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终于站起身来,四顾一望,发觉日头西沉,暮色不觉间已笼罩了这片枫林,他心中焦急,忙沿着云十三郎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展开轻功追了小半个时辰,哪里见得到半个人影,他心中越来越凉,又是担心,又是气苦,猛地停住脚步,抬腿踢飞了面前的一块石头,张口大叫道:“云十三郎,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飞流星心中一喜,脱口道:“你回来啦?……”但目光一触到那人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吃惊道:“你是谁?!”
挡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个胖得出奇的女人!圆圆的面孔上一对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他人呢?你们将他藏到哪里去了?”
飞流星静了片刻,定下神来,缓缓道:“三秋夫人?”随着话音,突然发难,一掌拍向她肩头,同时身体后跃,便欲逃走。
秋玲珑“哧”地一笑,伸手在他腕间一拂,寒声道:“好小子,居然敢同我动手?”
飞流星只觉被她拂过处一阵彻骨的寒凉,脚下却丝毫不缓,冷冷道:“你当我怕你吗?”
秋玲珑身形一闪,鬼魅般挡在他面前,叹息道:“想逃是不是,怕没那么容易吧?”说话间,突然伸手向他脸上抓去。她的手上带了五根尖尖的精钢指套,在夕阳下闪幻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就像是久未饮血的刀锋!
飞流星及时向旁一闪,只觉脸侧微微一凉,鼻中闻到一股腥甜的气息,骇然道:“指套上有毒!”
秋玲珑微微一笑,停手不功,柔声道:“瞧你的模样也还顺眼,姐姐倒没想杀你。你只需老实地告诉我他的去向,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飞流星冷笑,“谁要你饶!不要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话音未落,秋玲珑已然出手,五指尖尖,瞬间便点向他的咽喉,出招狠辣,竟似要一招取他性命!
飞流星闪身欲躲,忽然间恼中一晕,眼见五只尖利的钢爪已将及体,却无论如何躲不过去,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但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秋玲珑有何举动,他心中惊讶,忍不住睁开眼来。
只见秋玲珑不知何时已放下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身后,一张肥胖的脸上竟有种惊喜的表情。
飞流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浑身一震!
只见云十三郎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站在夕阳微风之中,脸上的神色淡定安详,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有种隐隐的关切。
刹那间,飞流星只觉胸口一热,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剧斗仿佛已经远去,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忽听身边的秋玲珑腻声笑道:“好兄弟,你怎么现在才来,倒叫姐姐好找!”
云十三郎闻言微微一笑,缓缓向前走来,口中轻声道:“你这时才找来有什么用,我都快让这些坏人给欺负死啦……”嘴里抱怨着,已向秋玲珑伸出手来。
秋玲珑大喜过望,身形闪动,已迎了过去,柔声道:“他们伤到你了吗?快让姐姐给你看看!”
眼见两人的身子已经快要相碰,云十三郎手中突然变戏法般多了一只银光闪闪的小圆筒,直指向秋玲珑的胸口,寒声道:“别动,你该知道这是什么!”
秋玲珑目光一接触到那件东西,肥胖的身子便猛地顿住了,就像突然被人用铁钉钉在了地上!
半晌,她才用力地挤出一丝笑容,皱眉道:“‘血煌’!……子玉竟将它给了你?他待你还真的不错!”
顿了顿又道:“我对你并无恶意,你为什么要用它来对付我?!”
云十三郎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也不想用它,你别逼我。”口中说着,向飞流星那边撇了一眼,命令道:“快把解药给他!”
秋玲珑恨得牙痒,冷笑道:“你知道这‘血煌’是谁造的?是我!……你现在居然敢用它来威胁我,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云十三郎仿佛也有些吃惊,看了看她气得发青的胖脸,忍不住微现笑意,嘴里却分毫不让道:“当然有。如果今天你真伤在自己造出的暗器之下,岂非更加可笑!”
秋玲珑虽然气得发抖,却始终不敢动手强抢——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血煌”的速度和毒性了,何况在这样短的距离里!——她可不愿冒这样的险。
片刻的犹豫后,她终于不情愿地掏出一个碧玉小瓶,挥手丢给飞流星,恨恨道:“这是解药,拿去!”
飞流星只觉头脑发晕,浑身无力,却不知自己何时中的毒,他伸手接过玉瓶,刚想打开,已听云十三郎淡淡吩咐道:“点了她的穴道,先给她服一粒看看。”
飞流星恍然,暗叫好险,上前用重手法制住秋玲珑的穴道,逼她张嘴吞下一粒解药。这一番折腾下来,他自己也累得额头冒汗,喘息不止。
秋玲珑的一张胖脸已气成猪肝般颜色,怨毒地瞪着云十三郎,咬牙切齿道:“好小子,算你狠!别让你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那时才叫你知道姑奶奶的利害,我要叫你后悔生到这世上来……”还待咒骂下去,云十三郎却不再理她,只向飞流星命令道:“点了她的哑穴。”
等到秋玲珑再也说不出话来,云十三郎才微微一笑,收起小银筒,脸上微露倦容,缓缓道:“你先观察她半个时辰,如果没事,再服下解药。……答应我,不要趁机伤害她。”
飞流星一惊,脱口道:“你又要走?到哪里去?!”
云十三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两个现在一个中毒,一个受制,还有闲心来管我?”说着话,已转身离去,孤单的身影转眼便被渐浓的夜色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