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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应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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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没有答话,应龙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对手是共工,我帮你灭了他。”

“条件呢?”

“借‘干将’‘莫邪’一用。”

刑天提高了警惕:“你有什么目的?”

应龙笑了:“你放心,跟九鼎无关。”

“那你是为了……”刑天有些疑惑,紫琰也很疑惑,原本真的很担心他也是冲着九鼎而来。因为应龙是天帝的人,而收回九鼎的人正是天帝。

应龙的表情变了,眼里涌现出了温柔和痛苦,半响才说:“还记得女魃吗?”

“当然。”刑天不解的回答,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姜紫琰当年也是听说过的。旱神女魃,天帝的爱女,在天帝对蚩尤的一战中,女魃和应龙联手对抗蚩尤请来的风伯和雨师。最终助天帝取得了胜利,但是战后他们俩因为身染邪气,上不了天,只能终日在人间徘徊,成了旱神和洪神,走到哪里都被人类厌恶。

“是女魃出什么事儿了吗?”

应龙长长的吐出一口烟,缓缓说道:“二十年前,她被天帝囚禁了。”

“为什么?她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应龙的表情异常无奈,“刑天,你知道我和女魃虽然相爱却永远也无法在一起。因为她是旱神,我是洪神,我们就像两块同极的磁铁,永远也不能靠在一起。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知道她在哪里,亦如她能感觉到我。二十年前的一天我突然感觉不到她了。我走遍了山山水水,终于找到了她。”

“你不是说你们不能在一起吗?怎么找她?”

“当我感到心痛时我便知道她在附近了。”应龙淡淡的吐了一口烟圈,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紫琰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前她并不太明白应龙所说的“不能在一起”是何意思,现在才知道命运对他们竟是这样残忍。应龙继续说道:“我忍着痛苦慢慢靠近她直到能跟她进行思念波的交流,我才知道原来她接受了天帝的一个任务,因为任务失败才被天帝用结界囚禁了起来,因为结界的阻挠,她的气息变弱了,所以我才感觉不到她。”

刑天皱紧了眉,又是二十年前?会是什么样的任务呢?绯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姜紫琰,这之前她一直被天帝软禁,难道是绯子在二十年前逃了出来?女魃的任务不会跟绯子有关吧。二十年前在天帝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刑天看向应龙。

“我想借‘干将’‘莫邪’破除囚禁她的结界。”应龙的语气虽轻,但态度坚决。

“你可知道,囚禁她的是天帝,你要是救出她就是公开反对天帝。”刑天慎重的提醒应龙。

“我知道,”应龙的表情也很郑重,“但顾不了那么多了。”随即话锋一转:“其实我还怀疑……”

“怀疑什么?”

应龙犹豫了一下:“算了,没根没据的,不说也罢。”

经过一番思索,刑天掐掉手里的烟,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只是女魃被囚禁在哪儿?”

听刑天这么一说,应龙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她在鄱阳湖底。”

鄱阳湖?紫琰禁不住看向应龙:“你昨晚……”她想起昨天晚上遇到应龙时,他独自在两节车厢的交接处吸烟,当时列车正驶过鄱阳湖,所以他当时的表情才那样忧郁。然而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是何等的痛心呀!

应龙看向紫琰,无所谓的笑了笑:“小姐,又见面了。”

“你们见过了?”刑天的表情异常吃惊。

紫琰点点头:“嗯,昨天晚上我去洗手间时差点跌倒,他扶了我一把。”

“你……”没想到刑天震惊且有些愤怒的看向应龙。

应龙却是拍拍刑天的肩,笑着说:“放轻松,我不是来带她走的。”

应龙居然还有要把她带走的想法,姜紫琰有些后怕。原来还有一些是藏在暗处的敌人,要不是刑天一直保护着她,她都无法想象自己现在会身处何方了。

刑天拍掉应龙的手:“你不会就是为了想跟我谈交易才发洪水阻断了道路吧。”

“当然不是,”应龙的嘴边擒着一丝鄙夷:“你可知道共工已设下了陷阱在武夷山等你呢。”

刑天脸色一变,原以为共工的再次出手不会这么快,这么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拿到“莫邪”了。想到另一问题,刑天忍不住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你甭管,总之我说了,我会帮你对付他。他们早已等在了车站,就等火车进站后动手。”

“可是车站还有那么多人呢?”紫琰忧心焚焚,共工对付他们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哪里会在意牺牲几条人命呀?”刑天熟知共工的伎俩,他对此人一直非常鄙视。

“那我们怎么办?”紫琰担心的问。

应龙回答到:“所以我让火车停在了路中间,只要火车不进站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进站了,就算我们不在车上,他也有可能‘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们趁机从另一个方向上武夷山,还是把他引到山上比较好解决。我也不想把普通人牵扯进来。

刑天思索了一下应龙的策略的可行性。为今之际也只有这样了,共工三天两头的寻衅,既疲于应付也不是办法,还不如一次性的把他了结了,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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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紫琰和应龙在中途下车,从武夷山的北面直接上山。他们知道如果共工看到火车迟迟不进站一定会有所怀疑,必然不会贸然行动,若他们直接上山则正中刑天下怀。

刑天和紫琰都对武夷山非常熟悉,毕竟是远古时候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不过半天他们已经到达了以前炎帝族的聚居地。远古时的炎帝族热闹非凡,即使迁到了武夷山仍有好几万人聚居在一起,炎帝的下属中各种能人异士都有,他们身怀绝技,能力涉及冶炼、耕种、纺织、烹饪、建筑等各方面,整个部落俨然形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城池。但是几次天界大战之后很多人要么战死疆场,要么离群发展,部落渐渐萧条下来。几千年之后的炎帝部落早已变成一片荒废的城池。

