣依,总是充满了歉意,可她知道,这件事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一回,林圣依治好了黄泉,她再无牵挂,把剑拿至林圣依面前,跪了下来。

林圣依也不接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红叶眼睛一红,泪水涌了出来,她的身子在颤抖,“姑娘,如果杀了我你能够出口气,红叶死而无怨,这些年……你太苦了……”

林圣依一向恬静的脸上也出现痛苦之色,她喃喃的说:“杀了你,他就会活吗?”

红叶的身子猛然一震,还想说什么话,林圣依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整了整她的头发:“你看看你,还说我,你也瘦了。”红叶再也忍不住,趴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多年的恩怨,就在这一哭中结束。

过了许久,林圣依拿出一方丝巾,轻轻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口中说道:“别哭了,脸都哭花了,再哭,黄泉就不要你了。”

红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一刻,她们仿佛又回到了舞樱城中那段快乐而又单纯的生活。

红叶坐了起来,问道:“姑娘,萧将军对你好吗?”

林圣依想了一想,“在他身边,我很平静,他对我很好。”

红叶的神色正式了起来,她关心的问道:“那……你爱他吗?”

林圣依呆了一下,她似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听到这句话有些不知所措,她爱他吗?或许爱吧,但又或许不是。

“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找一个爱你的人,让他来代替我照顾你,否则我就算在地下也不会安心的--------”另一句话语也飘入了她的脑中,她一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凝了一下心神,林圣依笑道:“她是我丈夫……”

红叶打断她的话:“你爱他吗?还是你只是想找个避风湾?”

林圣依有些惊慌,丈夫的好一一在她眼前晃过,她不忍心说出什么伤他的话,久久不知如何回答……红叶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也充满了痛苦。

过了许久,林圣依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虽然还不爱他,但我会努力去爱他。”

红叶的心舒了起来,也许这一次,姑娘会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这样,她就放心了。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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