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血染的童年(下)
“那…不知各位有何见教呢?”苍刃依旧淡淡的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见教不敢。只是拿人钱财□□。奉命带你亓苍刃的人头回去复命。”那些黑衣人中一个看似首领的人说。
“我的人头?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苍刃一手握剑纵身跃起。
想颜只看到那雪白的身影腾空而起,视线便突然一片漆黑,是黑衣少年用手挡住了想颜的眼睛。
想颜随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耳边响起的声音更让她觉得可怕,一声声痛苦的哀号、尖叫,兵刃相击的声音,还有…还有刀剑划开身体的声音。恐惧的感觉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终于,声音渐渐的停了,一切又变得那么安静,只剩下小鸟的鸣叫声,河水流动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黑衣少年的手放下了,从漆黑中回来的若绯看到的那一片血红,红色,只有红色。四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四处都是断肢,甚至是人的头颅。炼狱也不过如此吧。天空中如血夕阳与这连成一片,在可怕中却又有一丝的悲哀和凄凉。
站在血泊之中的少年,身上的白衣染上了大片血红,他慢慢的转过头,脸上还有被溅上的血迹。
“抱歉,吓着你了吗?”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样的笑容让人可悲的想哭。
他们沿着河走,直到离开那片血腥之地、
苍刃坐在河边用清澄的河水洗净那沾满污血的长剑,想颜坐在他身旁,小心的用手帕擦去苍刃脸上的血。
剑洗好了,苍刃将它收回剑鞘之中。转过身面对想颜,问:“我该怎么洗干净我的灵魂?”
“咦?不是擦干净了吗?”想颜笑嘻嘻的说。
苍刃将想颜瘦小的身子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永远都不会干净了?”他悲哀的说。心如刀割。
“不会。”虽然那时的想颜还不明白苍刃的意思,但她依旧伸出手抱住他。“不干净再擦就好了。”
两个人就那样在河边相拥。
……………
忧伤的箫声在河边响起,如流水一般流着流着……
“是什么曲子啊?”想颜问道。
“安魂曲。”苍刃露出了惨淡的笑。“玉箫送给你吧,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吹了。”
夜晚的白塔格外的宁静,只有他们三个,想颜和苍刃坐在塔顶等着看烟花。
“星渡,你知道七夕是一个什么样的节日吗?”苍刃问着。
“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有烟花。”想颜说道,还是在张望有没有开始放烟花。
“很久以前,有一個贫穷的少年,爱上了美丽的织女,並且和她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不料天帝知道了,派王母娘娘押解织女回天庭受审。王母娘娘拔下头上的金钗,在天空划出了一条波涛滚滚的银河。牛郎无法过河,只能在河边与织女遥望对泣。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无数喜鹊飞来,用身体搭成一道跨越天河的彩桥,让牛郎织女在天河上相会。王母娘娘无奈,只好允许牛郎织女每年七月七日在鹊桥上会面一次。”苍刃看着天边,讲述这个千古流传的故事。这个也是他母亲唯一讲给他听过的故事。
“那他们不是很可怜?”想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苍刃。
“不会的,你没听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吗?”
“没有。”想颜摇摇头。
可惜苍刃还没来得及给她解释这句千古名句时,一朵灿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
“好漂亮啊!”想颜欢呼着。想颜坐在他怀里,要不是苍刃紧紧的抱着她,真怕她掉下去。
烟花一朵朵的在空中燃烧着,在湛蓝的星空怒放着。仿佛是绚烂的梦境一般,烟花一朵朵绽放着,如此美丽,如此惊心动魄。
就在想颜仰起头看烟花的时候,苍刃看到了她的秘密,那紫色的眼睛。他伸出手想去撩开了那遮住她眼睛的头发。
“不要碰我的眼睛。很脏很丑。”想颜显得格外激动。
“怎么会呢?紫色,几乎透明的颜色,多美啊!”苍刃将她抱紧。亲吻了她紫色的左眼。
“可娘说……”
“那一定是你娘说错了。”苍刃很坚定的说。
“是吗?真的不丑吗?”想颜天真的问。
“是的,不但不丑,还很漂亮呢。”
“嘻嘻。”想颜的脸变的绯红。那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的眼睛漂亮。
“快看烟花。”苍刃唤道。
一朵犹如艳阳般的烟花在空中展开,那美丽让人惊叹。
那一夜是他们两个人的梦。是后来十几年中支持他们活下去的梦。
梦醒了……
在想颜家的后门。
“你会一直记得我,对吗?你不会忘了我的,对吗?”想颜稚嫩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我当然会记得你啊,到死我都不会忘的。”苍刃笑着拍拍她圆圆的小脑袋。
“如果我不小心忘了呢?”看着她那么可爱,忍不住要逗逗她。
“那,就彻底忘了吧,永远都别想起了。”她低下了头,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滚。
“傻瓜,怎么会呢?”想颜的话可把他下了一跳“永远都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苍刃俯身把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粉嫩的脸蛋。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我的星渡。”他看着怀里可爱的小女孩,眼底尽是笑意。
细细的小手环上了少年的脖子。
“呵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飘荡。
“我答应你,我一定回来接你的。一定会的。”苍刃一生中第一个许下的承诺。“那时我会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以去江南,去看西湖。江南水乡,最美了。”
“嗯”想颜用力的点头。
“那你要好好的等我来啊,星渡。”
那时想颜并不知道星渡这个名字是出自于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河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谁又能猜到,美梦的结束就是厄梦的开始。
想颜只是记得她悄悄回到房内,就看到她娘端了一碗她最喜欢吃的燕窝莲子羹来。她娘从来没对她那么好过。想颜永远记得那晚的莲子羹那么好吃。竟然好吃到让她渐渐昏睡过去了。
醒来时,全身无力,耳边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娘阴冷的笑。
“夫人。这…不大好吧。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孩子啊。”这是父亲的声音。他们要干什么?