紫琰找到当年父亲居住的宫殿,却只剩下空旷的大厅和斑驳的宫墙,残破的沙帐在微风中了无生气的飘荡,空气中弥漫着沉寂和萧索。来到父亲的寝宫,矮榻上尘土堆积,香炉中氤氲已冷,只有屋檐下挂的紫风铃叮铃铃的等待着主人的归来,那是绯子小时候亲手为父亲做的……紫琰低低的喃着:“爹爹……”压抑着心痛,来到自己的寝宫,那里的布置仍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叹了口气,不愿多看,旋即走进姐姐女娃的寝宫。女娃是一个笑容温暖的人,她的寝宫也总是那么温馨舒适,绯子小时候总喜欢到她屋里玩,在她的软软的床榻上滚来滚去;躲进她的大衣柜里,焦急的等待女娃哗啦一下打开衣柜大门,笑着说:“绯子,就知道你躲在这里!”还有她的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好看的头饰,恍惚中,紫琰仿佛看到小小的绯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女娃在温柔的为她梳头,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绯子,你要快点长大哦,长成一个大美人。”绯子嘟哝着嘴:“我就算再好看也没有姐姐漂亮!”……紫琰颤抖着拿起女娃为她梳过头的梳子,小心翼翼的擦掉上面的尘土,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掉在了上面。刑天叹了一口气,轻轻把紫琰拥进怀里,自从走进了这间屋子,那双总是倾慕的望着他的大眼睛便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宫殿后面是种满木桂的花园。花园虽然没有人打理,但木桂树仍生长繁茂。木桂的香气为这座死气沉沉的宫殿带来了一丝温暖。紫琰欣慰的抚摸着花园中间那颗最大的木桂的枝干,树干上面还有她量身高刻下的痕迹,许多往事再次涌上心头:刑天在这里吹奏葬魂曲,女娃劝他不要向天帝挑战,绯子在角落里哭泣……

正沉思间,忽听一声大喝:“来者何人?有何贵干!”只见一个满脸落腮胡须的魁梧大汉手持一柄红缨枪跳到了三人面前,已摆好作战姿势,双眼圆瞪如铜铃。

刑天一愣,继而惊喜的大叫:“不延胡余,没想到你还在!”

不延胡余仔细一看,赶紧收枪,也惊喜的叫到:“刑天呀!真是好久不见了!”随即看到姜紫琰,愣了半响后赶紧恭谨的行礼:“见过三小姐!”

因为已恢复了记忆,姜紫琰对不延胡余有一些印象,他是父亲手下的得力大将,对父亲一直忠心耿耿,刑天战败后族人为谋求更好的出路四散离去,族群分崩离析,只有不延胡余不但不愿离去,还劝说众人要重新团结。后来他自愿担当守护山神,原来这千百年来是他一直在守护着炎帝族的故居。紫琰赶紧扶起他;“不延叔叔,不要客气,我早已不是三小姐。”

不延胡余对刑天等人的到来显然非常高兴,正想说话,一回头看见应龙居然随同前来,眼中露出了犹豫和不解。刑天忙向他解释:“你但说无妨。”于是不延胡余开始述说炎帝族的今不如昔:“刑天,你战败后炎帝族就散了,我也曾向炎帝进言,让他约束族人,但炎帝却说顺其自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然包括我在内仍有一些人陪侍在炎帝左右,盼望着炎帝族有一天能东山再起。但是二十年前炎帝突然离开了此地,临走时只让我好好守护此地,从此下落不明。几年以后仅剩的其他人也陆续出走,这里现在……唉!”

世间早已有炎帝已消失的传闻,现在亲眼证实,刑天心中不禁一片黯然,他不死心的问:“连你都不知道炎帝的行踪?”

不延胡余一片懊恼:“末将确实不知,炎帝当时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或许他当时便有预感不会再回来。只是末将一直心存希望,想象着有一天他会再次回到这里,所以一直不敢离开。”

重要的事?刚好又是二十年前,是指封印了五色石还是绯子的记忆?或者两者皆有?刑天突然想到一人:“对了,火神祝融呢?他应该辅佐炎帝,随侍左右的。”

“祝融先生在炎帝消失后不久也走了,他说去找炎帝,却再也没回来。”

“这样呀……”看来炎帝族真的是名存实亡了。

“刑天!”刑天还在感叹时,应龙突然出声警告。刑天一回神,蓦然感觉到一股势力正气势汹汹的逼迫过来,那感觉应该是共工他们。

不延胡余显然也感觉到了,他提起红缨枪谨慎的站到了刑天等人前面。

不过片刻,共工等人已来到眼前,同来的还有浮游和相柳。共工怪叫一声:“应龙,你居然也在此,难道想帮刑天?”

应龙闲闲的应到:“不错,我已答应刑天除掉你。”

“你想反抗天帝?!”

“对付你怎么是反抗天帝?天帝并没有说我不可以除掉你。”

“你——!哼,以为有你相帮,刑天就能逃过此劫?你要不仁,休怪我不义!”

刑天对共工的纠缠早已厌烦:“不要多说了,胜负如何还很难说呢!‘莫邪’是绝对不可能给你的,放马过来吧!”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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