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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酒换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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渥洼池故地一游,耗了半月有余。掐指略算,遣人送还存义城南宫家的金冠必已到达。北歌意在挑衅,故拔了冠上明珠,而南宫一怒,江湖风岚则应运而起……

共雨真同行左右的日子弥足珍贵,可惜纵有千般不舍,无奈别期已至。东归路险,北歌心知先机失不得,就同雨真在沙州分了道。

她先返故里,途中数月屡遭阻截,虽都设计逃脱,但初二这日到达琅环玉笔山时,已是倍感狼狈。

龙隐寺山门前,北歌左肩负了处剑伤,并无大碍。知客的小沙弥认得她,连忙转身回寺中去请师叔。北歌牵着黑马绕过寺院,沿小路往后山走去,行出里许,便进了套竹舍小院。

山间晨雾未散,草木馨香宜人。她深吸口气,别来的思念与连日奔波的疲累也淡缓不少。北歌到井中提了桶清水,将竹舍内外简单打扫了番。

一盏茶过后,她直起腰身,活动下肩膀,回头时,目光便定在了供奉于室中的灵位上。

北歌缓步过去,拾衣袖抹去灰尘,上三炷香,躬身拜了拜。

中年僧人来到门口,一喧佛号。他着灰布僧袍,身形高大,慈和面容中带了几分儒雅。对着北歌背影中肯道:

“俗事扰人,施主清减了。”

北歌闻声,也不看他,语音大有不善的说: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想不到你一入空门,竟连炷清香都吝啬给母亲。”

僧人颔首微笑,答道:

“世间哪得两全法?施主对事,何苦这般执著……”

北歌向后扫了他一眼,心下有气,冷冷问:

“做和尚做得如你这般虚伪真也难得,你若放得开往事,又怎会出家?”

僧人闻言只是微笑,并无反驳。见北歌不理他,自行到屋角拾起竹竿丢了过来,便顺手接过。

“家传和决最后一章听雨式,你若悉数传我,便考虑尊称你一声大师,如何?”北歌也执起竹竿,立在当地挽了个剑花,面含愠怒的着看他。

僧人欣然点头,淡漠眼神中渗出几许关爱。当下退到院中,同北歌演起招式。

一连吃了三天的青菜萝卜,这日晨早北歌练了会儿剑,自觉这套家传剑法已初具完形。她本天资聪颖,儿时习得和决前两章,如今通篇连冠,融会何难。不但往日实战之时不少难处迎刃而解,而威力自也不可同日而语。

因不可轻易露出师门家数,给雨真找惹麻烦。前途艰险,多数还要仰仗这套三式和决。

北歌回躺榻中,合了眼,伸指凌空虚画起来……

午后,沿响着蝉鸣的山坡小道,一个老迈身影攀了上来。他手提酒壶,背负木匣,眼看竹舍近在咫尺,气喘吁吁的不知被什么绊倒,就这般直接撞开竹门,跌进屋中。

老人不及起身,先一把抓起酒壶,见无破损,这才安心。他抬脸,见眼前一双黑靴子,再顺着长衫下摆往上看,便见到了北歌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臭老头,我的东西没摔坏吧?”

“有我这把老骨头垫在下边摔得坏吗?”老人白眼一翻,不悦道:

“你这小娃躲在这荒山野岭中,是想累死我老人家不成?”

“愿赌服输,抱怨什么?”北歌扶他起身,问:

“剑呢?”

老人站稳,揉揉膝头,取下背后木匣交给了她,自己则得意的捏着短须,拔开壶塞儿灌口酒,大声道:

“老头我虽生平好赌,贪杯,但也铸炼神兵无数,手艺保你叫好!”

“是吗?”北歌撇嘴,不以为然。说:

“你生平最得意的赌技都输给了我,谁知道三者居末的本领又有多少斤两?再说,神兵已稀为贵,你造那么多出来还有谁希罕?”

这小娃偏偏喜欢跟人唱反调,老人一时语塞,不服气的哼哼声,又灌下口酒。他见北歌开启木匣,顿时双目发光,心下不由很是得意。

静躺剑匣中的是柄紫铜古剑,轻抚鞘上篆文。北歌犹然记得,年幼时,它被高奉于宗祠上,只供后人瞻仰。轻轻拔剑出鞘,那沧桑锋芒不禁叫人感慨万千,谁都料不到家族的没落,反倒使古剑残刃得以重光……

“断石分金,所向披靡,这才是利须剑。如何?可还满意?老铁匠帮你重铸家传宝剑,虽说是输了赌局在先,讲明不取报酬……”老人笑呵呵搓着手掌看北歌,显是弦外有音。

北歌会意,忙取了装马奶酒的皮囊相赠,并笑言:

“正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惜我身无长物,这您尽管拿去尝尝鲜。”

老人听闻后大喜,心中暗道

想不到这小娃还懂几分道义……

他随即拔开塞子,闻闻嗅嗅,迫不及待的猛喝了几大口。可惜不待咽下,已是鼓着腮帮子涨红了脸,喷出酒水便大声咒骂起来……

北歌看得有趣,忍俊不止。想那带股酸味儿的辛辣玩意果然不是谁都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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