“笑话,这丫头我多看一眼都心烦,除了那妖怪眼睛以外,长得和她娘一个样子,看在我和那女人姐妹一场,照顾她这六年也仁至义尽了。谁让她有那不祥的眼睛。”是她母亲冷冷的声音。“孩子你可别怪我啊。只能怪你命不好。今天我就告诉你,你的名字是,想、颜。到了地府可以和阎王爷有个交待。扔下去。”
想颜,我叫想颜。渐渐的想颜觉得周围都是水,她开始顺着上游河流直冲而下。她明白,她被丢弃了。就因为她有那紫色的眼睛,可是…可是苍刃不是说很好看吗?为什么呢?为什么娘要这么做?
或许这么死了,也不错。反正我就是不祥人。想颜渐渐放弃挣扎。她的身体渐渐的被冰冷的河水吞噬。她认命了。
‘我答应你,我一定回来接你的。一定会的。’那句承诺。突然如烟花一般在想颜脑子里绽放,求生的意志燃起了。
不能死,死了就等不到他了,不能死,她开始想努力的呼吸,在水面扑腾。要活下去,要等他来。
这个信念支持住了她,直到……
模模糊糊的想颜看到了有人跳下谁来救她,是幻觉吗?她失去了意识。
在这个时候,炼狱门总部。
在密室中。
“参见父亲大人。”苍刃对他眼前的中年男人单膝跪下,甚是恭敬。
“起来吧,任务完成的如何?”那男人问道。
“任务已经完成,明日段庄主的死讯就可传出来了。”
“恩。不错。”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谢父亲。”苍刃站了起来。
“三日后再去一次江南。玉水帮的那个老帮主似乎对炼狱门的迅速扩张十分不满。”
“父亲,我不想再为您杀人了。”这是苍刃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说不。其实他不介意杀人,只是让他像个杀手似的杀人,不行。想颜的干净更让他觉得自己肮脏。
“什么?”他怒视苍刃。难道这棋子要不受控制了吗?若果真如此,就只有…毁了他。
“孩儿不想再为您杀人了”苍刃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那男人并没有再说什么。一道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向苍刃。可惜就在剑尖触到苍刃身体的时候被苍刃的佩剑硬生生的挡住了。
“我早知你不是我生父,但依然对敬你顺你。你如此待我,也休怪我无情。”苍刃对他这位父亲彻底死心了。
两人过了数十招,苍刃抬手一招“梦死”剑,硬是闯过那人的防御,那剑摞到他颈上,手腕一拧转锋,锋刃由上至下,从左肩劈下。那股狠劲与凌厉更胜过那人当年。他吐血倒地。
“你老了,这招还是你教我的。”苍刃冷笑。
一夜之间两个人的命运都脱离的原来轨道,他们都不会是当年的他们了。
天玄山山顶
当日,是住在天玄山上的高人救了想颜,并收她为徒,重新起名为凌若绯。
数月过去了,尘天教给想颜很多东西,药理,法术,星相,但唯独不肯细心教她武功。想颜虽然心中很多怨气,但从未说过。因为在她眼中自己永远是个外人。她对尘天和轩辕天涉无论如何也无法敞开心扉。
一日,她独自在后山玩,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机关,机关可以打开一个山洞。好奇心趋势她走了进去。在山洞的最里面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具冰棺,晶莹透亮散发强烈寒气的冰棺。她小心的走过去,竟然看到在冰棺里躺着一个人,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穿这白衣,头发很长。漂亮的不真实,像幻境中的仙人,那是让人窒息的美丽,让人心碎的漂亮。
“好漂亮的男人。”想颜惊叹道。
她走过去,轻轻的敲了敲冰棺,“你还活着吗?”
本来只是玩玩而已,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没想到那人竟睁开眼睛应了一句“没死呢。”吓了想颜一跳。
“没死你在棺材里干什么?”想颜问道。
“人家是被关进来的。过来过来,让我看看你。我可是好久都没见过什么人了。”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玻璃敲碎的声音。
想颜走了过去,就在靠近冰棺时,听那男人惊呼。“你是想颜?”
“你怎么知道?”想颜很吃惊。
“嘻嘻,我当然知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连想颜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坐在那里和这个神秘又漂亮的男人闲聊。那个男人告诉她,他叫苏忘音。
“不好像很不开心啊?”忘音问道,水晶一般的眼睛一转一转的。
“恩,师父不肯叫我剑术。”
“剑术?没关系没关系,你师父不教你,我来教。”忘音笑着说道。
“你?”想颜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我虽然躺在冰棺里,但可以说啊,你认真的听。”
果然,忘音开始教想颜武功心法,慢慢的就是一些招式,忘音教的大部分都是早已失传的绝学,所以想颜才能进步神速。但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练剑,若绯开始悄悄的服食一种叫七色冰莲的草药,不过这件事没人知道。
真正说起来,这十几年来,也就是忘音这样陪着她,教她一身绝妙剑术的。
此时的苍刃已是炼狱门门主,如今正忙于处理帮中的内乱和树立威信。在过不久就是他称霸中原武林的开始。
本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如今却被命运紧紧的绑在一起。不知是命运的无情还是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