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伤情独自漫步在风雨中,焦急地找寻着豆豆的身影。在共同经历了一场场磨难之后,他几乎已经失去了一切,绝不能再连她也失去了!
此刻,天色已暗,雨下得更急更密,注目漫天的风雨,他不禁有些茫然——这样陌生的地方,又在这样晦涩的天气里,却叫他到哪里去找寻伊人的踪迹?
经过了一晚茫无头绪地寻觅后,他浑身都已被雨水湿透,在几乎绝望的心情下,他下意识地推门走进了一家酒馆。
几杯烈酒下肚,他将醉未醉,面对着摇曳不定的烛光怔怔出神。
一阵粗豪的大笑声从酒馆的另一个角落里传来。
帅伤情皱皱眉头,不经意地回头向那边瞥了一眼,只见七八个大汉正围在一起闹哄哄地猜拳行令,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重重地咳了一声,开口招呼道:“喂,你们几个……都过来一下。”声音虽不太大,却带着一种习惯了的命令口吻。
那帮大汉先是怔了一下,互相望了望,疑惑他是否在向自己这边发话,得到证实后,又都莫名其妙地瞪着他,其中一个已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小子他妈的黄汤灌多啦,想找死是不是?!”他刚才运气不好,一连输了几把,正气不打一处来呢,现在可巧有个“出气筒”自行送上门来,哪有拒绝之理,口中吆喝着,已卷起袖子大步走了过来。
其余几人见帅伤情神情闲雅,面色苍白,斯斯文文的,又少了一臂,哪里是自己兄弟的对手,顿时哄叫起来,以助其威。
那大汉几步赶到帅伤情面前,骂骂咧咧地就要出手,却不想被对方冷冷的眼光在自己面上蓦然一扫,竟不由自主机伶打了个冷站,打出的拳头定在半空,口中呐呐道:“咦,这小子可有点儿邪门儿!”口中说着,眼光不住在他身上打量起来,
陡然间,他的目光停在帅伤情执杯的右手上,整个人顿时犹如中邪般定在那里。
那只手苍白而有力,中指上带了枚血红色的指环,其色浓漓如火,在摇曳的烛光下闪动着幽幽的冷光。
那大汉呆了半晌,突然俯身跪了下来,以头触地,颤声道:“帅侯爷,请恕小的眼拙,胆大冒犯……”
帅伤情打断他的话头,淡淡道:“我已不是什么侯爷了,你不必执此下礼。”
那大汉尴尬地咧咧嘴,“可小人还是……”
帅伤情摇摇头,径自问道:“你们是谁的属下?”
那大汉低声回道:“小人程志,是‘东陵侯’的属下。”
帅伤情自语道:“原来是小黎的人。那好,我想托你们办件事。”
程志受宠若惊,“爷只管吩咐,小的们必定竭尽全力……”
帅伤情微微一笑,“我要你们去帮我打听一个小姑娘的下落,”他把豆豆的模样打扮详细地说了一下,又道:“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然后你亲自来把消息告诉我,必要时不妨动用一下咱们在此地的势力,务必得个准信,明白吗?”
程志连连点头,应道:“请爷放心,小的们这就去办,您就尽等着好消息吧!”……
帅伤情目送几人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外,缓缓呷了口酒,然后便闭目养起神来。
……
大半个时辰后,程志已把帅伤情带到了南飞衣租住的那间小屋门外.
帅伤情看看四下里的环境,随手拍拍他的肩头,“好,你可以走了.”
程志倒也乖觉,并不多问,向他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帅伤情缓步走到门前,略一犹豫,伸手扣响了门环.
屋里静了片刻,才听到一个陌生姑娘的声音低声问道:“谁?”
帅伤情扬声问道:“请问李姑娘在这里吗?”
屋中众人都是一怔,齐齐把警觉疑惑的目光转向豆豆。
豆豆脸色一白,脱口道:“是他!他怎会这麽快就找了来?!”
林家姐妹的眉头已皱了起来,未真压低声音冷笑道:“这就只有问你自己啦!”
豆豆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欲辨无言,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外面的帅伤情早已不耐,拍门叫道:“开门,再不开门我就闯啦。”
非真一闪身来到豆豆身後,突然出手封闭了她的穴道,低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快叫他走!”
豆豆出其不意,一声惊呼脱口而出,虽然马上伸手掩住了嘴,但为时已晚!
随着一声剧响,房门向内飞开,眼前人影闪动,帅伤情已出现在屋中。他锐利的目光一扫,早将房间里的情形看在眼内,立刻斜跨一步,袍袖挥展间,一股强风骤起,将非真迫得倒退至屋角,同时伸臂揽住豆豆,轻声问道:“怎么,受伤了么?!”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豆豆惊魂稍定,几乎倒在帅伤情怀里,一时又是委屈又是欣慰,急忙摇头道:“你别胡来,我没事!”
帅伤情放下心来,边伸手替她解开被封的穴道,边游目打量着屋中的情境。
只见南飞衣和林家姐妹都已拔出兵刃,如临大敌般守护在床前。
床上,云十三郎闭目盘膝而坐,正将一只手抵在萧阳的背心处,两人都是全神贯注,对外界发生的一切竟充耳不闻。
帅伤情当然一眼就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心中霎那间闪过一个念头:“趁现在毁了他,就可以为子玉除去一个劲敌,这机会可算是千载难逢!“
豆豆见他目光闪动,眉宇间突然现出一丝阴冷的杀气,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急切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失声叫道:“伤情,不要!……我求求你……”
帅伤情闻言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微微有些犹疑。
南飞衣知道凭自己和林家姐妹无法阻挡住他,情急之下,厉声叫道:“帅伤情,豆豆敬重你是条汉子,才以身相许,你若乘人之危,叫她以后还怎么看得起你?!”
帅伤情一怔,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不错,乘人之危的事我也不屑去做。豆豆,咱们走吧。”
豆豆长出了一口气,幽怨地横了他一眼,轻声道:“刚才你若真的出手,就是绝了我的生路了!总算我还没有认错人……”
帅伤情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转身出屋,一抬头,两人却都呆住了!
只见漫天的风雨中,一柄淡青色的油纸伞稳稳地撑在那里,伞下卓立着一个身披银色披风的年轻人,英俊动人的脸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一双眼睛顾盼传情间,流露出一股子淡淡的邪气。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帅伤情,笑容古怪,却不说话。
帅伤情反被他看得有点儿恼火,但又不便发作,只得“哼”了一声,开口问道:“小黎,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