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正月,姬家庄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云十三郎的二十一岁生日也将来临,他却已毫不在意,因为现在的他,毕竟比自己的真实年龄要成熟得多了。
萧阳因拜访一位故友来到附近,陡然记起云十三郎来,便踏着满地积雪赶来看他。
萧阳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进庄的。他想看看云十三郎此刻正在干什么。
庄中到处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仿佛洋溢着笑容。
萧阳避开人群,来到侧厅窗外,向里张望。
只见姬雍容正指挥着仆人们摆放香案,准备祭品,忙得不亦乐乎,却不见云十三郎的人影。正疑惑间,忽见一个小丫鬟笑嘻嘻地跑进厅来,匆匆向雍容行了一礼,拉住旁边两个小丫鬟笑道:“夫人,老爷招呼她们快去呢,他又要杀人啦!”
萧阳吃了一惊,却见那两个小丫鬟都在掩口吃吃而笑,一齐望着雍容,乞求道:“夫人,让我们也去看看吧,数不定这回能轮上我们呢。”
雍容含笑挥手道:“去吧去吧,瞧你们急得那样。杀人有什么好玩,一群小疯子!”话音未落,三个丫环已手拉手欢笑着奔出门去,身法轻灵,显然都有不错的功底。
萧阳暗暗跟着三人来到后院的一片梅林中。
此时梅花开得正盛,满林皆香,沁人心脾。
只见林子中央有个别致的小亭,上书“饮梅”两个金字,里面早放好了一套舒适的桌椅,云十三郎一身火红的狐皮绣袍,赫然坐在椅中。他的身边立着个娇小俊俏的女孩子,眉目灵动,笑颜如花。
亭外花团锦簇的挤着一群女孩子,个个风致嫣然,都披散着一头秀发,随风飘起,远远望去,宛如九天仙子,大家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唧唧呱呱说笑不停。
萧阳越看越奇,暗忖:“他在捣什么鬼?”此念刚生,忽听云十三郎低低地咳了一声,那群女孩子顿时静了下来,互相望望,均垂首而立,一副可怜兮兮的娇弱模样。
云十三郎侧头望望身边的李豆豆,淡淡问道:“刽子手怎么还没来?”
豆豆皱皱眉,喃喃道,“是呀,该来了嘛!”话音未落,陡见林间飞快地钻出两个一身红衣的女郎,几步赶到亭前,每人手中都握了把雪亮的鬼头大刀。
萧阳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下巴差点掉到大腿上,他万万没有料到林家这对姐妹花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都成了什么‘刽子手’!还没待他回过神来,豆豆已拍手笑道:“人都来齐了,小月,今天你第一个来!”
一个细高个子的女孩应声走出,紧张得俏脸通红,两眼直直地盯着云十三郎,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判决。
云十三郎瞟了瞟她,亮出一块晶莹的玉牌,淡淡道:“你是要有鬼头的这一边,还设没有的那边?”
小月咬咬嘴唇,眼珠转了半晌,才猛然道:“有鬼头的!”
云十三郎也不开口,突然伸手在“鬼王牌”上一弹,那面圆圆的玉牌立刻飞快地转了起来,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呼吸都几乎停顿了。
似乎经过了好漫长的一段时间,那旋转的玉牌终于倒了下来。
云十三郎看了看,微微一笑,“你的运气不错。现在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了。”
小月兴奋的眼睛也亮了,想也没想,脱口道:“我要公子您亲我一下!”她这个要求一出口,众人都是一呆,随即忍不住失声笑起来。
豆豆狠狠的瞪了小月一眼,嗔道:“这叫什么条件?小姨父,你别惹姨妈生气呀!”
云十三郎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众人只见眼前红光一闪,羞得抬不起头来的小月已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火热的脸颊上也被印了一个轻柔地吻,一瞬间,她只觉天旋地转,浑身早已酥软了,“嘤咛”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只觉身子一顿,有被人放回地上。而云十三郎却已安然地坐回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玉牌,眼里闪动着亮光,似笑非笑的道:“下一个该谁了?”
豆豆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嘟着嘴叫道:“小云。”
一个胖乎乎的小丫鬟笑吟吟地走了出来,不待人问,已抢着道:“公子,我要没鬼头的。”
云十三郎又将玉牌弹得飞转,待它停下来,才漫声道:“真可惜,你猜错了!”
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叹息,小云面色陡变,突然跪了下来,流泪哀求道:“公子,求您开恩,饶了我吧!”哭声悲切,令人心动。
萧阳皱皱眉头,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刚想挺身而出,念头一转,忖道:“不会吧,难道他真忍心把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给杀了?!”他的念头还未转满,云十三郎已挥了挥手,李豆豆提高声音道:“来人,行刑!”话音未落,林家姐妹以飞燕般掠了过来,架起还在哭泣的小云,只见雪亮的刀光在她头顶打了个弧形的闪电,接着便是一声尖叫!
萧阳浑身的血都仿佛凝了,忙闭上眼睛,心里把云十三郎和林家姐妹恨得咬牙切齿。耳中忽又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其间还夹杂着小云哀哀地抽泣声。
萧阳定睛一看,却见林未真已伸手将面色苍白,满脸泪光的小云拉了起来。小云的一头秀发已被削去长长的一缕,她用手摸摸头发,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小月跑过去拉住她,笑吟吟的道:“你呀,又想占便宜,有没有好运气!没关系,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出来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嘻笑,小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低下头,却已破涕为笑了。
萧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当真有些哭笑不得,暗忖:“好家伙,倒吓了我一大跳!这个云十三郎呀,可真邪得厉害。”
这时,李豆豆突然迈步走下亭来,笑道:“小姨父,我也要来玩!”
云十三郎含笑望着她,终于点头道:“猜吧。”
李豆豆眼珠转了转,甜甜一笑,娇憨的道:“不嘛,等你把玉牌转起来以后我再猜!”
云十三郎瞟了她一眼,手指一弹,“鬼王牌”已飞快地转了起来。
豆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突然,她清脆的叫了一声:“有鬼头的!”同时衣袖一拂,一缕指风已无声无息的点了过去,“鬼王牌”应声而到,果然现出了那个狰狞的鬼头。
众女孩一声惊呼,都用敬佩而又羡慕的眼光望着豆豆。豆豆自己也十分得意,脸上笑得更欢,就像是个刚刚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乜斜着云十三郎,故意问道:“小姨父,我猜对了么?”
一旁的萧阳简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好生佩服这个标致小女孩的聪明,他幸灾乐祸地望着云十三郎,几乎忍不住想开口问他一句:“十三郎,你整天看着别人在你手上跌跟头,今天一个跟头跌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滋味儿如何呀?!”
云十三郎先是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你这小鬼丫头运气不坏,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吧。”
豆豆俏脸生春,咬咬嘴唇,轻声道:“小姨父,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能不能抽出十八天来专门陪我玩一玩?”
云十三郎不料她会提出这么个古怪的要求,两眼望着她,好像豆豆的鼻尖儿上突然开了一朵喇叭花一样,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要十八天?”
豆豆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我的十八岁生日被你破坏了,我要你再还我一个快乐的十八岁!”
云十三郎抿了抿嘴唇,目光柔和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次爱怜的光,默默点了点头。
豆豆兴奋得小脸绯红,叫道:“小姨父,我还要再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